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白看了看身旁的钟山破,心里却是平静不下来,自打公孙忆和赤云道人离开幻沙之海,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每次问起钟山破,钟山破也都含糊其辞,更让裴书白担心不已,而今等来的不仅不是师父回来的消息,反倒是来了不速之客,更让裴书白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钟山破见到汪震,更是心下一紧,当初公孙忆和自己在十方山外分开,便是要去追汪震,后面的事钟山破虽说并不知晓,但此时见到汪震出现,公孙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除了朱老二和苟老三以外,六兽其余四人也都赶了出来,熊老六架不住公孙晴软磨硬泡,将公孙晴抗在肩上也带了出来。
汪震见对方阵势太大,心里已然有些发怵,忙不迭解下褡裢,放在地上,身子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抱拳口中道:“诸位,汪某此番前来不为生事,这半年未见发生了许多事,今天来这就我一人带着几个四刹门弟子再无其他人。”
不等裴书白开口,钟山破抢一步道:“汪震,你可想好了要说什么!”
汪震旋即一愣,也不管钟山破话中深意,张口便道:“我奉病公子之命,将此物带给你们,请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去帮我们。”
钟山破冷言道:“帮你们?你们还需要帮吗?如今江湖上还有谁能在四刹门撒野?莫不是引我们过去。”
汪震赶忙道:“山破兄弟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们看看这东西再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不过你们只要看到这些,自然就知道了。”
莫卓天朝前踏了一步,将裴书白护在身后,沉声道:“汪帮主,我天池堡拜你所赐已是这般凋败,想要寻你没曾想你自己找上门来,你胆敢把面前的包袱打开,莫怪我不留情面!”
一语言罢,莫卓天长剑一点一划,汪震面前便硬生生出现一道裂痕,汪震暗暗心急,若不把这包袱打开,将公孙忆的胳膊交给裴书白,怕是自己脱身都难。于是又朝后退了一大步,口中道:“诸位,你们若是不信我,就自己打开瞧瞧。我总不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为了在这包袱里头设陷阱吧?”
钟山破厉声道:“谁知道你这包袱里有没有剧毒,你汪震什么时候安过好心!”
汪震摆手道:“山破兄弟,那都是之前的事,今天我来这里实在是有要紧事,四刹门遭袭,老头子死于非命,病公子力战不敌,只得杀出一条路来,让我赶紧到这里求援!”
钟山破哈哈大笑起来:“汪震呐汪震,你这慌撒的一点水平都没有,纵然是陆阁主在世,怕是想要踏平了四刹门也难,总不能是我爹、书白的爷爷、公孙烈老前辈全都显灵,四刹门自己暴毙了不成?”
裴书白听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说汪震送来的东西,即便是有陷阱有剧毒,也无需如此谨慎,大可以远远地用无锋剑气挑开包袱,于是便道:“阿叔,你就让他打开瞧瞧,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就算是设了局,总不能连瞧都不瞧,一点面子也不给吧。”
汪震忙道:“还是裴书白大气!得,我这就打开。”
汪震朝前走了一步,忽觉面前劲风袭来,只得疾疾后退,双臂架在面门,运起积雷劲,只觉双臂一阵疼痛,这才瞧见是钟山破背后法相一拳轰来,这一拳势大力沉倘若被打中面门,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汪震不敢再朝前走,心道看来裴书白这小兔崽子和公孙晴都不知道公孙忆去哪了,莫卓天和钟山破如此紧张,不让打开那包裹,说不定错吧圆息影玉当成了公孙忆的脑袋,可这个时候若是说出来包裹里头的东西是什么,说不定立马就要被钟山破和莫卓天联手轰杀,可得想一个完全之策。
裴书白见钟山破陡然出手,心下更是奇怪,钟山破的性子裴书白知道,万不会如此冲动,如此反常说不定背后有事,于是便从莫卓天身后走了过去:“汪帮主,是谁挑了四刹门?包裹里头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瞧见里头的东西就会相信,你好歹把话说个明白。”
汪震点了点头:“咱们先前还在这里打来打去,殊不知全都被人算计了,山破兄弟说的不错,如今这世上敢到四刹门兴风作浪的人还真没几个,可这几个偏偏联手过来,那些人你们也认得,正是六道三圣苏红木和熬桀!”
