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木心领神会,也不再开口,息松道人又悄悄对赤云道人言道:“徒儿,如今你也远不是当年那个愣小子了,方才为师所言你可记住了?”
赤云道人缓缓点头:“师父所言,徒儿句句记在心头,待得见到公孙忆他们,徒儿定不会将此间事说出去。”
息松道人这才放心,旋即道:“眼下时机尚不成熟,你还需护在裴书白身旁。咱们师徒俩暂且别过,待得他日彻底除去灭轮回之后,咱们师徒俩再好好叙叙,也要见见我那古灵精怪的徒孙,光是听你提起晴儿,为师就好奇的紧。”
赤云道人心中不舍,却又不敢不依着师父,思前想后师父说的话实在太过重要,又怎能擅作主张,将见到师父的事说给公孙忆听?
息松道人见赤云道人不再言语,便唤过苏红木和一众六道弟子,简单别过赤云道人,复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赤云道人按照师父的指引,不多时便上到一处甬道,在那甬道尽头为一处石门,赤云道人抬头一看,果然瞧见了师父说的甬道顶洞,之后便在这里静静候着,只等门外传来公孙忆的声音,赤云道人这才按照师父的指示,打开石门和众人汇合。
之后,赤云道人虽是瞧出众人对他突然出现起了疑心,公孙忆更是有意无意在试探他,只是赤云道人本就打算将见到息松道人的事悉数隐瞒,所以即便旁人怀疑,赤云道人始终打岔,胡乱找些话搪塞过去,直到众人一一被天机先生召见,赤云道人也深知公孙忆还是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
天机先生见赤云道人不言语,声音便高了几分:“道长可是在想那试炼之地里头,发生的不能和公孙忆言说之事?”
赤云道人心头一颤,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为了掩饰尴尬,故意皱起眉头:“先生,旁的也不消多言,你只告诉我公孙忆为何非要我同行?”
天机先生笑道:“既然你和公孙忆是至交,你还是直接问他去吧,我若是跟你说了,怕是只会加深你俩的隔阂,解铃换需系铃人,公孙忆心里头的疑惑,你来给他解开则是最妙。”
赤云道人颓然长叹:“可是有些事真的不能言说。”
天机先生笑道:“一边是师父,一边是至交,当真难选。”
赤云道人一听天机先生提及师父,心里也没太吃惊,毕竟面前之人是鼎鼎大名的天机先生,他知晓这些也不稀奇,只是对方根本没给自己答案,倒叫自己有些郁闷:“先生此言何意?我师父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和公孙忆根本不是对立,我又有何难?”赤云道人心中打定主意,即便公孙忆路上详细问起,自己干脆以命担保,只要公孙忆还念及至交之情,便不会刨根问底,他日待得时机成熟,自己便一五一十地向公孙忆讲明便可。一念至此,赤云道人干脆也不再去想,而是开口问道:“先生,我这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问我师父。”
天机先生道:“哦?息松道长可是个高人,你想问他什么?”
赤云道人心中默念:师父,不是徒儿有意,只是有些事徒儿实在不敢托大,只得从天机先生这里再得下印证,还望师父勿怪,连连在心中说了三遍,赤云道人这才开口问道:“先生,我想知道我师父息松道长,为何会假死不见我,他所提起的天劫到底是什么?”
天机先生道:“这些你没有当面问他?”
“我只是想听听先生所言。”赤云道人正了神色,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机先生。
天机先生迎着赤云道人的目光,缓缓道:“那你便是在怀疑你师父。”
赤云道人赶忙摇头:“不是怀疑,而是太过匪夷所思,有些事我也要弄个明白才好抉择?”
“好,既然如此,”天机先生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赤云道人身旁,一字一句慢慢言道:“我也只好告诉你实情,我与青林居士闲来无事,喜好推演武林走向,当初五绝鼎盛之时,我们便推演过他们,包括当初为武林盛传的第六绝——息松道人,我俩也推背演算过,可你师父的运数,不管我和青林居士怎么尝试,看到的全是一片混沌,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两个人算不出来,你师父便是其中之一。故而你问我的这一个问题,我着实答不上来。”
赤云道人一脸愕然:“一点也不知情?”
天机先生点了点头:“我若是想诓骗你,大可以胡乱编些话来应付你,也不会自己拆台,砸了天机阁的招牌,算不出就是算不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再换一个吧。”
赤云道人长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爱啃书吧
天机先生拍了拍赤云道人的肩头言道:“你就没有别的想知道了?”
赤云道人深吸一口气,口中道:“有,我想知道你断天机试炼的具体来历?想必你也清楚,公孙忆、书白他们闯这试炼,那是一步一步九死一生凭着实力过来的,而我其实算不得通过试炼,前头全是苏红木带着我走的,待到我与公孙忆他们汇合之时,方知许多试炼我都是直接跳过了,这试炼之地本是公输派所建、鲁盘大师改建,天机阁又将这里当做试炼天机的试炼场,可我想不通为何六道苏红木会如此清楚这里头的布局?”
天机先生沉吟片刻,并未立马作答。
赤云道人反问道:“这也不能说吗?先生大可放心,就算我清楚了这试炼之地的前世今生,也断然不会在外头乱说,今后断天机试炼还和往日一样,不会有人知晓里头有什么机关的。”
天机先生摇了摇头:“倒不是担心这个,那试炼之地里头机关千变万化,就算你说给旁人听,他若是来闯试炼,遇见的也不会和你们一模一样,你说的不假,那里头的机关皆为公输派弟子所建,而后奇人鲁盘加以改进,要说六道为何会如此熟悉,那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些原因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倘若我说出来,势必会引出祸患,而且只要祸起,怕是所有人都得受到波及,你还要听吗?”
