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孙忆转动木纹圆盘,那铁索哗啦啦响声不停,不消多言,便知有东西从铁索之上奔来,而且数量肯定不少。无奈众人稳住身形已是不易,又怎能抽出身来对付身后危险。
不待众人反应,便有无数木制机关好似窜鼠一般涌至倾倒的石笋之上,如此一来那石笋更是摇摇欲坠,顾宁站在最靠铁索的地方,也顾不得仔细去瞧涌来的这些木制机关到底是何物?抬手便是一招炎帝,想把这些机关挡住。哪知这些窜鼠一样的东西根本就不惧怕火焰,轻而易举地穿行过来。顾宁正没计较,耳听得吴昊笛音响起,正是《大音希声诀》之中的日暮曲,一面音墙阻住机关来势,吴昊口不能言,眼神却满是焦急,不用多看便知吴昊坚持不了许久。
裴书白透过音墙仔细瞧了这些机关,一个个也就耗子般大小,但做工却极为精良,若不是一身木制,便和寻常老鼠无二,只是腹下多了两排滚轮,裴书白当即明白,这东西和公输派的豹轮十分相似,于是便把瞧见的告诉公孙忆。
公孙忆头上青筋直跳,只得先将木纹机关松开,抽身应付身后之物。就在此时,那些被音墙挡住的木鼠一个个躁动起来,两只眼睛红光大涨,公孙忆暗道不妙,连忙道:“恐怕这亮光是霹雳雷火弹!”
此言一出,除了春景明之外,其他人皆是一身冷汗,当初两界城屠人天王仅仅用了十几枚,便让碧落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偌大的村子成一片焦土,眼前这些木耗子倘若真的口里含着霹雳雷火弹,这石笋又怎么能支持的住?而自己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被炸死,要么石笋倒掉摔进深渊之中。
形势可谓千钧一发,公孙忆已无法想出完全之策,只得拼死一搏,既然这石笋倒塌已成必然,倒不如自己将铁索斩断,断了那些木耗子的来路,再借霹雳雷火弹爆炸之势,一举冲过红玫石笋,也是便朗声令道:“吴昊撤去音墙,裴书白斩断锁链,宁儿春景明击毁木鼠,待得霹雳雷火弹爆燃,借势越过红玫石笋!”
吴昊闻言立马撤下竹笛,那聚成小山一样的木鼠一顷而下,裴书白哪管这些木鼠,小神锋早就握在手中,又怕这铁索斩不断,保险起见便使出烈锋式,那铁索被无数木鼠踏过,又被倾倒的石笋绷的笔直,无锋剑气过处铁索应声而断,无数木鼠坠落深渊。
顾宁同时出手,朝着涌上石笋的木鼠甩出寒冰刺,不等冰刺刺中木鼠,顾宁手腕一翻,正是雪仙阁寒冰一脉的技法雪仙花,地上木鼠不少,冰刺散成的冰凌更多,全都打在那木鼠之上,只是那些木鼠不知是何物打造?先前不怕烈火真气,这会儿寒冰真气同样不惧,顾宁眉头紧蹙,眼见已然有木鼠近身,顾宁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春景明用的是董万倾的天光刃,情急之下反而使不出碧波惊澜剑的剑招,只得用天光刃一下下去斩近身的木鼠,一边斩一边道:“怎么这些木头疙瘩什么都不怕?”
公孙忆脑中飞转,既然真气对此无用,自己的无锋剑气也不消再实,想到吴昊用大音希声诀阻挡木鼠前行,便知几人之中如果还有人能对付木鼠,那此人只能是吴昊,果然吴昊不等公孙忆开口,笛音已然吹奏,无数音刃削中木鼠,那木鼠挨了音刃,顿时不再前行,一个个直立身形,木口张开,一时间众人周遭木鼠皆昂首直立鼠口大张,口中赤光越来越亮,宛若无数灯盏在众人身后点亮。
公孙忆忙道:“这霹雳雷火弹要爆,各位护住要害,只等爆炸声起,咱们便借力越过去!”
