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震见公孙晴哭的凄惨,便假惺惺地上前,哀声道:“公孙姑娘,我从四刹门出来时,我那孩儿为了让我脱身,独战四名六道弟子,也是生死难料,不如咱们这就启程吧。”
汪震刚朝着公孙晴走了一步,就瞧见熊老六瞪着眼睛横在公孙晴面前,倒不是汪震惧怕这傻大个,只是不想节外生枝,便停下脚步立在当场。
裴书白始终没有说话,将地上的布包捡了起来,把公孙忆的胳膊细细包好,背在了后背。钟山破见裴书白模样,看出裴书白想要跟着汪震动身,心里又紧张起来,只是自己不好再开口阻拦,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即便是现如今裴书白已经对裴家的事,不再记恨自己,但二人的关系始终有个疙瘩,只是谁也不提罢了。
眼见着裴书白默默朝着汪震走去,一旁的隆贵、莫卓天也都焦急起来。反倒是吴昊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其实吴昊早就瞧出汪震话中破绽,不消说别的,只是因为汪震说不出赤云道人的下落,便算不得真,至少汪震说的也都只是片面之词,作为经历过断天机试炼的人,吴昊早就领教过公输派的机关术,不说圆息影玉里头只是一个道人模样的人斩了公孙忆的胳膊,就算是将公孙忆活剐了,都不一定作数,公输派造出的稀奇玩意儿实在太多,先前从玄渊碁局翻下深渊,见到的七彩神秘人,身上的古怪玩意就不少。
只不过吴昊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相反的心下还有些担心裴书白这些人会瞧出破绽,吴昊有自己的心思,早就在幻沙之海待的发慌,一来公孙晴也不怎么搭理吴昊,二来先前是不清楚《绕梁乐》的下落,如今从王擒虎那里知道了姑母和《绕梁乐》就在四刹门,心下便想着早点过去,原先还在思考如何在病公子老头子这些人眼皮底下将《绕梁乐》带出去,这着实不易,而今汪震过来搬兵,不管是真是假,对于吴昊来说,都算是天赐的好机会,吴昊又岂能错过。
公孙晴听不到裴书白的声音,哭着道:“白你在哪?”一句问完,公孙晴对着熊老六抓去,撒着泼让熊老六带她去找裴白刚走了几步,听到公孙晴的话也是一愣,站在那里也不回头,也不知心下在想着什么?
隆贵见公孙晴和裴书白如此悲痛,赶忙唤来黛丝瑶,轻声道:“瑶儿,倘若书白和晴儿非要离开,你得替我跟着他们,至少有个帮衬。”
黛丝瑶有些慌神,好不容易能和隆贵一起过上安稳日子,却不曾想麻烦又找上门来,虽说黛丝瑶也担心公孙晴和裴书白的安危,可要是让黛丝瑶离开隆贵,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黛丝瑶正要说话,忽闻外头一阵骚动,众人循声看去,正是朱老二和苟老三,二人一路狂奔,弄得是灰头土脸,口鼻全是黄沙,朱老二顾不得吐净嘴里的沙子,还未进门便嚷了出来:“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四刹门的人到流沙镇去了!也不知这些坏崽子要做什么!”
一语言罢,朱老二和苟老三便窜了进来,众人眼光齐刷刷落在二人身上,朱老二还要说话,苟老三却用胳膊肘捅咕朱老二,朱老二气恼道:“你捅咕我做什么?”后话还未说出来,朱老二便明白苟老三为何要这么做,眼前立着的正是四刹门的弟子,为首的正是汪震。
朱老二愣了一下,拔腿便奔,绕过汪震来到钟山破身旁:“山破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汪震见到朱老二,打心眼里瞧不上他,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朱老二见汪震不言语,也不等钟山破开口,仗着自己这边实力碾压对方,便指着汪震鼻子道:“你娘的!俺们兄弟们还没找你麻烦,你道自己来寻死!之前你仗着隆贵教主的无色蜃气脱身,也叫你命大,今天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朱老二就跟你的姓!”别看朱老二骂的痛快,双腿却没有往前迈上一步,只是心道自己这边不管是钟山破、隆贵还是裴书白这些人,没有一个会落下脸来臭骂汪震,不管对方来天池堡是为了啥,先骂一顿心里痛快痛快。
汪震皱紧眉头,若是换做以前,朱老二这样的,但凡是敢伸手来指自己,怕是连后头的话都说不上半个字,就要被惊雷帮弟子打成烂泥,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也只好忍下来:“我也不跟你置气,你来的晚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怪你!”