赤云道人心头一紧,天机先生这番话倒叫自己难以抉择,本以为这个问题多多少少能获得些有用的信息,至少能弄清楚六道和试炼之地的一些联系,哪知道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却会引来这么大的祸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天机先生瞧着赤云道人,轻言道:“这些问题我都不好回答,不如这样,我来跟你说件事,也算是解你心头疑惑,你可想知道,钟家《不动明王咒》和你不动真气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只要你清楚了这些关联,你的实力绝对会再精进不少。”
赤云道人一听之下果然心动,倒不是对实力突飞猛进的渴望,而是自己原以为实力已算得上武林上乘,哪知道被那些六道影人随便两手便彻底压制,眼下武林大乱,倘若能让自己武功再进一大步,便是再遇上老头子,也不至于被老头子如此压制,想着自己在忘川被老头子戏耍的情景,赤云道人忙道:“好。”
天机先生嘴角微扬:“你也知道,那《不动明王咒》是钟家的绝学,这本武学的创始人,便是那先代七星之一的摇光,摇光所着《不动明王咒》分为上下两册,这其中一册便是你修习的武学,另外半册则是钟家修炼的不动明王咒,忘川地宫是七星封印六道的地方,那里头也被摇光布下狂暴血咒,为的便是防止外人进入,钟家人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发现了这本武林秘籍,只不过早在钟家人来之前,已经有人从地宫中取走了另外半册,故而种加人修炼这武学时间越长,身上血毒也是越重,只因学的不全,无法克制身体里的血毒,而你练的这半册,恰恰是克制狂暴血咒最好的法子,只不过你本身就没学上半册,身体里根本就没有狂暴血毒,所以你那不动如山真气这样的功效,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所以简单来说,你师父息松道人传给你的,便是《不动明王咒》中一部分武学,钟家学的是另一半,你们两边合在一起,才是最正统的《不动明王咒》,只不过你比钟家人幸运,他们那半册武功练得太久,血毒已在体内多年,就算打从现在起学你的不动如山真气,也改变不了他们血毒发作的弊病,反倒是你,只要稍加修炼另外半册,便能彻底掌握不动明王咒的全部武学精髓,即便是达不到摇光的境界,当世能和你匹敌的恐怕也没几个了。”
赤云道人心头剧震,倒不是《不动明王咒》的事让自己震惊,毕竟先前在忘川时,不管是钟不怨还是公孙忆,亦或是石头、钟天惊,大家都一起猜测过二者武学为何如此相似,故而天机先生即便说出了真实情况,那也不至于让自己惊诧,赤云道人在意的是,如果自己学的是半册《不动明王咒》,那熬桀口中所描述的,当年道童模样的人潜入地宫带走第三册羊皮卷和半册《不动明王咒》的,正是自己的师父息松道人,虽说自己早就在心里做好准备,但此前想到和天机先生说出来,对自己的冲击力完完全全不一样,于是便颤声道:“如此说来,我师父远远早于钟家兄弟进到地宫里头,他又是如何知晓那里的所在?”
天机先生微微一笑:“道长果然瞧问题和旁人不同,你在意的原来是这个,我还当你问过你师父。之前我瞧见裴书白能在背后结出法相,想来是惊蝉珠吸入了钟家的真气,继而摹刻钟家武学,你若没机会去忘川找钟家人,倒可以让裴书白把方法传授给你,你照着法子试一试,说不定触类旁通有所启发。”
赤云道人叹息道:“钟家那半册《不动明王咒》此前我也瞧过,只是当初这些都只是猜测,不过是觉得二者相近罢了,倒没有细细琢磨,如今反过头想来,倒能记得起多半,书白又掌握了法子,待我一会便去寻他。”
天机先生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按照天机阁的规矩,在你离开之时,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赤云道人起身而立,竖耳去听。
天机先生看了看赤云道人,嘴里却只说了八个字:“天地忘却、自在随心。”
赤云道人不明就里,也没去多问,这些谶言谶语本就难以捉摸,需是日后机缘到了,便会应验,于是不再多想,转头出了土楼。
六兽见赤云道人出来,纷纷围上前去打听,此前几人出来,六兽早就好奇,只是不好发问,六兽跟赤云道人最熟,赤云道人又是他们硬认的师父,倒是默许了师徒之名,平日里六兽又和赤云道人嘻嘻哈哈惯了,瞧见赤云道人出来,六兽哪里还忍得住,赶忙发问打听天机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公孙忆见六兽将赤云道人围住,眼睛便有意无意扫过赤云道人。
赤云道人心中有事,哪里能和六兽多言,三两句喝退六兽之后,才来到公孙忆裴书白身旁。
六兽被赤云道人训斥,哪里有半点惧色,见赤云道人行至公孙晴身旁,朱老二便起哄道:“小师姐,师父他老人家不愿意搭理俺们,小师姐面子大,不如你受累替俺们问问吧。”
公孙晴噗嗤一笑,其实心中也是好奇,便问道:“师父,你就跟晴儿说说吧。”
赤云道人转头瞪了六兽一眼,却不好对公孙晴严厉,只得打岔道:“晴儿你莫要着急,会说给你听的,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倒是有件事得和你爹还有书白说一声,咱们六人过着试炼,如今五个人都得见天机,那春景明却仍是昏迷不醒,也不知天机先生算不算他过了试炼,倘若春景明一直醒不来,咱们几个可都算是欠他一个大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