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忆身子忽觉一滞,下坠之势顿消,再一瞧便知危难时刻,顾宁甩出寒冰锁链,将自己身子卷住,只是如此一来,顾宁也被公孙忆下坠之势向前一带,若不是裴书白抱住顾宁腰身,怕是连顾宁也要坠落下去。
裴书白双足顿地,稳住身形,猛然发力将顾宁向后抱起,顾宁顺势收回锁链,才将公孙忆再次带回甬道之中。
慌乱之下,裴书白抱住顾宁的手忘记松开,顾宁只觉腰上又酥又麻,俏脸一红,想要挣脱开来却又有些迟疑,潜意识中竟有些欣喜。
公孙忆站起身来,拉起裴顾二人,口中言道:“这里兴许就是甬道连接之处,前头有巨斧悬于头顶,在甬道连接处上下摇摆,想来这便是公输派设计,机关之精妙实在是叹为观止,从甬道内穿过,丝毫察觉不出巨斧划过,若是想从外头过去,怕是不被千钧巨斧小成两截,也要被罡风卷着落入深渊之中。”
众人见公孙忆面上无半点难色,便知公孙忆一定有通过甬道的法子,当即也不多言,只等公孙忆开口。
公孙忆掐指向前走了三步,停下之后转身向众人道:“这里便是第一条甬道的尽头,再往前便是第二条,咱们一一过去之后,便不用再向前走,若是猜测不错,甬道带着我们自会旋转至下一条甬道的入口处,只是不知道转过去的时间,还要出去瞧瞧。”
裴书白自告奋勇:“师父,既然知道法子,那就让我去吧,总不能你一个人在前头犯险,徒弟在后头干瞧着,世上也没有这般道理。”
公孙忆微微一笑,也知道裴书白身子尚未长成,真气又远比自己充沛,由他出去再合适不过,当即也不再劝阻,只是交代裴书白多加小心。
言罢公孙忆当先向前跨了一步,继而让出空来,众人一一行至公孙忆身旁站定,若不是公孙忆说此处已然是第二条甬道,众人哪里分得清?毕竟周遭景象瞧起来和先前无二。
赤云道人被春景明也带了过来,挣扎之势愈发明显,公孙忆见状不免忧心:“事不宜迟,书白你出去瞧瞧。”
裴书白点头称是,朝着头顶甬道一掌拍出,甬道顶上一个破洞赫然出现,裴书白微微一笑:“如此一来,便不用宁儿再耗费真气,我只消趴在顶上,便能瞧清,也不会坠落下去。”
话刚说完,裴书白身子一轻,跃地而起,公孙忆刚要阻拦,裴书白身子已然飘出洞外。
其实公孙忆岂能想不到洞顶比洞底要省力,但先前公孙忆之所以弃简择繁,便是猜测公输派若要设下悬旋甬道,必然会甬道之外设置机关,而这个机关要么在甬道上,要么甬道之下,顾宁从甬道地面抛下火球之时,公孙忆特意向甬道底端四处瞧了瞧,虽是光亮不足,但并未瞧见什么异状,除了无尽深渊之外再无其他,如此一来,那悬旋甬道的机关必然是在头顶,为了保护这个机关,不让人破坏,公输派也一定会在甬道上头布下机括,裴书白一跃而上,无疑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正如公孙忆所料,裴书白这边刚从甬道内跃出,头顶便察觉到一阵罡风袭来,裴书白还当是公孙忆提及的千钧巨斧,急急使出铁板桥,想要让过巨斧,可身子刚一躺平,心中暗道不妙,那股罡风竟在临近之时忽然散开,同时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袭来,裴书白猛拍身下甬道顶,身子再次腾空,扭头便瞧攻向自己的到底是何物?饶是速度极快,却还是没能瞧见到底是什么?裴书白只得大喝一声,瞬间结出蝉翼法相,毕竟时间仓促,只开出两拳法相护身,而且这法相也没存在多久,便被那些不明之物打散,裴书白额角冷汗直冒,直说自己大意,此时后悔已然不及,空中强扭身子,让自己转过身来,操起小神锋朝着身下就是一招悬锋式,这一招太过冒险,竟是让小神锋在身下旋转,无锋剑气藉由小神锋折射散开,这才堪堪挡住机关。
一阵叮当之声过后,裴书白这才脱险,瞧着一地的铁匕首,裴书白拾起一枚,皱紧自言道:“这普通匕首竟如此大威力,却不知发动的机括在哪?机簧又是何人所造?为何如此劲道!”
