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尊长老死了,死在自己沉不住气,死在自己太过自信上面,临死前也没将那句话说完整,那柄插进自己腹中的长剑,将药尊长老满腹野心也刺得无影无踪,刺得烟消云散,药尊长老临死前想把刺死自己的男子推开,可手臂怎么样也抬不起来,药尊长老眼神慢慢涣散了,慢慢的眼中看到的场景慢慢模糊,脑中突然闪过隆贵教主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做人万不可机关算尽。”
五仙教弟子见药尊长老死了,尸体倒在身下无数虫尸之上,便做了鸟兽散,那男子扣下一块树皮,将长剑上面的血污擦了擦,边擦边道:“这老毒物的血怕不是有毒,真得好好擦拭干净。”
公孙忆将小神锋收进怀中,仔细去看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此人一击就将药尊长老毙命,武功实在深不可测,而所用的长剑也并不稀奇,就是普通的不同再普通,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把铁剑,但此人仍旧擦拭的干干净净,之后才将长剑回了剑鞘。
丁晓洋和顾宁知道已经安全了,也纷纷坐在地上休息,苟老三也从远处一步一步挪到牛老大身边,想开口骂娘,只觉得嗓子头冒火,竟一句话说不出来。牛老大定定的瞧着丁晓洋,一双眼恨不能长在丁晓洋身上。
丁晓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怒道:“你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朱老二等人见大哥挨了丁姑娘的骂,心里头也是火气,毕竟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大哥挨了骂那就跟自己挨骂差不多,朱老二想着,原先她是雪仙阁的信使,还对她有所忌惮,如今哥儿几个逃了出来,与四刹门断无瓜葛,那还怕个屁?即便是好看漂亮又如何?于是朱老二当即用手一指丁晓洋,开口怒道:“你再说一遍?”
丁晓洋还未开口,身旁的牛老大挥手就给朱老二一个嘴巴子,打的朱老二眼睛瞪的老大,不知道大哥为啥要打自己,侯老五精明得很,一眼就瞧出来牛老大好像喜欢上这个姑娘,便对朱老二道:“大嫂骂大哥,你在这起什么哄?该打。”
话音刚落,丁晓洋更为恼火:“你这瘦猴一样的猥琐男子,吓喊什么大嫂!谁是你大嫂!”
侯老五闻言笑道:“谁搭腔就是谁?我又没指名道姓。”
丁晓洋怒道:“你没指名道姓干嘛对着我说?而且在这里就两个姑娘,她又没跟你们说话,你不是说我能是说谁?”
侯老五笑得更厉害:“唉,你这姑娘好不使逗,我也没说是你啊,干嘛这么激动,难不成对我大哥真的有意思?真的想当我们大嫂?”
丁晓洋气得想哭,绞尽脑汁想开骂,可任凭她怎么想,都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憋到最后才来了一句:“混账东西!讨打。”说完便起身要动手。
侯老五装作讨饶模样:“哎呀,大嫂要教训小叔子,我求饶便是,省的白挨了打,又不能还手。”
丁晓洋虽然聪明伶俐,但终归是在雪山顶上长大,要说伶牙俐齿,丁晓洋还算的上,但是比起侯老五这种痞子,满嘴都是混账话的混子,哪能说得过?竟气得哭了起了。
牛老大见不得丁晓洋哭,回头也是一个嘴巴子,打的侯老五眼冒金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看得哥几个心里头暗笑。
公孙忆听声音就知道这六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刹门先前布下暗哨的几个弟子,只是不知这些人为何向着自己这边,去和追自己的药尊长老打了起来。
其实牛老大这些人动手动的也是不明不白,一来是当时药尊长老的蛊毒奔流已经奔着自己来了,二来五仙教的弟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砍人,牛老大兄弟几个除了跑到远处的苟老三,那都是以为这些人是四刹门派来的追兵,来追杀自己来了,所以便动起了手。牛老大他们几个虽然知道那天夜里由于他们擅自离岗,导致十方狱进了外人,他们晓得病公子的手段,所以为了活命,将传令弟子杀掉之后跑到这里,但它们不知道那天夜里到底是不是雪仙阁的人进了十方狱。眼下这丁姑娘还是丁姑娘本人不假,但是孙婆婆去了哪,他们也不知道。
于是牛老大没话找话的开口说道:“丁姑娘你别哭了,我们这些粗人没个教养,惹得姑娘生气,瞧我不好好教训他们,教今后不会再冲撞姑娘。”说完先兜手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直看的兄弟几个不明就里,不过还未及反应,这哥儿五个又都挨了牛老大的打。
丁晓洋哭声减止,冷言道:“你们有多远走多远,莫要再让我瞧见,只要不碰见我,自然不会冲撞我,也不用再平白无故的打他们耳光。”
牛老大听丁晓洋跟自己说话,心里别提多开心,活了三十多年,始终粗枝大叶,如今见了如花似玉的丁晓洋,总算是开了情愫,所以虽然丁晓洋言下之意是赶自己离开,但在牛老大听起来,那就算是丁晓洋搭理他了,激动得连连点头,憨笑不已。
侯老五双手一摊:“完了,完了,老大这算是折在女人手里了。”这句话引得哥儿几个笑出声来,牛老大脸一红,当即双手抱拳道:“姑娘不想见,那我们这便离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但凡姑娘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哥儿几个的,到时候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牛老大本想着说些场面话,也显得自己男子气概,不料此言说完,哥儿几个又是哄堂大笑,丁晓洋也不那么生气了,说了声赶紧走,不想再见到你们。
牛老大这才带着哥儿几个离开,侯老五边走边道:“牛老大,你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的挺好,但凡有事赴汤蹈火也有里有面儿,可人家姑娘就算是想着你了,又该去哪寻你?我们一没有名号,二没有地位,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找到,顾自己都顾不上?你该怎么样才能万死不辞?”
