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吴昊乃是吴律之子,藏歌门虽然门中只有寥寥几人,但仍然沿袭昔日旧法,吴律将藏歌门门主之位传于吴昊,吴昊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尤其在武学上尤为刻苦,息松道长此前又将大音希声诀中生涩难懂的地方,指导了吴拙,所以眼下吴拙已然不是当年那个被威虎帮随意欺凌的年轻男子了,而吴昊更是小小年纪,已然能做到真气贯通,并能以气化形,在音律中蕴含杀招。
吴昊口中的吴萱是他的堂妹,也是吴拙的女儿,三人结伴出行,没料到在醉江壶中着了道儿,待二人醒来,吴萱已然没了踪影,连着几天调查,吴昊吴拙二人大致知晓,这惊雷帮到处劫掠女童,虽然不知这惊雷帮到底憋着什么坏,但终归有了点眉目,眼下有了赤云道长相助,不说挑了惊雷帮,单说救人一项,就比先前赢面大些。
赤云道人心中焦急,这公孙晴眼下身陷险境,若是少了一块肉,这下半辈子赤云道人怕是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于是赤云道人便道:“二位,眼下以你们之前掌握到的,我们该如何解救她们?”
吴拙接言道:“方才我也说了,这惊雷帮附近村落皆是帮派地盘,若是贸然闯入莫说见到萱儿和公孙姑娘,怕是连过这些村子都要费好大的神。”
吴昊也道:“先前那醉江壶中的店小二,我们软硬都上,也没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来,要么藏得极深,要么真的是没有猫腻,所以即便我和二叔两人再去醉江壶,也难有大用,”说完看了看赤云道人,接着说道:“我有一策,先前就我和二叔使不出来,眼下有道长相助,便大可一试。”当即三人细细商量了一番,定下计策。
这一日醉江壶没有生意,掌柜的干脆就没在店中,只有阿乐一人懒洋洋的坐在门口晒太阳,正微闭着眼睛晒暖,只觉眼皮前一暗,便知来了生意。阿乐当即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位胖男子带着一个女娃娃站在眼前。
阿乐立即脸上挂笑:“这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胖男子道:“住啥店啊?赶紧整点吃的,吃完俺们还要赶路。”阿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当即笑道:“得嘞,二位里头看座。”说完让过身子,那胖男子便带着女娃娃迈步往里进,。这阿乐眼皮活,当即对着二人上下打量,这胖男子一身短打,腰里别着一根短棍,再看长相,塌鼻梁歪眼睛,一嘴络腮胡邋里邋遢,那女娃娃倒是乖巧可爱,怯生生的攥着胖男子的腰带,紧紧的跟在后面。
阿乐满脸堆笑,那汪入流交代的事,自己本来就没做到位,之前便被汪入流连扇好几个耳光,这短短几天,只送过去一个,这又来了一个哪能不喜,阿乐心道:“这位胖爷,只好说声对不起了,若是不对您下手,我这身子骨怕是挨不了汪入流三下,只得委屈委屈这女娃娃了。”
那胖男子拉着女娃娃落了座,阿乐便三大盘两小碟的端了上来,胖男子胡吃海塞一通吃,之后撂下银子就走,阿乐在身后笑吟吟的,趁人不注意,从袖中放出一只袖箭,那袖箭直升到半空才炸开,一道彩烟散开,这便是通了风报了信儿。
胖男子迈开大步前行,直走了好一会,男子突然脑袋一晕,栽在路边,女娃娃在一旁哭啼啼的摇晃,丝毫没发觉身后站着两个大汉,那两名大汉一人端着一个箱子,一人上前准备擒住女娃,不料突然感到腿窝一软,随后一阵剧痛,二人双双跪倒在地,再回头看去,一名跛脚男子杵着一根竹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地上大汉一边起身一边骂道:“哪来的跛脚疯子,敢坏爷好事?”二人一前一后,就要上前去抓跛脚男子,不料刚一转身,身旁已然晕倒的胖男子突然起身,谁也没看清这么胖的身子是如何窜的比路旁的树都高,一招千斤坠直愣愣的砸在两名大汉身上,两人差点一口血被压出来,再去看眼前之人,那胖男子抹去络腮胡,摘掉鼻尖面团,女娃娃摘取长发,正是赤云道人和吴昊二人,原来这二人假扮父女,再入醉江壶,将计就计故意装作中招,引得惊雷帮二人出来拐人,吴拙跛脚太过显眼,便藏在暗处,只等惊雷帮的人露头,便出招将其制服。
这二人被赤云道人擒住倒也没怂,虽然被赤云道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嘴上却丝毫不软:“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劝你乖乖的将我们放了,如若不然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赤云道人心中焦急,见吴昊计策奏效,哪还有闲心扯淡,当即一手一个像拽住二人头发,拖着边走,这两名大汉倒如鸡崽般,赤云道人哪顾手中之人哇哇喊叫,轻功使出不一会又折返醉江壶。吴昊吴拙二人稍稍慢了些,一进门就看到阿乐已然跪地求饶,那两名壮汉倒在一地碎桌子上,豁口的碗烂茬的碟子满地都是。
赤云道人怒目圆睁:“道爷的人你也敢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还不快点招!”
