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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柳下惠的婚后生活看来很幸福,虽然来见白栋的时候行路有些蹒跚,脚步挪动的稍微快些都会皱起双眉,似乎很痛的样子,白栋却看得出公子因齐的心情是阳光的,他果然找到了椒房中的快乐。
身为送婚使,在公主‘圆房’后的第二天白栋就代表老秦去见过她了,这算是‘娘家人’为远嫁千里之外的公主送上的一丝慰藉。疯子就是疯子,见到白栋前来,小公主顿时眉开眼笑,斥退下人便跃入白栋怀中,在他耳旁低声诉说着公子因齐是如何如何的‘有趣’,人家起初还在担心如何为你守节,如今都不用担心了,你开心不开心啊?你放心,那个柳下惠开心着呢,他最喜欢人家的小手铐了......
白栋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若说开心就成了幸灾乐祸的小人,可心里还是有那麽一丝丝窃喜的,或许这就是男人吧?雄性动物的独占欲是与生俱来的,与其装成一个正义凛然的脑残,白栋更愿意去触摸本心。
公子因齐带来了很多礼物,有南海珊瑚、有东海明珠,他是真的很感谢白栋为他送来的这位‘贤公主’,妙就妙在‘不曾真个也*’、不能直中取,也可曲中求。现在他已经迷恋上赢姝的小手铐和皮鞭了,这东西容易上瘾。
“白子,因齐今日来访,一是应白子之托,二来就是为了感谢;因齐已在‘临海楼’摆布筵席,还请白子移驾。”
“应我之托?徐公会来临海楼麽?”
临淄北城有个徐公,文采风流、俊逸无双,是齐国有名的美男子,有人还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齐国的名臣邹忌也是个美男子,听人夸奖徐公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心中大是不服。于是问妻子自己与徐公哪个更美?妻子说还是良人你美,问爱妾也是这个结果;于是邹忌心里美滋滋的,后来在一次宴客时又问客人,结果客人却都说徐公更美。自己照镜子看看,发现确实不及人家徐公。所以徐公之美,是举国公认之事,邹忌的妻子是因爱而夸,小妾是因畏而夸,后来还被邹忌从中悟出一番道理,用来劝告齐威王,成了一段历史佳话。
白栋不是邹忌,更不是景监,自然不会想着要与徐公比美。何况徐公并不是靠小白脸吃饭的,人家是齐国出名的商业巨子,素有‘小范蠡’之称,自己也爱模仿范蠡,据说家中养了好多的美女美男。常常泛舟湖上,吟辞赋而弄琴筝,风流无比。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据传控制了半个齐国的盐粮、影响力甚至直达燕国。要弄粮食找公子因齐没用,找这位美男子才是正理。
“哈哈,白子当真是意在盐粮麽?早闻魏婴从白子处得了精盐炼制之法,魏国因此大量制作精盐。欲夺我大齐之利,父侯与因齐自知不便询问白子制盐之法,可秦国有此手段,岂会怕无盐?至于粮食,也未必就要寻找徐公才能解决,因齐也认识几位齐国巨商。定可有助白子。”
公子因齐自从洞房中别开生天,性情也似乎变得豁达多了,居然与白栋开起了玩笑:“白子若是慕徐公美名而欲见之,因齐倒可为你创造时机,不过能否得他面见。却是难说。他富可敌国、且素有文名,只是最厌与贵族士大夫交往,性情十分的古怪,因齐虽是他的好友,也是以琴音相交,情淡如水,据说申不害好奇他的容貌,曾去求见,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如此说来,他是不肯来了?果然好大的架子啊?”
白栋还真是好奇,申不害好歹也是一代学宗、法家术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去见列国诸侯,那也是要被高请低送的,徐公不过一个商人而已,居然会给他闭门羹吃?却不知这个时代列国林立,像徐公这种跨国巨商的地位十分超然,就像是范蠡和后世的吕不韦,退则可以携美泛湖,进则可以出将入相,掌一国运势,不给申不害面子也没有什么。
“我这位朋友太过古怪,若是孟夫子出面,或许可以见你一面;不过他素来看不上秦国,认为老秦是苦寒之地、不通礼仪、父子家人同室、犹如戎狄。他是个一天要换三套衣裳,家中不许见半点灰尘的好洁之人,怎会认同你这位秦国出身的白子?见面还不如不见,免得白白被他羞辱了。”
“呵呵,若我坚持要见,公子可有法子?”