话音未落,深渊中竟亮了起来,众人低头一望,便知是那些从铁索上跌落下去的木鼠落到了最底,又触发了机关将口中霹雳雷火弹引爆,而众人瞧见的亮光,便是霹雳雷火弹爆炸时发出的光亮,如此一来,众人才第一次知道这深渊到底有多深?怕是整个倒瓶山也能装在里头。
随之众人身后的木鼠也爆炸开来,公孙忆只觉背后炙热,一股强大推力袭来,当即深吸一口气,纵步提膝,身子顿时被身后热浪掀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红玫石笋飞去,公孙忆真气拿捏已臻化境,借着霹雳雷火弹爆炸之势,心中早就估算好到达远端平台的距离,还不忘回首瞧瞧身后众人,裴书白和顾宁携手飞跃,二人武功不弱,真气充沛,尤其裴书白更是借惊蝉珠在体内旋转之势,身子高高飞起,连带着顾宁也飞得比旁人高出不少,春景明轻功稍弱,好在那爆炸之势威力巨大,炙热气浪将春景明高高抛起,只是春景明跃起稍晚,被热浪灼伤后背,疼痛让他在半空中没法平衡,只得任由气浪带着自己朝前飞跃。
吴昊最后一位跃起,踏脚时石笋已被炸碎,故而吴昊顿地反跳之势,力道远没其他几人足,身子只朝上飞了一截,便有了下落之势,如此一来莫说跃至红玫石笋后的平添,怕是连红玫石笋也到不了。
裴书白低头瞧见吴昊飞跃之势,便知吴昊遇险,背后蝉翼法相抖现,法相双拳在吴昊身下合十,把吴昊护在法相手心之中,吴昊只觉下坠之势瞬间消失,这才发觉自己是被裴书白的蝉翼法相所救,只是心中哪里有半点感激,反倒满是妒忌。
那石笋终是坚持不住,轰然倒塌,试炼之地中石笋坍塌之声振聋发聩,五人便在这一片轰然声中,越过红玫石笋,眼见着便要到那一端石台之上。
忽然裴书白眉头一皱,口中道:“宁儿,你瞧那红玫石笋笋顶上是不是有人交手?”
顾宁顺势一瞧,那红玫石笋笋顶一片暗红,在那暗红色中间,两处赤红若隐若现,若不仔细去瞧,哪里能瞧得清?于是顾宁便道:“是有两团红色比旁边更艳,却瞧不清是什么?”
裴书白心头狂跳,这红玫石笋上头的红色自己再熟悉不过,自己多少次被庇护在这红光之下,多少次这红光救自己于悬危,这红光不是别的,正是赤云道人催动不动如山心法时,周围布下的赤色屏障发出的。
吴昊被法相双拳兜着,身子便距离红玫石笋笋顶更近些,瞧的也清楚些,只是心下也奇怪,为何是两个赤云道人在红玫石笋笋顶较量,两个赤云道人见招拆招各有攻守,工力悉敌难解难分,吴昊奇道:“裴书白,我瞧见了,好像是道长!”
裴书白一听精神为之一振,便招呼前头:“师父,我瞧见道长了!”
公孙忆眉头紧锁,其实自己在飞跃红玫石笋之时,也瞧见了笋顶有异,公孙忆目力极佳,又怎能瞧不见是赤云道人,只是这一路瞧见的多是虚幻,那红玫石笋又被春景明说的这般凶险,公孙忆便打定主意先到平台稳住众人再想法子,故而公孙忆根本就没知会众人红玫石笋上头的异状,耳听得裴书白提起,公孙忆哪能不慌?裴书白的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恐怕这会儿已经调转方向,奔着红玫石笋去了。云南
正如公孙忆所料,裴书白操控法相双臂,将吴昊朝前一抛,手中真气朝着顾宁背后一推,如此一来便将顾宁、吴昊送了出去,自己则使了个千斤坠,疾疾朝红玫石笋笋顶落下。
顾宁焦急不已,连声呼喊裴书白,只是身子被裴书白这么一推,就算顾宁立马反应过来,控制身子掉头折返,也终究是晚了一步,裴书白身子已然坠下,顾宁又怎能阻拦?