朱老二还要再骂,却听一旁的牛老大道:“老二,你安静些!这里没咱们说话的份儿。”
朱老二鼻孔一张:“大哥!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什么叫没有咱们兄弟说话的份儿!你瞧咱们这些人,哪个不讲究?你让书白他们几个能说出什么难听话?咱们哥几个要还是当哑巴,岂不是看着人家骑脖子拉屎!再者说,俺说的哪里错了?之前要不是隆贵用劳什子鸟蜃气助他脱身,他能活到现在?”
这一番话说完,汪震倒还没什么,隆贵反倒是面露尴尬,毕竟先前自己被病公子用千里经络图操控,使出无色蜃气救走汪震,这会儿朱老二嘴上没个把门的,一箩筐骂人的脏话,反倒把自己罩在里头。
黛丝瑶急得要哭,想要替隆贵说上两句,见隆贵冲着自己摇头,也只得作罢。
牛老大知道若是朱老二再这般胡言乱语,怕是搅得裴书白心烦意乱,再出现先前那种癫狂模样,谁也罩不住,于是便冲着朱老二怒道:“滚一边去!”
朱老二极少见到大哥发火,冷不丁被牛老大这么一骂,就算朱老二平日里再混不吝,也察觉出不对劲,便悻悻地退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了些啥。
苟老三心下焦急,朱老二这连珠炮说完半点用也没有,心里忍不住吧朱老二骂了一通之后,便赶忙开口道:“山破兄弟,莫堡主、隆贵教主、书白,我和二哥是从流沙镇赶过来的,我们在废墟边的房子里瞧见了四刹门的弟子,也叫老天开眼,这些人都换了便装,若不是我们哥俩都是从那四刹门出来的,瞧着几个人面熟,那还真就被他们偷偷摸摸进来了。”
杨老四不知道苟老三要说什么,生怕苟老三也像朱老二一样胡言乱语,便打断苟老三话头:“老三,你和二哥这一路紧赶慢赶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苟老三道:“哎呀,你别在这添乱,这鸟人憋着坏呢,你不让我说,保不齐都被他给骗了!我和老二在屋子里偷听,那四刹门弟子说什么在门里待着快活,要不是为了邀功,才不会和汪震蹚浑水,虽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汪震一听心中怒火升腾,恨不得把那几名坏事的四刹门弟子一拳一拳砸死,苟老三这一番话等同于把自己的底儿全给掉出来,别的不说就单单苟老三说的这些,足够天池堡里头的人怀疑了,自己言之凿凿息松道人带着苏红木熬桀和六道弟子侵入四刹门,恨不得赌咒发誓让对方相信,在这句话面前哪里还能站得住脚?心念动处,汪震只觉计划失败,当下将真气灌注双脚,准备使出追风逐电脱身。
苟老三见汪震不言语,只当自己立了大功,张口还要说话,却听裴书白一声暴喝:“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这一开口,直将苟老三震得耳朵生疼,即便是苟老三武功平平,也知道裴书白用上了真气,哪里还敢再多言?只是诧异裴书白为何不让自己接着说下去。
不光是苟老三,在场之人听到苟老三说的话,心里纷纷对汪震起了怀疑,不仅如此众人心下也因为苟老三带来的消息放松不少,这正说明汪震可能说的所有话都不作数,那圆息影玉里头的内容和来历不明的胳膊,说不定都是假的。
钟山破登先开口:“汪震,流沙镇的四刹门弟子也是你带来的吧?你要不要解释一番?到底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千辛万苦折返这里找我们,到底憋了什么坏!”