吴拙见状便道:“你这小二也太不老实,先前我们如何问你,你都谎称自己不知,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说辞?”说完上去就打,啪啪啪巴掌印立马出现在阿乐脸上,阿乐直被打的七晕八素,再也不敢扯谎。先前吴拙逼问,阿乐还可耍赖不知,眼下惊雷帮的人已然被赤云道人擒住,自己哪还敢扯谎,那汪入流杀人不眨眼,眼前这几位凶神,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即一五一十向赤云道人全招了。
原来,汪入流交代阿乐,每日在这醉江壶中物色少女,一旦发现合适的,阿乐便在几样菜中分别放入少量的马鞭草和曼陀罗粉,若是只吃一道菜,剂量微乎其微,不会有作用,但几样菜一起吃进去,便中了招,若是事后有人兴师问罪,这一样菜里哪会发现猫腻?
倘若见食客吃了毒,阿乐便以五彩箭为号,招呼惊雷帮的人过来收人,时间久了这汪入流变本加利,本来倒没要求阿乐送来多少人,后来还给阿乐定了任务,若是阿乐没完成,少不了一顿打,阿乐迫于汪入流淫威,便做了此事,不过每次得手汪入流也没少给银子,这阿乐也就半推半就做了这等帮凶恶事。
赤云道人越听越气,一把薅住阿乐脖领子,挥拳便要打下去,拳风猎猎,这一拳下去莫说是阿乐这般瘦子,便是倒瓶山上的古松也能拦腰打断,吴昊见状心道不妙,若是赤云道人一拳将这店小二打死,便无法获得更多的消息,当即眉头一皱,袖中抽出一只竹笛,放在嘴边就吹,一时间醉江壶中笛声悠扬,那音律好似有形,声响中旋起一股真气,打着转儿兜住赤云道人的胳膊,赤云道人冷不丁被这真气一带,这一拳便打空,阿乐双眼紧闭,只当自己见了阎王,这边刚发觉赤云道人那巨力一拳打在自己耳畔,那边裤裆一热尿了裤子。
赤云道人心道这吴昊功夫实在精妙,笛声之中暗藏真气,音律一带便将自己拳向带偏,也倒是这么一下,赤云道人也明白吴昊此举深意,当即松开阿乐,怒道:“我且问你,那惊雷帮汪入流拐这么些少女做何用?”
阿乐在地上抖如筛糠,哪还敢说半句假话,当即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道爷,小的不敢欺瞒,那惊雷帮我哪敢问他,只是小的在伺候他们的时候听了点儿,那惊雷帮帮主汪震,把惊雷帮拾掇的一天比一天壮大,但帮里人多了,吃饭的嘴也就多,为了养活这么多人,他们便开了不少青楼赌档,这些女娃娃们,便是调教个几年,再一把送去青楼。”
说完阿乐一脸恐惧的看着赤云道人,只觉赤云道人双肩微抖,便知已然怒不可遏,哪还敢接着往下说,赶紧闭了嘴。吴拙二人听完也是气愤已极,怒道:“那汪入流今日派出来的人若是没有及时回去,会如何处置?”