公孙忆这边一落地,便立马掉头,双足猛然发力顿地一跃,朝着裴书白的方向飞跃,哪里有半点犹豫?而吴昊春景明此时也将将好落至平台,公孙忆只说了句:“都警醒些!”身子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如此一来,变成了吴昊、春景明平安落脚,裴书白、顾宁、公孙忆三人落在了红玫石笋之上。
裴书白方一落地,便觉一阵眩晕,连站直身子都觉天旋地转,裴书白晃了晃脑袋,这才抬眼去瞧赤云道人,只见不远处两个赤云道人四拳相抵正在角力,二人动作表情一模一样,宛若镜像一般,裴书白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在高出飞跃之时,裴书白还以为赤云道人遇到了什么对手,在这红玫石笋笋顶和人交手,本想着下来助拳,而到了近处才发现交手的两个人都是赤云道长,一时间竟不知该出手帮谁?
近处的赤云道人开口道:“书白!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假冒的给结果了!”
谁知这边话还未落,那边赤云道人也开了口:“书白,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帮我这个妖人给制住!”
裴书白哪里敢动?抓着脑袋分不清到底谁真谁假?顾宁和公孙忆也落了下来,同样是头晕目眩,只是见裴书白已经站在两个赤云道人跟前,又哪里敢歇?二人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近前,不等公孙忆开口。
两个赤云道人同时开口:“公孙忆!赶紧动手除了他!”
二人异口同声,音调、语速、语气无不相同,莫说顾宁、裴书白分辨不出,就算是挚友公孙忆,也分不清到底谁真谁假?
公孙忆只得开口道:“赤云!你们权且收手,不然这么一直打下去就没完了!”
“你让他先收手!”“你让他先收手!”两个赤云道人谁也不让谁,公孙忆听的话根本就没人理会。
公孙忆担心眼前这诡诞一幕是受红玫石笋的影响,便想着先让二人收手,将两个赤云道人都带着离开此处,等到了吴昊和春景明身旁,再辨别二人真伪不迟,亦或是只要离开这红玫石笋,可能假的赤云道人便不攻自破,只是自己说的话这两个胖子没有一个人理会,公孙忆心中不禁苦笑,这赤云道人哪里都好,但就是执拗,平日里嘻嘻哈哈随心随性,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边非做不可,誓死不休,此时两个赤云较上了劲,又怎是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劝下来的?当下把心一横,口中道:“宁儿,咱俩控住一个,书白你一人控制一个,待得制住咱们赶紧离开石笋,等到了对面再做打算!”
裴顾二人点头应允,毕竟这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哪知那两个赤云道人同时摇头:“胡说八道!公孙忆!咱们挚友这么多年,你连我的真假都分不出?”
另一个言道:“公孙忆!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让裴书白对我出手?就你有徒弟?等出去了我也让晴儿动手治你!”
公孙忆当即一愣,裴书白和顾宁也是没有半点头绪,这两个赤云道人说的内容都像是真的,连公孙晴拜赤云道人这样的私事也说的清,真不能把他定做假的,而另一个道长一开口便提和自己是多年挚友,若是有人易容假冒道长,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裴书白眼珠一转,开口问道:“道长!你们权且罢手,我们也不对你动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二位,谁要是答不上来,谁便是假的!”
顾宁心头一喜,裴书白这个法子甚妙,毕竟若是旁人假冒,就算大事上头有法子知晓,那有些细节也不会知道的太细致,只要问得细微,不愁假冒者不露出马脚。
公孙忆点头称是,随即补充道:“好,赤云,既然如此我也有个要求,这个要求真的道长根本不会拒绝,那便是让顾宁将你们手脚捆住,等我们分辨出真假自然会放开,如此做只是为了擒获假冒之人,如何?”
赤云道人同声道:“哪有何不可?巴不得这么来,书白你还真聪明!”
这两人又是同声同语,三人心下无奈,顾宁毫不迟疑,直接上了三色锁链,寒冰烈焰雷电三种真气混合而成的锁链瞬间将两个赤云道人手脚死死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