刚要冲着甬道内说起此事,顾宁和公孙忆同时跃出洞口,一左一右护住裴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连忙问起发生何事?裴书白开口言道:“不知哪里来的机关,射出这些短匕,速度快,力道足,我背后法相撑不得一合,便被打散,实在凶险的紧。”
顾宁眉头紧蹙,轻喝一声真气赫然迸发,一条火龙便从顾宁手心处咆哮飞出,越飞越快,火龙也越来越粗,正是烈火一脉的顶级武学招数“炎灾”,那火龙绕着三人头顶盘旋,将周遭照的恍如白昼,三人趁着机会极目观瞧,这才将周围瞧清,更是心中惊诧。
公孙忆言道:“原来这地底早就被公输派挖空,瞧着大小倒和山谷一般,这甬道悬在这里,竟显得这般渺小。”
顾宁操控火龙朝着头顶飞去,想着瞧瞧到底最上端在哪里?火龙立马向上直冲,公孙忆裴书白顾不得火龙身子坠下的火焰,向头顶瞧去,二人登时睁大了嘴巴,借着火龙发出的光亮,三人才算是将这里瞧明白。
原来,这断天机试炼的第一关,瞧着是这些悬旋甬道,其实不过是众人身在其中罢了,这甬道仅仅是这机关的小小一块,地底早就被挖空,好似一个倒扣的大碗,碗周则是雕凿出无数金刚石人,那金刚石人硕大无比,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一个个小山头似的立在四周,金刚石人手中牵着一条锁链,瞧不清是何材质,这些锁链吊着甬道,好似一个人用手坠着一小块石条,只不过这身子实在太大,常人和这金刚石人相较,直如蝼蚁比之猛兽、飞虫较之苍鹰。奇书网
三人再想多瞧一些,顾宁便操控那火龙稍稍向外飞去,忽然一道黑影朝着火龙砸去,火光登时散开,化作万千火雨,落了下去,顷刻之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公孙忆道:“那便是方才我说的千钧巨斧,如此看来,那些金刚一般的石人,便是公输派在这里设下的机关。”
裴书白当即点头:“方才我瞧见了远处一个巨大无比的石人,便是一只手平伸,冲着这里,想来那些飞过来的铁匕首,便是从它手中飞出。”
顾宁接言道:“咱们头顶就有一个大石人,这甬道好似就被他手中的机关连着。”
公孙忆嗯了一声:“那千钧巨斧想必也是哪一个石人在不断甩动,没想到公输派的机关竟如此硕大,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这么大的石人,公输派也不知是如何雕凿,光是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公输派先人的手艺。”
顾宁生怕还有机关飞来,当即道:“咱们赶紧回到甬道里头,免得还有什么机关。”
公孙忆师徒点头应允,正要折返洞口处,三人同时察觉到背后有异,当即猛然转身,无锋剑气、寒冰真气、不动明王法相双拳同时发出,这才瞧见背后袭来的竟是无数木条,那些木条圆头圆角,速度也远不如先前铁匕首,只是数量实在众多,数都数不过来,三人合力出招,将飞来的木条悉数打落,刚要喘口气,头顶又落下木条,挡住三人折返洞口处的去路。
三人来回配合,真气化作招式向头顶招呼,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木条透过真气缝隙落在三人身边,那木条果然古怪,刚一落下,便砰的一声崩开,化作无数丝线向外蔓延开来。
公孙忆忙道不妙:“莫要让这木丝沾上!”即便三人十分小心,却仍是防不住无处不在的木丝,眨眼之间木丝已缠上三人身子,三人双脚便动弹不得,顾宁见裴书白已被木丝缠到了双膝,也顾不得自己安危,朝着裴书白使出十光火指,原以为这些木丝遇火则燃,哪知道这火光打在木丝身上,竟是着也不着,扑闪两下便熄灭。
