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正是雪仙阁阁主陆凌雪!只是被黄沙掩埋,不仔细瞧哪里瞧的清楚?顾宁哭出声来:“师祖!弟子寻您寻的好苦!”
裴书白自是神伤不已,那日在忘川自己濒临绝境,若不是陆凌雪在惊蝉珠之中存下一缕神识点拨自己,恐怕早已死在忘川,更何况那惊蝉珠本就是陆凌雪的贴身至宝,屡次救自己于危悬,这份恩情实在是太重,于情于理自己也要跪拜一番。
“陆阁主在上,晚辈裴书白给您磕头了。”裴书白一通跪拜,惊蝉珠在体内转动更为强烈,裴书白自然明白,一定是惊蝉珠和陆凌雪有了呼应,只是不知会发生什么?
顾宁眼中带泪,一边扣头一边道:“师祖在上,雪仙阁寒冰一脉弟子顾宁特来跪拜师祖,师父顾念临终前交代弟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您老人家,如今也算圆了我师父的遗愿”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清理起陆凌雪灵躯周围的黄沙。顾宁刚一拨开一片沙子,熬桀神识忽然出言阻止,熬桀感受到三股异样真气在陆凌雪周遭流动,熬桀担心顾宁中了埋伏,赶紧控了顾宁的身子口中道:“裴家小子,这洞里有古怪,这陆凌雪的尸体不化,周围真气若隐若现,不知你察觉到没有?”
裴书白连忙点头:“确实有些不对劲,奇怪的是只是靠近陆阁主之时才会明显些,站得稍微远一点,便察觉不到。”
熬桀接言道:“恐怕这是陆凌雪留下的陷阱,宁儿,你可知你门派中有什么功法是这种效果?”
顾宁意识传来,却是半点不知。
王擒虎却在背后轻声开口:“可能....可能我知道。”
熬桀当即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说完便有些后悔,毕竟这是顾宁师祖的墓地,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上台面,好在王擒虎哪里敢对这魔头说半个不字,立马开口提起来:“当年我去过一趟雪仙阁,说起来也很是对不住,四刹门和惊雷帮一起攻入梅花涧,雪仙阁只剩下烈火一脉固守,又哪里是四刹门和惊雷帮的对手,烈火一脉的弟子越死越多,剩下的人也就退到了陆凌雪的望梅居,那汪震本就是雪仙阁惊雷一脉的长老,自然知道这里头有陆凌雪布下的三才阵,更是将三才阵吹上了天,说是冰火雷为阵眼,三种真气成鼎力之势,真气互相角力,故而不会丝毫外泄,可若是贸然入阵,便会在三种真气的影响下化为齑粉,依方才老前辈所言,倒和汪震口中的三才阵有些相似。”
熬桀又问道:“那当初你们是怎么破了那三才阵的?”顾宁的意识传来,熬桀也知晓雪仙阁旧址沦陷,自然三才阵也没能保住,所以才会出言相询,既然汪震那群人能破了三才阵,只要听一听,说不定自己也有法子破了这阵法。
哪知王擒虎连连摇头,怯懦开口道:“回老前辈的话,当初汪震说的三才阵,并没有发挥半点效用,不光汪震诧异,连守卫望梅居的烈火弟子也是十分惊诧,我们当初还以为是汪震吹牛,自然也就没人记得三才阵的事。”
熬桀气得直跺脚:“说了半天等于白说!滚一边子去!”
顾宁意识传来,三才阵她从未听过,只是当初顾念跟自己提过另外一件事,至于有没有关联,顾宁自己不清楚,于是便说了出来,熬桀察觉到顾宁有话说,便把身子让了出来。
顾宁开口言道:“师父说雪仙阁三脉真气各有传承,三脉也各自有其至宝,也算是象征,便是那千年玄冰、百炼炙火和万钧紫电,传言千年玄冰亘古不化,是在雪山之巅受千年寒风结成冰晶,寒冰一脉的弟子若是有幸得到,对功力提升大有裨益,百炼炙火和万钧紫电也是一样,是烈火一脉和惊雷一脉的象征,当我问起师父这三样东西有没有人得到过,我师父说她也没见过,可她觉得这三样东西师祖一定见过甚至雪仙阁里就有,只是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寒冰一脉就待在雪山之巅,就算是有,也是在雪仙阁旧址,这些是不是王擒虎说的三才阵阵眼,我就不清楚了。”
裴书白仔细听着顾宁的话,继而问起王擒虎:“之前你说那三才阵有冰火雷三个阵眼?这洞里就这么大,咱们寻一番便是!”
