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眨眼而至,这一天清晨,巴图尔便带着人闯入客栈,公孙忆一行早早准备好一应事物,放在马车之上,这三天公孙忆和吴昊在流沙镇兜兜转转,说是为了助兴做准备,实则是要熟悉流沙镇的布局,又在流沙镇中找了些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多时,公孙忆一行便来到高楼旁,巴图尔命众人在外头等候,只等里头招呼,再进大厅。
公孙忆点头应允,瞧见巴图尔进了高楼,便开口对众人道:“这天池少女今日就要露面,不管天池少女是真是假,哈迪尔和巴图尔这两个人绝对有下一步的动作,一会儿进去之后随机应变。”
忽然之间,楼内嘈杂起来,众人竖耳去听,哈迪尔的声音传来:“恭迎上仙大驾,弟子在这等候多时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辛苦你了哈迪尔,今日事毕,大业可成,得道之日指日可待。哈迪尔,你功劳不小啊。”
哈迪尔谄媚道:“若无上仙指点,弟子哪有此等建树,还请上仙上座,哈迪尔在这流沙镇备下美酒佳肴,诸位也请入座。”
又是一阵喧闹,赤云道人低声道:“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派头这么大?听这声音也不像少女,倒像个老鸮,难受的紧。”
公孙忆奇道:“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你可听出什么门道来?”
赤云道人摇摇头:“这声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此前哪里听过这等声音?”
公孙忆沉吟不语,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在哪里听到过这种声音,也只好作罢。许久之后才道:“方才我细细听了,此次来的不少人,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无谓的事不要去做。”五兽纷纷点头,不自觉的攥起拳头,竟是些许紧张。
高楼之内,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更是一片欢笑,嘈杂声中,哈迪尔朗声道:“上仙,弟子准备了几个节目助兴,这就喊他们上前来!”
公孙忆低声道:“是时候了!”
果然巴图尔出得门来,冲着公孙忆喊道:“快点!都机灵点,谁要是惹了事,别怪我不客气!”
一进门,公孙忆便快速环顾一圈,原本正当中的香案后,坐着一个老妇人,面前焚香烟气袅袅,瞧不清面貌,身旁坐着一个少女也不抬头,和着喧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香案之上瓜果美酒一应俱全,再看两边,左右案几也是宾朋满座,最上首哈迪尔端坐其间,身后巴图尔立在其后,奇怪的是,除了哈迪尔和巴图尔两人之外,左右案几前坐的全部不是流沙镇的装束,看来这些人全部都是天池少女带来的,公孙忆将目光投向香案之后,原先紧闭的那扇门如今已经洞开,目力所及满眼全是黄沙,看来乌图克说的不错,高楼过去就是那幻沙之海。
公孙忆还想再看,却听哈迪尔说道:“喂,还愣着干嘛,有什么看家的本事赶紧的!”
公孙忆点头称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吩咐吴昊和六兽做好准备。
前两场五兽表演倒也顺分顺水,也得了不少喝彩声,哈迪尔见上仙一脸笑意,连声道:“很好!你们几个胸口碎石和力拔千钧十分不错!巴图尔,赏!”
五兽无心久留,便领赏退至门外,只等赤云道人最后一个手彩戏法演完好回客栈,哪知道赤云道人刚使出不动如山,一直在香案之后的上仙忽然站起身来,伸手一挥,将面前烟气拂开,双眼紧盯赤云道人,也正因如此,公孙忆瞧清那上仙模样,确实是位老妇,只是面容极为普通,此前也未曾见过,不过公孙忆也没敢放松警惕,显然那香案之后的上仙站起来拂去烟气,就是为了瞧清楚赤云道人的模样,只是不知赤云道人脸上戴着面具能不能瞒过上仙的眼睛。
赤云道人也瞧出情况不对,作势后退,想着拉开距离,不让案几之后的人瞧清楚,谁料那上仙忽然开口:“停一下!”
哈迪尔不明就里,连忙站起身来:“停下!”
一语言罢,场中鸦雀无声,赤云道人收了不动如山真气,立在场中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瞧向上仙,只听上仙冷言道:“把天池少女带下去休息”说完一挥手,天池少女瞬间昏睡过去,哈迪尔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巴图尔带走天池少女。
公孙忆和赤云道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这上仙到底想做什么?只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赤云道长,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短短一句话,直教公孙忆和赤云道人心中大惊,赤云道人更是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哈迪尔问道:“上仙识得此人?”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接着反问道:“哈迪尔,这就是你请的人吗?”
语气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听不出半点情绪,饶是如此哈迪尔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只得如实回答:“是,”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其他。
老妇人笑道:“不要紧张,我也没说请他们有什么错。”
公孙忆脑中飞转,这老妇人为何要把天池少女带回去,难不成是怕我们认得这天池少女?瞧那天池少女的模样,从公孙忆瞧见第一眼起,她便低着头,方才五兽表演之时,这天池少女未曾抬头瞧过一眼,虽是没瞧清楚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要么这天池少女人身受制,无心观赏,要么被人特意交代过不许抬头,不管是哪一样,公孙忆都隐隐觉得这里头的水太深了。
哈迪尔跪倒在地:“上仙,不知弟子哪里开罪了上仙,还请您明示!”
老妇人哈哈大笑:“我说了,你没有错,这些人被你请进来倒也是好事,不然的话....”那上仙说话只说一半,把哈迪尔急的一脑门子冷汗,生怕得罪了上仙,只得冲着公孙忆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赤云道人本就十分厌烦这哈迪尔,既然身份被识破,索性一把扯掉面具,狠狠掼在地上,口中道:“你请的我们,你不知道我们是谁?”