“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范家商社少主人范进素来与他不合,生意上两家就有许多争竞,而且范进和他酷爱蹴鞠,都养了一只‘蹴鞠队’,平日里就是冤家对头,两家约定要在今日午后对战。刚巧今日在临海楼宴请白子,因齐也请了范进坐陪。”
“如此就多谢公子的费心安排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白栋微微点头,公子因齐请不来徐公,却花费心思地找了范进来,这是真的要帮自己,人情不可不领。
“白子千里送亲,若说人情,该是因齐欠了白子一个大大的人情才是。既如此,白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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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临淄无湖,太公湖还是后来人工开凿而成的;不过在两千年前的临淄,北有济水、南有缁水入海,且缁水刚好绕城而过,临淄城泉眼处处,城东南处就有一个天然大湖,名为姜公湖,田氏代齐后,这个湖便因政治原因改名为‘缁海’,临海楼就是建在缁海之旁,从莱州湾吹来的海风伴随着湖面清风,形成了一种略带海腥味道的清凉水气,初秋天气,尤其令人心旷神怡。
公子因齐定的筵席就在二楼雅间,战国初期胡风南渐,除去一些贵族家宴或者极其正规的场面,已经很少分案而食,随着白式高桌高椅渐渐风靡天下,这间临海楼的雅间中也出现了类似后世圆桌一般的食案,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如今都越来越喜欢这样聚集在一张桌上共食了,很亲切、利于社交活动。
除了白栋外。请来的客人还有孟夫子、慎道、申不害等人。
孟夫子通经却不迂腐,对这种有违古礼的高桌并不排斥,见了白栋后反倒击桌高声道:“白子,可识得此桌麽?你真是好啊。一个人性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害得儒法两家论辩数日,险些就动起手来,你却脱身去了,仿佛毫不关己,惹了麻烦就走,岂是君子所为?今日定要罚酒!”
这位夫子与孔夫子大有不同,性格任侠好义,不谈经的时候就像个粗豪的游侠儿,夸人的时候说这是自己的浩然正气。骂人的时候说这是自己的浩然正气,到了要灌人酒的时候,还是浩然正气,反正道理总是在他一边,谁要做了他的论敌。那将会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看到慎道和申不害跃跃欲试,似乎又要辩论,公子因齐吃了一惊,忙道:“孟师、两位夫子,今日是因齐宴请白子,还请不要论辩了罢?白子,这位便是范家商社的少主人范进兄了。”
范家商社虽是商人出身。却因为范蠡的鼎鼎大名,加之曾为齐国经济做出杰出贡献,因此范家也是有爵位的,虽然有爵无职,是个虚名,公子因齐却因此与范进兄弟相称。
范进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面上无须,五官还算俊秀,却不算特别出众的人才;白栋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这位范家商社的少社主人才不算杰出。甚至额头还有些青灰晦暗,应该是酒色过度造成,就算不是个花花公子,也绝对称不上年轻俊才,自己却不知道为何,不但无法生出厌恶之心,反倒有些亲近之意,这真是奇哉怪也,难道此人与自己有缘?
“见过白子。早听说白子乃清溪高弟,造纸术惊动天下、印刷术引百家目光,范进佩服得紧呢。今日有缘得见,不知白子可曾想过与范家商社合作,范家商社罗布天下,定可令白家生意更进一步!”
还算是个干才,至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白栋笑着看了范进一眼,范家商社的名气也不下于徐公的徐家商社,可惜范家的生意太杂,不比徐公专营盐粮,并非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呵呵,我听说范兄与徐公有一场蹴鞠赛要比,当此大赛之前,莫非范兄还有心思谈论生意麽?”
“怎么,白子莫非也爱蹴鞠?”