裴书白心头一颤,立马紧张起来:“熬桀!他怎么会和苏红木在一起,顾宁呢?”
汪震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抛开钟山破不说,在场的人都知道顾宁和熬桀之间的关系,自从熬桀的神识寄在顾宁身上,熬桀便视顾宁为亲孙女,平日里疼爱有加,后来接引魂铜灯重回肉身,更是常伴顾宁左右,若是熬桀去攻打四刹门还是和苏红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顾宁遭到了四刹门的毒手。
牛老大颤声问道:“汪震,你可别胡乱说!熬桀怎么可能离开宁丫头!”
熊老六明显察觉出肩上的公孙晴啜泣起来,担心公孙晴跌落摔下去,赶忙将公孙晴抱下来,公孙晴道:“都怪我不好,逼得宁儿姐姐走了,不然...不然也不会....”
裴书白一阵心烦意乱,忙打断公孙晴道:“晴儿!不要胡说!”
莫卓天心下也紧张起来,想让六兽将公孙晴和裴书白先带下去,但知道即便自己说了也是无用,也就没再开口。反倒是吴昊察觉出异样,开口问道:“汪帮主,你且细细说一说,那苏红木和熬桀是怎么进的四刹门,又是怎么杀的老头子,病公子又是如何杀出一条路让你走,照你这么说,老头子都不敌二圣,你却能如此淡定的脱身,还能在脱身的时候准备这些东西?”
汪震脑中飞转,将一路上想好的说辞细细过了一遍,口里长叹一声:“我说的都是实情,奈何你们不信。”
吴昊笑道:“先前在忘川碧落村外,我和老头子交过手,他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恰好苏红木的龙火功,我也瞧见过,按说老头子对上苏红木,即便是不敌,也断然不会被苏红木杀掉,更何况是在四刹门中,门下弟子众多,又有病公子在侧,就算熬桀和苏红木一起上,想讨到便宜也是不容易,又怎么可能让四刹门败的如此彻底!”
汪震死死盯着吴昊,口中道:“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吴门主当真是后生可畏,不错,以老头子和病公子的本事,就算打不赢,守住四刹门也能做到,可我要说不仅仅是苏红木和熬桀进了四刹门,还有一众六道弟子,结果自然大不相同!”
一听六道弟子,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禁想起当初在忘川禁地之中,众人将苏红木逼入地宫,无奈突然出现一位神秘人将苏红木带走,而后众人瞧见六道群棺皆是空棺,这件事在众人心中都留下疑惑,四十九口棺材里头的六道弟子到底是谁把他们带走了,又听苏红木率六道弟子攻入四刹门,倘若真是这样,四刹门还真就不是对手。
汪震见众人表情凝重,心下更是有了信息,赶忙道:“不仅如此,息松道人也现身四刹门,四刹门哪里还有胜算!”
汪震的话一句比一句领人惊诧,裴书白更是急道:“息松道长!他也去了四刹门?”
汪震点头道:“不错,他们攻入四刹门时,恰好病公子和老头子正在和公孙忆说话,没曾想六道来的太快,不多时便打进了归尘楼,我逃出来之后紧赶慢赶过来也用了不少时日,想来这会儿息松道人和苏红木他们一定得手了!”
裴书白和公孙晴听到公孙忆的名字,再也无法冷静,裴书白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要问个明白,钟山破生怕裴书白中计,赶忙用明王法相抱住裴书白,饶是如此裴书白仍是差一点便冲到汪震面前,熊老六怀里的公孙晴更是哭出声来。
裴书白怒吼不止:“你说明白!我师父怎么会到四刹门去!”
