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一败,紫鹰赤鹰就仿佛得了默契般同时停下手来。三只老鹰彼此对望,似乎没有战败的沮丧,神色中却透着几分轻松。
“怎么,不打了?来来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土屠也就罢了,李敌却感觉很不过瘾,战意盎然地望着赤鹰,似乎还想大战三百合才罢。
范强拍拍李敌执剑的手,微笑道:“老黄鹰,多谢了。”
“谢什么?我兄弟已是尽了全力,输就是输了,三鹰兄弟在此驻守十年,也算对得起开明老王的恩德,已是全了情意,这条秘道归你们了。不过你要替我告诉那位白子,但愿秦国入蜀之后,能够善待我蜀中黎民,否则就是千里万里,老夫也必取下他项上人头!二弟,三弟,我们走!”
望着渐渐远去的三鹰,李敌咂咂嘴:“蜀中三鹰不过如此,若是再给我半个时辰,必能击败赤鹰!”
“呵呵,那就要看赤鹰是如何想得了,你未出全力,他又何尝不是?”范强微微一笑:“今天能有这个结局,固然是三鹰也厌烦了开明王朝,本就是有心求去,却又何尝不是白栋那小子所言的‘有道伐无道’?那杜芦闭关锁国,且又妄起兵事,无缘无故跑来侮辱周天子,所行轻薄,蜀中被开明王朝统治多年,民生怨苦,经济不兴,只怕不仅是三鹰,就连那些开明王朝的臣子也早就生出求变之心,三鹰也不过是顺应人道罢了。否则你以为那紫鹰就真的拿不下土屠,赤鹰就真得不能与你对面硬撼麽?这三兄弟可是连越国那只老白猿都要忌惮的人物,你所见不过十之三四耳......好了。立即传信白栋那小子,为他指明秘道入口,让我军尽速前进,收取巴蜀,就在年前!”
一只灰背隼‘扑嗤嗤’从谷中飞起。直向北方而去,一路穿云透雾,越过无数山川河流,直直落向下方竖立的红色鹰旗,一名守护鹰旗的传令兵抚摸了下它的脑袋,扔了块羊肉给它。取出鹰爪下捆缚的信书,迅速向中军大营传递,骏马奔腾之处,只见旌旗招展、兵甲映日,连营广达三十里。正是白栋与孙宾的大军在此汇合,足足十五万大军枕戈待战,只等范强他们将消息传来,立即兵进蜀中!
杜芦的怂包行为倒是大出白栋意料之外,因为他主动放弃散关回守南故道和新都,孙宾大军得以轻取南郑,结果白栋率领的五万大军刚出褒谷不久就来了个‘三军齐聚尽欢颜’,如此一来倒是省事许多。那些苦巴巴的民夫倒是不用靠肩扛手提才能将粮草运过褒斜路上险要的栈道了。南郑既得,粮草辎重便可沿北故道一路南下,有公输马和墨牛就可保障后勤运输能力。再加上从南郑缴获的粮草,后勤已然无忧。
白栋和孙宾正蹲在一个小山头上放飞灯,这会儿天色近晚,几百个飞灯在卫士手中被放飞起来,照耀的半个山头都明亮了起来,秦观站在一旁一面指挥卫士放灯。一面将自己亲手烤熟的羊腿切成薄片后抹上饴糖送上,孙宾拈了一片吃下。微笑着望了白栋一眼:“这灯的做法也是老师传授给你的麽?他倒是偏心,我与庞师兄在鬼谷门下多年。却只是每日苦习兵法,也不见他传授这些奇技淫巧,如今看来,这些小东西也有大用,若不是有它们,只怕就算有内应,西虢城也没这么容易打下来。”
“师兄这是冤枉恩师,也是看轻了小弟,你与庞师兄倾心兵事,自然难有旁顾,我却是个不做正经事的,最喜欢研究这些小东西,这飞天灯便是偶得灵感。”白栋偷偷抹了把汗,对不住啊诸葛先生,如今已经有人为这灯冠名‘白子灯’了,就是怎么听怎么感觉这名字太过古怪。
“呵呵,若是说到立家国、争天下,你也算做了一半,而且十分成功,只不过强秦之后并不在华夏用兵,却将心思用在联法各国,西顾戎人方面,倒是与古来将相有些不同,不过这也说不上是不做正经事,你若是不正经,这天下还有正经的人麽?”孙宾哈哈大笑,望了白栋一眼:“你今日邀我来看灯,莫非是这‘白子灯’上还有什么奥妙可用麽?”