阿珂抖如筛糠小声回到:“这个小的哪知,此前也没有过,只是每次这几位出来拐人,之后都立马折返,是不是会帮派交差,我便不知晓,我只是负责放倒大人,其余的我实在不知情!”
赤云道人听完,抓起晕倒在地上的惊雷帮帮众,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耳光子,还真就把这人给扇醒了,那汉子双脸肿得老大,好似猪头一般,刚睁眼就瞧见眼前满脸怒气的赤云道人,当即怔住不敢言语。
赤云道人怒道:“你可认得我?”那汉子道:“认得,你是那个道人。”
赤云道人点点头道:“识得便好,我问你,你把我带着的那个女娃娃,带到哪里去了?”
那汉子不敢动弹,只得乖乖回答:“回道爷话,小的受上头指派,前来醉江壶带人,那天我见你倒在路边,便将那女娃娃装。。。带走,之后带到帮外村子里,交给花姐了。”
“那花姐是谁?”
“花姐是帮里暗流的头目,平日里拐来的孩子都给她,她带走之后便没我们什么事了。”
“暗流又是什么?”
那汉子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我们帮主明面上有汪入流、汪奇他们几个本家打点全帮上下,私下里设了个暗流,这暗流一来监视帮众有无违反帮规之事,二来给帮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流的头目花姐,传言说以前是雪仙阁寒冰一脉的弟子,和帮主关系暧昧,所以跟着帮主成了惊雷帮,虽无帮主之名,但权力也是极大,再多的小的也不清楚了。”
赤云道人撇了撇嘴,这雪仙阁惊雷一脉衍生出来的惊雷帮,竟然也做大做强,设了这么多弯弯绕,想来也是武林中不可小觑的大派,而今晴儿深陷惊雷帮,想必已然害怕至极,于是赤云道人又道:“我再问你,方才那店小二说你们惊雷帮搜罗这么多少女大有用处,我且问你,你们要着些女娃娃到底何用?”
赤云道人发问便是要听一听这汉子所言,是否能合得上阿乐的说辞,若是二人所言一致,想来惊雷帮也就是做了拐孩子送青楼的恶事,若是说的不一致,这惊雷帮的人说的总要比店小二说的靠谱一些。
那汉子听完赶紧侧过脸去瞧阿乐,阿乐吓得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只觉鼻子一股骚臭,只得强忍着哪敢抬头?先前阿乐跟赤云道人的对话,这汉子兀自昏迷不醒,他哪知阿乐这鬼灵精说了什么?眼下这怒目金刚一般的道士提了问,若是不说真话,自己说不定就死在这儿了,于是也一五一十说出来:“回这位道爷,小的在帮中职位不高,平日里也就干些杂事,这拐孩子的事都是汪入流指使,小的也不敢不从,我这便将我听到的说予道爷听,真假我没法考证,只是帮中都如此传言。”
赤云道人点了点头道:“快说!”
那汉子道:“汪震帮主成立这惊雷帮之后,说是惊雷帮实际上用的还是雪仙阁的武功,汪帮主便想着能独树一帜,在惊雷一脉的基础之上,再出奇功,只是他年纪大了,没法改了,便将这想法用在了儿子身上,汪震独子汪奇便成了帮主的试验品,他们说帮里大肆搜罗少女,便是给汪奇练奇功的。”
众人听完无不心惊,这汉子的言语可比店小二的说法更让人悚然,吴拙眉头紧锁,更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奇功?”
那汉子转头看向吴拙,小声回道:“阴雷玄功!帮里传言,少帮主功力已然超越帮主,阴雷玄功凝结至阴之气,催动心法引出惊雷,但是练这个功需要少女作引,采阴而补气,故而帮中大肆拐走少女,便是给少帮主练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