汪震不露声色的朝前走了一步,见钟山破身后明王法相控制住裴书白,无法再对自己出手,心里又踏实了不少,脸上更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了钟山破,开口问道:“怎么,山破兄弟没有告诉他们吗?”
裴书白猛然回头,钟山破心里一咯噔,只见裴书白双目赤红一脸狰狞,还当裴书白体内狂暴之血发作,赶忙在不动明王法相手臂上加了些力道,却不曾想裴书白双臂一震,硬是将明王法相手掌震散,不等裴书白落地,钟山破法相又出两臂,这两臂来的极快,劲力更是毫无保留,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到,钟山破背后明王法相失了两臂之后,瞬间开出六臂,朝着裴书白攻来,在旁人眼中,钟山破此举分明是要取了裴书白的性命,殊不知钟山破心中已是担心不已,倒不是担心自己六拳法相会对裴书白造成伤害,而是担心若不把裴书白制住,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光是听到公孙忆遇袭的消息,裴书白已然狂怒,万一那包袱里的东西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恐怕这天池堡都要被裴书白踏平!
六拳法相齐至裴书白面门,裴书白仰天狂吼双手手臂处瞬间凝出黑气,那黑气不断涨大迎着落下的法相手臂砸去,裴书白黑气夹裹的双臂挥出,搅动这周遭黑色流苏在空中滞留,钟山破心下大骇,这哪里是狂暴姿态下的武功,更是不知裴书白何时领会了这种武学,威力奇大无比却处处透着邪气。
只不过留给钟山破思考的时间不多,六拳法相手臂瞬间被击溃,眼见裴书白已冲向自己,竟是忘了闪躲。莫卓天见状,长剑已是递出,这一剑不早不晚正好挡在钟山破和裴书白之间,黑气卷住长剑剑刃,莫卓天只觉手上一沉,长剑拿捏不住,好在莫卓天也是应变神速,眼见裴书白双拳拳劲使完,索性将长剑丢下,矮身靠近裴书白身侧,右手化掌为指,朝着裴书白腋下就是一指,裴书白腋下吃痛,手臂便垂了下来,钟山破瞅准机会,背后又化出法相,此番再出,已是八臂神相须发皆清,一声暴喝之后,神相八臂将裴书白死死按在地上,口中不断喊着裴书白的名字。
裴书白模糊的神识好像听到了钟山破的呼喊,赶忙关上了体内的真气匣,许久之后这才悠悠转醒。钟山破忙问裴书白到底怎么了?裴书白摇摇头不说话,心里却是无比震惊,只因听到师父的名字,担心师父安慰,竟没能控制住体内关着六道之力的真气匣,放出了六道之力,险些酿成大祸。
汪震瞧见这二人缠斗,心道不管对方做什么,自己都不能出手,因为一旦自己出招,恐怕会被打成肉泥,不管是钟山破背后的八臂神相,还是莫卓天方才那平平无奇的一剑一指,无不显露着高深武学,更令汪震心中恐惧的,还是被按在地上的裴书白,他所使出的招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短短半年时间未见,鬼知道这小子又领悟了什么鬼招式,那黑色真气虽说瞧着和阴阳二气中的阴气相似,但给人带来的感觉却和阴阳二气大不相同,诡诞中带着霸道,雄浑中又透着邪祟。再看身旁的四刹门弟子,饶是一个个站的笔直,汪震还是能看到这些四刹门弟子双手止不住颤动,分明是吓破了胆。
钟山破见裴书白恢复神智,担心接下来的事极有可能再让裴书白发狂,便不顾裴书白反对,硬是让莫卓天和六兽把裴书白和公孙晴带下去。
此举更是让裴书白担心,冲着近前的牛老大便是一掌,好在裴书白只是为了荡开牛老大,力道拿捏恰如其分,直将牛老大击飞,瞧着摔得不轻,却也没什么大碍:“阿叔,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