侯老五字字戳心,牛老大听完也不说话,也不管身后几个抬着苟老三的兄弟们走的慢,闷着头快步朝前走了。
公孙忆见那男子擦拭完长剑,这才上前拱手道:“敢问阁下尊享大名?救命之恩在下记下了。”
那男子摆了摆手笑道:“我可不是救你们,这老毒物心肠太坏,我早就想杀他,只不过没得机会,倒不是为了救你们,你们不必挂怀。”
男子并未回答公孙忆的问题,公孙忆不想节外生枝,虽然好奇男子身份,但还是压制住上前交谈的心,将丁晓洋和顾宁扶起来,又把裴书白背好,这才回头跟男子道了声别。
那男子见公孙忆一行离开,也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公孙忆小声对丁晓洋和顾宁说道:“此人身份存疑,不知是好是坏,你们千万警惕些。”
丁晓洋和顾宁也发觉身后有异,又听公孙忆提醒,这才发现那名男子始终跟着自己,于是丁晓洋回身问道:“你为何跟着我们?”
那男子表情一愣:“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谈不上跟着你们吧。”
丁晓洋道:“你还在狡辩,不是跟着我们,为何我们走得快,你便跟的快,我们走的慢,你就放慢脚步,如今我们停下来,你也停下来,不是跟着我们那算什么?”
男子笑了起来:“我习惯走走停停,就算和你们步调巧了快慢一致,总不能说我跟踪吧?”
丁晓洋有些生气:“那你先走,我们不走了。”说完就地一坐,皱着眉头去看那男子。
谁料那男子也就地而坐,口中说道:“哎呀,累了累了,歇歇脚。”
公孙忆知道丁晓洋说不过他,这男子看起来在插科打诨,实际上就是在跟着自己,不弄清楚他的身份,始终放不下心,于是将裴书白交给顾宁照看,自己则折返到男子身旁:“不知在下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若是方向一致,大可同行,若是不一致,还望兄台尽早赶路要紧。”
那男子一边嘴角上扬,仅凭露出来的这半张脸就知道是在发笑:“这位兄台此言差矣,这路是大家的路,我愿意赶路便赶路,愿意歇着便歇着,不用跟你请示吧?至于问我从哪来到哪去?我也没想好,若真的要我回答,那我便说是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公孙忆知道这男子有意隐瞒,当即便道:“兄台不愿告诉在下姓名,我便不再多问,只是我等有要事在身,还望兄台行个方便。”
那男子始终在笑:“公孙忆,你走你的便是,我又不会害你。”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公孙忆心中一惊,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识得自己的身份,想来是方才与药尊长老打斗的时候,被对方看见了小神锋。
谁料那男子好似看出公孙忆的想法:“我可不是从兄台的兵刃瞧出你的身份,我早就识得你,只是你不认得我,不过也是,毕竟公孙家何等威名,认不得小神锋的也没几个,像我就不一样了,穷人家出身,全身家当最值钱的就是这柄长剑了,鼎鼎大名的神封无敌,他的后人又怎么会认识我这等小人物?”
公孙忆一愣,此人大智若愚,装作一副散漫模样,言语之中将身世来历悉数隐瞒:“兄台谦虚了,方才一击将药尊长老刺死,普天之下有这个本事的人恐怕不躲,兄台出手便中,想必也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冒昧问兄台,师从哪位高人?”
武林中问及师承,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真的,很少有人会欺师灭祖,随便编一个名字诓骗他人,所以公孙忆这么问,便是要问清楚男子来历。
谁知那男子笑道:“我啊,我一击杀掉老毒物也是碰巧,平常也没这么厉害,可能出来前磨了剑,锋利了许多,至于兄台问我师承,该怎么说呢?我全凭自学,并未跟哪个师父。”
公孙忆这下彻底明白,此人就是铁了心要瞒下自己的身份,于是公孙忆二话不说,手指突然一指,一道无锋剑气直奔男子眉心,其实这一招也是虚招,无锋剑气力度拿捏的正好,看起来势头强劲,如若不躲必然会穿颅而过死在当场,但实际上这记无锋剑气只到男子眉心便会消散开来,实际上公孙忆使出这招,无非是想将男子本门功夫逼出来,再通过武功看一看男子身份。
谁知那男子动也不动,公孙忆心中打算被男子统统料中,不仅不躲不闪,之后还笑道:“公孙兄这是做什么?方才在下虽然说不是救你们,但好歹你们能活命也是拜我所赐,不说你知恩图报,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上来就使出无锋剑气冲我头,是想让我死吗?若是如此那你直接说便是,兄弟把命给你。”
公孙忆被男子言辞挤兑的有些理亏,于是也不说话,心道既然你知道我这招不是杀招,不躲不闪,那接下来便是真动手,不怕瞧不出来,公孙忆二话不说,小神锋真气暴涨,一道白光兜头斩下,这下男子知道公孙忆动了真格,只是稍稍移动,也看不出他是如何发力,只是眼睛一花,这男子便从先前坐的地方移开,身体仍旧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姿势。
公孙忆连出两招,都没能将男子本门武功逼出来,心中便知此人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要弄清楚此人来历,如若此人别有目的,尽早发现总比措手不及要强,于是公孙忆朗声说道:“兄台,那就多多得罪了。”
那男子慢悠悠站起身来,将长袍下摆抖了一抖:“好好好,罢了,公孙兄莫要动气,我这便告诉你我的来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说出来之后,便跟你们一道同行,公孙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