遇到了同~好,范进顿时大喜过望,话锋一转,论起了蹴鞠。
蹴鞠这东西在唐宋时出名,水浒传一出,天下人更是记住了那个靠一手蹴鞠术出将入相的高俅;却不知此物其实是起自战国,尤其是在齐国临淄,蹴鞠之风大盛,贵族大商的家中往往都会养上一两只蹴鞠队,虽然没什么正规‘联赛’,却是贵族巨商用来娱乐博彩的工具。
徐家商社和范家商社的蹴鞠队就是其中最强的两只,两家商社是竞争对手,蹴鞠队也是老冤家,如今正逢秋收完毕,齐国丰收,很多蹴鞠队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比赛,也算是为齐国庆祝、答谢龙王爷。范进和徐公更是立下赌约,一场比赛就有万金博彩,惊动了大半个临淄城。
让白栋惊奇的是,居然连孟夫子、慎道和申不害这些人居然也对蹴鞠感兴趣,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先秦时的读书人从来都很注重体育锻炼,可不是后世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百家争鸣的大环境更是让他们养成了争竞之心,喜欢激烈对抗的体育活动也是正常的。
酒过半酣,公子因齐临席做了一首‘蹴鞠赋’,在场除了范进外个个都是大家,当下由公子因齐抚琴,三位夫子纷纷临席为赋,做完后纷纷望着白栋,孟珂首先笑道:“从因齐处听了公主那首《洛神赋》,真比天人也!闻公主所言,辞赋之道还是学自白子,这就不能放过你了,不知白子今日可有新作?”
好端端地就从蹴鞠转到了辞赋上,白栋顿感无奈。这估计是古今文人的通病了,没有文名还好,如今既然有了文名,一旦出席这种文人聚会,那就必须要展露一手才行,可是面前这几位都是大行家,一个抄不好就会露出马脚,这次该抄谁的呢?
“慢!”
申不害微微一笑:“白子既是辞赋大家,这首赋便不可随意做了,必须要指定题目方可,我等宴后便去城东蹴鞠场,不如就请白子应个景物,以蹴鞠为题如何?”
“以蹴鞠为题?”
白栋撇了申不害一眼,这家伙太坏了,古辞古赋中哪里有歌颂蹴鞠的?而且这年代做个辞赋,少则百言、多则千字,自己这个后世来的文科生哪里应付得来?这不是难为人麽!
“申子此意深合吾意。”申不害是出了名比卫鞅还要刻薄的人也就罢了,白栋万万没想到孟珂和慎道也会跟着点头。
那日十里亭论辩,他对人性论的现代剖析方法虽让儒法两家都有些不满,却不得不佩服他的缜密心思和完备理论;学识上是足称白子了,只是不知才气如何,辞赋之学虽是小道,却可看出一个人的天赋深浅,所以孟珂等人都在借机考较白栋,若是能够难住他,也算小小出了一口气,谁让这小子的人性论把儒法两家都驳斥了呢?
“三位夫子如此说,栋是必须要做了?”
“然也,必须要做!”
“好吧......不过栋曾随恩师学习辞赋,有感当今辞赋之华丽壮美、汪洋姿肆,却也失之赘累,不利传诵;所以多年潜心研究,创出了一种新体,名为‘诗’。此体短则数句二十言,长不过百字,字字精凝,广有韵律,与辞赋互有短长,不如就让小子以诗体为文,做一首‘蹴鞠行’如何?”
“名为诗的新文体?是你研究而成的?”
三大学宗和公子因齐都愣住了,诸子百家有多少文宗学宗,却从没有人敢夸口研究出了可比辞赋的新文体,这小子是真有大才还是在狂言欺人?
“不错!而且栋有信心,三位夫子听后定会耳目一新。”
近体诗与近代无关,本来就是从古时辞赋、乐府诗中发展而来的,很多唐宋的诗人本身就是辞赋大家;所以白栋并不担心孟珂等人会接受不了,恰恰相反,三大学宗都是文人中的翘楚,他们这些真正的内行只需要听过一次,定会喜欢上这种新的诗词格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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