裴书白心头狂跳,已然清楚这些木条一样的东西绝对不是木头这么简单,而这些木头化作的丝线也根本不惧怕烈火,顾宁见烈焰无用,慌乱之下又使出寒冰、惊雷两脉武功,不过结果也同之前一样,这些木丝水火不侵,已然缠到了裴书白腰间。
而顾宁自己动作也越来越僵硬,低头一瞧才知道自己也不比裴书白好上多少。
公孙忆脑中飞转,忽而灵光一闪,当即开口言道:“什么都不要做,真气也不要刻意运行,将自己精神放空,不要去想落下的东西,也不要去在意身上缠着的东西。”
言罢公孙忆将双眼一闭,身子也跟着放松,先前聚集在双手的无锋剑气也散去,只在体内自由流动,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将身子缠得紧紧的木丝,忽然送开,一条条滑落下去,坠入深渊之中,不消多时,公孙忆身上便再无束缚。
顾宁裴书白不明就里,连忙照着,只是慌乱之中哪里这么容易放松心神,顾宁稍稍好些,虽是身上的木丝并未散去,但已然没有多余的木丝再往身上缠绕,倒是裴书白身上的木丝仍未退散,还是越缠越多,顾宁顿时焦急不已,如此一来木丝复又缠了上来。
原来,裴书白见顾宁三脉武功对着身上的怪东西半点作用也无,登时心中发狠,强行催动狂暴血毒,想着瞬间提升功力,和这些怪东西硬拼,故而公孙忆说起解决之道,裴书白短短时间内,根本沉不下心。
眼见那些木丝已然缠到裴书白的脖颈,公孙忆哪里还静得下来,天机子手骨已然在手,无锋剑气朝着裴书白冲去,那无锋剑气虽是速度极快,到了裴书白周身也只是噗噗几声,如中败葛,半点用处也没有。只得眼睁睁瞧着裴书白被那木丝裹成了个白粽子,公孙忆身上原本退干净的木丝,又在脚边聚集起来。
顾宁眼中带泪,哪里还使招式,伸出手来用指甲去撕扯木丝,哪知道这木丝瞧着平平无奇,却是十分锋利,顷刻间顾宁手指便被划出血口,顾宁哪里在乎这些疼痛,指尖流出的鲜血,直将裴书白身上的木丝染红了一片,却根本于事无补。就在顾宁撕扯木丝之际,头顶忽然悬下一根粗线,粗线前坠着一个黑影,瞧着轮廓好似黑猴子一般,不待顾宁公孙忆瞧清楚垂下来的到底是何物?那黑猴子两手一抱,便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裴书白抱了起来,公孙忆反应奇快,对着黑猴子身后的粗线就是一击聚锋式,金石之声响起,无锋剑气和那粗线擦出的火花闪了一下,那粗线便将黑猴子拉扯上去,裴书白也被瞬间拉出去丈余,速度之快实在让公孙忆和顾宁反应不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洞口处又飞身出来一人,那人也不言语,缓缓将手中兵刃向前一出,寸劲瞬间爆发,一记耀眼光亮朝着黑猴子身后荡去,继而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黑猴子抱着裴书白坠落下来,此人正是春景明,一招不惊剑法,自是大巧不工,天光刃本就是四杰兵刃之中,最为锋利的,再加上春景明纯厚的剑气,打在黑猴子身后的粗线,那粗线原本就中了公孙忆一招无锋剑气,如此一来应声而断,这才阻止那黑猴子将裴书白拉走。
眼见黑猴子和裴书白就要落入无尽深渊,一阵笛音旋即响起,音团在裴书白身下聚集,堪堪拖住裴书白和黑猴子在众人脚边放下。原来吴昊也跳出来助阵,公孙忆来不及向众人解释,趁着这会儿木条木丝还不及将众人围住,便招呼众人赶紧躲回甬道,众人一阵慌乱,这才回到甬道之内。
顾宁紧紧抱着白粽子裴书白,眼中泪水不住打转,却听吴昊道:“坏了!道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