公孙忆生怕赤云道人说漏了嘴,一步跨上前去,站在赤云道人身旁,吴昊抽出竹笛,背靠着公孙忆和赤云道人,以免背后遭人偷袭。
巴图尔见状,抽出弯刀跃在哈迪尔身前,口中道:“这等反应哪里会是走乡的戏班子,分明是武林中人,你们到底是谁?”
老妇人轻咳一声:“你们不要吓到他们,我只是瞧出他们的身份,也没说他们就是咱们的敌人,你们不要太紧张。”说完又是一挥衣袖,直接从香案里起身出来,走到三人旁,口中道:“公孙忆,想你机警过人,怎么在这流沙镇里就如此莽撞,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带着人闯进这里,就这么自信可以脱身吗?”
公孙忆稳住心神,朗声回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如何识得晚辈?”
老妇人背过身去,慢慢踱步:“在这幻沙之海,我一眼瞧出你们身份,你说我是谁?我不仅知道你们身份,我还知道你们是从忘川而来,在那忘川你们平了两界城,又把钟家后人害的不轻,如今跑到这流沙镇里,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吧?”说完伸出一只手来,中间三指蜷曲,只竖起大小拇指,摆出一个六来。
赤云道人暗暗心惊,这老妇人难不成真是神仙?不然怎会如此清楚?当即脱口而出:“您是天机先生!”
吴昊轻声道:“这天机先生为何是个女子?”
老妇人笑道:“男女之别只是尔等凡夫俗子眼中呈现而已,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过是你们瞧在眼中的表相罢了。”
赤云道人有些激动,连忙道:“没想到在这见到您老人家了,本来想还要穿过那幻沙之海,哪里想到竟然.....”话未说完,公孙忆扯了扯赤云道人的衣袖,口中道:“您既然知晓我们是从忘川而来,那你可知我们一行几人?来这幻沙之海还为哪些事?”
老妇人轻言道:“公孙忆,今年没有天机断,你若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还请下一次天机试炼之时,你好好发挥,过了天机断,届时我再细细跟你讲明。”
赤云道人转头瞧了一眼公孙忆,刚要提醒公孙忆莫要言语之中冲撞了天机先生,却见公孙忆一脸严肃,登时便反应过来,眼前这老妇人身份存疑,当即不再说话。
公孙忆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等到下一次天机断试炼之时,再来此间拜会前辈,今日晚辈就此告辞。”
说完便作势后退,老妇人也不阻拦,轻轻一跃又回到香案之后,冲着哈迪尔使了个眼色,哈迪尔心领神会,立马开口:“站住!我也没说让你们走啊!”
公孙忆回首道:“哈迪尔大人,依照天机先生所言,我们只能等下一次天机断试炼之时再来叨扰。”
哈迪尔怒道:“你们加装戏班子诓骗于我,我好生待你们,你们却另有所图,今日不把事情说个明白,休想从我这里离开!”说完大手一挥,楼内瞬间闯入十几名壮汉,将前后门悉数挡了。
公孙忆刚要说话,打门外又起人声,循声瞧去,竟是先前坐在案几旁边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去,此时正压着五兽进门。
赤云道人心头大惊,这五兽不是走进门的,是被人扔进来的,此时一个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赤云道人心道:这五兽要么膂力过人,要么机灵敏捷,跟自己学了些吐息纳气之法,寻常武者怕是三两招之内不得近身,即便是不敌,不至于连出声示警的功夫也没有,可眼前躺着的五兽只说明一件事,这五个人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瞬间制服,若是有此等高手,实力绝不能小觑。
公孙忆怒道:“你这是何意?”
哈迪尔瞧了瞧老妇人,见老妇人轻轻点头,这才一把推开巴图尔,厉声道:“公孙忆!你们死到临头,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从你们还未进流沙镇,我便盯上你们了,把你们引到这里,就是要把你们支开,如今乌图克怕是已经得了手,那小鬼说不定已经被开膛破肚,一命呜呼了!”
公孙忆闻言大惊,原来这些人还是盯着裴书白身体里的惊蝉珠,此时已不容他:“道长,门主,我们中计了,赶紧脱身!”
赤云道人闻言,立马使出不动如山,吴昊笛音骤起,音团凝结,将五兽身子托起,赤云道人大喝一声,不动如山真气将五兽罩住,慢慢向大门方向挪动。
老妇人仍旧是一脸笑意:“动手吧,哈迪尔!”
此言一出,哈迪尔便不再多言,与此同时场中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公孙忆一行死死围住,不让他们逃脱。
赤云道人朗声道:“既然他们要打,咱们就杀将出去,反正麻烦已经不少,也不差这一样,几个月没动手,我早就手痒了!”说完便撤去不动如山心法,直接使出疾徐如风,想凭借速度,将围住自己的这些人结果了,哪知道刚迈出一步,只觉头重脚轻,再迈出第二步时,双眼一黑,第三步跨出之时,赤云道人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吴昊见状大凛,口中道:“不妙,中毒了!”
原本三人互为依靠,个人只要顾着眼前,便可保三人无虞,哪知道赤云道人没沉住气,登时着了道,三人失了一块,立马防御大减,吴昊只得吹起清音曲,想让这些人动作变迟缓些,再图脱身之策,殊不知刚把竹笛横起,巴图尔以迅雷之势欺身,弯刀寒光一闪兜头便斩,吴昊只得闪身躲过,面前一股凉风,竟是削去了一缕头发,吴昊大惊,连忙后撤,忽然之间也是头重脚轻,心道不妙自己也中了招,只是不知何时中的毒,紧接着也和赤云道人一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公孙忆额角青筋直跳,短短时间内,一行八人只剩自己一人神志尚轻,眼见厅内众人步步紧逼,已然是脱身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