莫卓天也是冷哼一声:“汪帮主,先前只道你来送信,事关息松道人,咱们的恩怨只好暂时罢手,可眼下苟老三兄弟说的这些,恐怕你真的好好解释一番,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天池堡虽是穷乡僻壤,比不上你惊雷帮家大业大,但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冷不丁过来把我天池堡毁成这样,然后你二话不说就走了还把我天池堡保护的青林居士劫走,还没等我们去找你,你又跑过来设局,汪帮主当真是把我莫某人当成废物了。”
汪震如堕冰窟,莫卓天的实力自己先前领教过,即便不是顶尖之流,但和自己交手,怕是百招之内分不出胜负,倘若是一对一还则罢了,可这里劲敌环伺,不说有惊蝉珠在身体里的裴书白了,光是钟山破就完完全全能将自己打败,耳听得莫卓天话里有话,汪震哪里敢强硬,只好强笑道:“莫堡主!天池堡遭劫,我惊雷帮亦是如此,可怜我帮众数百弟子,全都死于非命,这笔账得找息松那老杂毛去讨!我欠天池堡的,等咱们联手收拾了息松老杂毛,我汪震这条命,便给了莫堡主便是!只是现如今情势危急,还望诸位放下恩怨,同我一起赶路吧!”
莫卓天还要说话,却听吴昊打断道:“汪帮主,据我所知,当年莫堡主失手杀了十二部族三千余口,那是受到息松道人的挑拨,如今那妖道又出来兴风作浪,是要联手铲除才是,只是不知病公子让我们过去有何安排?能不能告知一二,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吴昊这一番话显然是要弱化苟老三说出的事实,汪震看了一眼吴昊,虽是诧异吴昊为何会突然向着自己,但摆在面前的机会岂能让他再溜走,于是便道:“唉,吴门主所言极是,四刹门其实也是着了息松道人的道儿,盛一刀也好、还是现在的老头子病公子,其实都是在给息松道人做事,若是像我这样,心里知道是给四刹门做活还则罢了,可气的是病公子和老头子根本就被蒙在鼓里,这次息松道人带着六道二圣和一众弟子杀入四刹门,不仅要夺走灭轮回的肉身,还抢了四刹门的血眼骷髅刀和蚺王鼎,你说息松老杂毛本就厉害,再让他得了这些宝贝,莫说你们不信我,不准备和四刹门联手,就算咱们联手了,恐怕也不是息松老杂毛的对手!病公子何尝不知,他有什么想法?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汪震说完,便做了副极度痛心的模样。
钟山破冷哼一声:“什么时候我钟家的血眼骷髅刀变成了四刹门的了?”
隆贵心中不忍,即便是汪震一口一个老杂毛老杂毛的叫着,隆贵也不会在心中诋毁息松道长半个字,早年间在斑斓谷外自己的命就是息松道人救的,就算这一切的矛盾都是息松道人挑起,就算息松道人就是那幕后的执棋者,隆贵也不想说半句不敬重息松道人的话。钟山破的话再次把隆贵的思绪打断:“隆贵教主,那蚺王鼎也是你五仙教的宝贝?什么时候也成了四刹门的东西了?”
隆贵叹了口气道:“蚺王鼎的用法,是我五仙教的不传秘法,当初四刹将我囚禁,就是为了知晓这个秘密,迄今为止我都未曾说出半个字来,就算息松道长取走了蚺王鼎,恐怕也不知道怎么用。”
汪震一听隆贵话锋比钟山破软了不少,便瞅准了机会道:“唉!隆贵教主有所不知,咱们可都小瞧了那老杂毛,总是我先前做的蠢事,不过为了要让你们相信,我就说出来罢!息松老杂毛,连陆凌雪的三才阵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破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