王擒虎连连摇头,这一路逃往早就让他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冒险,裴书白也不强求,转身朝着顾宁言道:“宁儿,咱们方才跪拜之时离得这么近,也没见被三才阵化成齑粉,所以要么是王擒虎胡扯,要么就是有别的法子,让你能进到这阵中。”
顾宁听完便要尝试着靠近,熬桀哪里舍得让顾宁冒险,不停说这个法子不好,可顾宁已然出手,道道冰刺插入沙地之上,忽然脚下发出一阵寒光,自陆凌雪灵躯身下寒光成一面扇形,顾宁正巧站在其上,不等众人反应,一片火光一片紫电也慢慢显形,须臾之间,以陆凌雪为圆心,一个被分成三块的大圆出现在众人脚下,三人站着的位置,正好是寒冰这一扇。
裴书白不敢小觑,这三才阵若真的是陆凌雪临终之前布下,那便是为了防止有人对尸身不敬,不过反过来说越是如此,越说明陆阁主一定留下一些重要的东西,裴书白想到此处,当即也不迟疑,拉起顾宁和裴擒虎向上跃去,三人紧紧贴住洞顶,目不转睛注视着身下。
先前若隐若现的真气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片火焰腾腾、一片雷电交加,一片寒气森然,显然这三块没有一片能立足,顾宁问道:“书白,为什么一下全出来了?”
裴书白想了想便道:“恐怕是你方才丢下的冰刺,打破了三种真气的鼎力之势,平衡被打破故而显形。”
王擒虎一只虎爪受伤,只剩一只好使,若不是病公子给挑了个爪子锋利的虎爪,王擒虎只凭一只手,恐怕还真就抓不住,又听到裴书白说什么三气显形,顿时慌乱不已:“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这可是武林第一人布下的阵法!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裴书白岂敢小觑,即便是王擒虎不说,自己也得想法子脱身,于是便开口问道:“熬桀前辈,你可有破阵之法?”
顾宁一听裴书白找熬桀说话,便和熬桀换了,熬桀开口便道:“你还别说,宁儿这师祖倒有点本事,这三样真气看似均势,却在缓缓转变,你们仔细瞧,寒冰真气正慢慢向雷电真气那一片区域侵蚀,烈火正在侵占寒冰这一边,雷电又在占着烈火,这三样真气这般流动,那阵眼一定不是固定在一处,也是跟着三片区域流动,想找阵眼不是这么简单。”
裴书白脑中飞转:“先前我与宁儿跪拜之时,这三才阵并未发动,而是在顾宁使出寒冰一脉的武功时,催动了阵法,若是这般想来,只要让这三片真气再回复平衡,是不是可以让三才阵平息?”
熬桀微微点头:“是这样的道理不假,宁儿方才使出多少真气我能察觉的到,可要是按照你说的法子,咱们还得再惊雷烈火两片区域使出那两种招式,裴家小子,你会吗?”
裴书白苦笑一声:“熬前辈你可真会说,我学的是公孙家的武功,无锋剑气我倒有不少,玩火玩雷我可不擅长,不过就算能用,使多使少我也没个准头,到头来这边多了那边少了,不还是没用?”
王擒虎额头豆大汗珠一滴滴落在阵中,还未落在地上,便被烈火腾得干干净净,裴书白见状便道:“方才咱们是从寒冰真气之中跃起,这会儿已经到了烈火,三阵转速已然加快,还不知这后头还有什么?”