“上将军,有飞书至。”几经辗转,传令兵手中的密信却是白家贴身卫队递到白栋面前;白栋看了眼飞书上的封签,不觉哈哈大笑道:“秘道已得,我大军不日将至蜀中新都也,在师兄看来,此灯在袭破新都之时,可还有用麽?”
接过白栋打开的飞书看了,孙宾不觉啧啧称奇,还真被这小子给猜中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对这条秘道是否存在十分怀疑,若果真有此道定是蜀国最大的秘密,白栋又是从哪里得到风声?他总该不会是如传说中的列子那般可以御神而游、一日间探查四海罢?如今看到范伯和李敌的来书上已经标明了秘道入口的位置,这才信了,只是心中越发惊疑,总感觉白栋就如恩师鬼谷子一般神秘,似乎总是能够掌握一些他人永远无法得知的秘辛......
“再放一次飞灯?蜀国人心不稳是没有错,可新都毕竟是开明王朝十几世立都之地,对蜀人而言就是家国,可不比西虢,只怕再用这飞灯也难乱敌军心。何况蜀人前次在这灯上吃了大亏,你又要做仁厚之态,将那个石仲放归蜀国,蜀人这次必有准备,只怕新都城上的蜀军人人都要备下强弓硬弩,关注空中的时间比地面更长,你还如何能够施展?”
“这次我不准备放飞灯了,我准备放飞人。”
白栋轻轻一笑:“若是蜀军忽然见到空中密布我军,犹如神兵天降,不知道会不会恐惧惊怕?是否一样会军心大乱呢?这灯本就是靠热力上升,若是扩大百倍千倍,以皮囊盛放热力,便为‘飞天器’,可在空中载得二三人,若是做成千只飞天器,便可载军三千,这三千人就是我大秦第一只‘空军’了!”
“空......空军?”
孙宾都听傻了,这个时代是有老子列子的传说,据说这两位道家大能都有飞天遁地的手段,一日遨游四海如翻掌之易,可又有谁见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已,而且据说墨子曾在稷下学宫论战老子与列子,也没见这两位如何的神奇。白栋却开口闭口就是‘飞天器’‘空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听了都想放声尖叫,就像栎阳城内那些看了白栋的新诗后脸红心跳的小姑娘一样......
谈及兵事孙宾就会莫名兴奋,紧紧抓住白栋的手道:“就算你可以做到,这三千士兵该如何攻击蜀人,只是坐了飞天器上天可算不得真正军队啊。”
白栋微微一笑:“师兄是见过我的霹雳弹了,若是这三千人都抓了霹雳弹投入新都,那又如何?”
“你......你好毒辣的手段!”
孙宾指着白栋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人类总是会对超越时代的东西产生恐惧,两军阵前用剑戈弓箭杀人似乎就是平常事,坐了飞天器到天上丢炸弹就是毒辣手段,好像有人在后世引爆了核武器。白栋白了他一眼:“能毒辣到哪里去?那新都可不是草原,人只要躲在屋子里甚至有一墙相隔也不会被此物伤害;这东西也就是先声夺人罢了,吓唬吓唬那些蜀人还可以,杀伤力未必就能超过剑戈弓箭。”
“此言也有道理,可那新都城号称有十万精锐驻守,只凭这飞天器怕是也难破城罢?就算你我大军齐至新都城下也不过十五万数,强攻坚城可不合兵家道理啊?”
“所以就要靠师兄了,新都城中还能剩下多少守军,就全看师兄在南故道的作为了,潜水之畔,只怕要有一场硬仗了。”
“你是要我不惜伤亡,与蜀军激战潜水之畔?战事一紧,蜀国驻扎在梓潼新都的大军就会驰援潜水城,那时新都自然空虚?你便可领军自秘道突袭?”孙宾不觉苦笑:“潜水城前皆为石地江流,我大军无所遁身,只能拼死力战,只怕这一仗下来,我大军十成中也剩不下两三成了......”
“师兄说得是,都是我秦国好男儿,我难道就忍心麽?不过要破蜀国,非如此不可,若无师兄力战吸引蜀国大军,我军纵得秘道,也是无法袭破新都的。”
白栋微微一叹,他并非庞涓那样的战争狂人,为求目的伤亡再多士兵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潜水之战只能靠人命去堆才能吸引蜀国源源不断派出援军,就算有巴国苴国相助也要付出极大牺牲,正如孙宾所言,十万大军只怕剩不下两三成,可要为老秦定立百年基业,令孙宾血战潜水却又是势在必行,他也是别无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