裴书白话音未落,三才阵亮光大涨,三阵真气更为纯厚,那寒冰原本只是寒气升腾,不过是冰面之上突起一些冰刺,到如今已是寒冰乍裂,一道道寒冰锁链在这片区域不断翻腾,烈火区域同样如此,原本也只是一片微火,眼下烈焰已然有半人之高,惊雷则更为明显,已然从细小电光化作雷鸣电闪,本就不算大的洞穴真气充斥其间,更让贴在洞顶的三人无处躲藏。
王擒虎只觉头脑发胀,连舌头也打了结:“几位爷爷,快想想辙,快想想辙!”
裴书白只当听不见,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头激荡,既然没法让三才阵平息,那索性就破了这三才阵,只是不要让陆凌雪灵躯受损便可,一念至此,裴书白便打定主意,当即开口道:“宁儿,熬桀前辈,你们在上面为我报阵,我去试试!”
顾宁连声呼唤阻拦,可裴书白已然跃入阵中,不等裴书白落地,那烈火之中跃起四道烈焰锁链,直卷裴白早已做好准备,只等烈炎欺近,手中小神锋白光大涨,朝着四道烈焰平削,烈焰锁链应声而断,裴书白大喝一声,一道聚锋式斩在脚下,裴书白双足一点踏在真气之上,身子又是一跃而起,那烈火阵腾起一根火柱,径直撞向裴书白,顾宁连忙提醒小心。
裴书白临危不乱,抛出小神锋,使出悬锋式十指连弹,无数无锋剑气雨点一般落下,不住削向火柱,只见那火柱越来越短,也就没了威胁。裴书白不敢大意,趁着火柱消散,地上空出落脚之处,双足点地再次跃起,心道这烈焰虽是威力奇大,但速度倒也不快,凭借无锋剑气可在这烈焰阵中游刃有余,正思索间耳中传来顾宁惊呼,裴书白暗道不妙,却未发觉周遭有烈焰袭来,诧异间背后竟是一阵劲风,便知另外两阵真气也已卷至身后,只是身子刚一腾空,哪里还有劲道转向,电光石火间裴书白清啸一声,背后蝉翼法相乍现,方一显形,那法相四拳便被寒冰锁链捆住动弹不得,裴书白身子转不过来,身下四道雷电犹如狂蛇一般朝着裴书白咬去。
裴书白额角渗出冷汗,好在小神锋正在此时兜转回来,连忙朝着身下雷光斩出一道无锋剑气,堪堪将三条雷蛇斩落,却有一条卷在裴书白脚踝,一股痛麻瞬间袭身,裴书白要紧牙关,再想挥动小神锋手腕却使不上力气,顾宁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熬桀也不想顾宁伤心,连忙使出龙雀神功,道道绿色龙旋朝着裴书白脚下飞去,将那条雷蛇吹成碎片,裴书白痛麻感稍稍缓解,哪里还敢耽搁,使出一个千斤坠,落在陆凌雪灵躯身旁,裴书白三起三落,已然瞧出这三才阵不管真气如何汹涌,只在陆凌雪这里算是安全所在,落在此处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算是在危急之中暂寻一处落脚,也好静下心神好好思考一番破阵之法。
顾宁见裴书白暂时无碍,眼泪再也止不住,口中道:“书白,都怪我,都怪我!”顾宁不住自责,却不敢再往下说,毕竟到这里来是自己替师父做的最重要的事,虽是不知这里头有师祖留下的三才阵,但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前来,即便是死在阵中也是无怨无悔,可偏偏眼下被三才阵困住的是裴书白,故而才一个劲儿的说怪自己,怪自己非要到这里来。
又想到自己有这般想法实在是对师祖不敬,于是顾宁又哭道:“师祖!师祖!弟子不孝,求您保佑我们,师父师父!您也保佑保佑我们吧!”
熬桀一听满是无奈,心道危难之中求死人保佑能有屁用?却不敢将这个想法透给顾宁,不管是陆凌雪还是顾念,那可都是顾宁心中最为重要的人,就算是自己这个干爷爷,怕是也得排在第三,不对!第四,毕竟还有裴书白那臭小子在前头。熬桀越想越窝火,又不忍朝着哭啼啼的顾宁发火,于是便朝着王擒虎嚷嚷:“你这狗爪子抓得倒挺牢!要是破不了阵,我就把你身子撕碎,踩着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