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公子大吃一惊,任谁也想不到十方狱深处竟然有人,这十方狱本就地底四层,逐层关押,第一层杜危炎,第二层钟山破,再往下五仙教教主隆贵,最底层便是熬桀的肉身,随着这些人一一出了十方狱,这十方狱里头再无旁人,虽说后来把公孙忆关在里头一段时间,但后来病公子跟着自己的计划,又把公孙忆带出了十方狱,如今这十方狱里头除了一口棺材之外再无其他,怎么会有人开口说话?
病公子脑中飞转,想来是因为十方狱已空,自己早就把看守弟子撤出,倒叫外人钻了空子,于是便道:“朋友,到我四刹门里头做客,也不跟主家知会一声,也好让小的们安排好舒服的房间,总好过这地底下潮湿阴冷。”
那人道:“少扯这些没用的,你把这俩小年轻耍的团团转,一个二个愁眉苦脸,还得应付你这老狐狸,再说你病公子本就是使毒的行家,我要是跟你知会一声,怕是没有什么舒服的房子,倒是被你拉去斩了手脚,再让你添上虎手虎脚,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反倒是在这里头没人打扰,快活的紧。”
病公子眉头紧蹙,显然那人提到的是自己斩去王擒虎手脚的事,于是问道:“你到底是谁?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书白,宁丫头,你们两个过来,别跟这老狐狸混在一起,他说的全是假的,你师父并没有死,我师父也没有斩了他的头,这棺材里头不过是一个四刹门的弟子,身材和你师父相仿罢了。”
裴书白看了一样顾宁,见顾宁眼中带着欣喜,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当即拉起顾宁便要朝十方狱深处走去,哪知病公子快了一步,双手一扬便把下一层的甬道封死,眼见甬道两侧石壁慢慢合拢,只见一个人影窜出,赶在石壁彻底合上之前窜了出来。
那人身材肥硕,头顶随便挽了个道髻,一身道袍脏兮兮的,也不知在这阴暗潮湿的十方狱待了多久,要里头的酒葫芦十分显眼,正是消失已久的赤云道人。
裴书白难掩心头激动,赶忙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
赤云道人并未回答,而是把裴书白和顾宁拉在自己身后,接着便抬手撑起赤色屏障,将三人罩在下面,裴书白许久未见到不动如山心法,想当初这一招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如今再度瞧见,更觉心头一暖。
病公子怒火中烧,让裴书白答应对付息松道人,自己耗费了多少心力,却不曾想千算万算,反倒眼皮底下没有防住,一时间杀心大起,只是不想自己先前付出的努力功亏一篑,也只好按住性子,口中道:“裴书白、顾阁主,这胖道士本就是息松道人的徒弟,你们也说了,他先前是和公孙忆一道离开幻沙之海,而后来公孙忆出现的地方,哪里有赤云道人的影子?想来早就和公孙忆分道扬镳,顾阁主,梅花涧一战,你可曾见到这道士了?”
顾宁旋即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却听赤云道人言道:“你还耍诈,我和公孙忆分开走了不行吗?”接着便低声对裴顾二人言道:“你俩先跟我走,我知道你们有许许多多的疑问,等离开这里之后,我自然跟你们细细讲来。”
病公子岂能让赤云道人如此轻易带走裴书白和顾宁,当即双足点地身子疾疾后掠,一边疾行一边道:“裴小子,顾阁主,你们且受下委屈,在这十方狱里头待上片刻!”话音未落,病公子早就退到十方狱外,又听一声巨响,十方狱前竟被机关巨石封死,想来便是病公子不让三人脱身,把十方狱唯一的出口封住。
十方狱瞬间陷入黑暗,赤云道人撤去不动如山,大喇喇往地上一坐:“宁丫头,你还不上个亮子?”
见到赤云道人,顾宁难掩激动,早把阁主的威严放在一边,真气随心而动,冰火炬应势而生,十方狱中亮了起来。
赤云道人看着裴书白和顾宁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们,好像都长高了不少。”
听到赤云道人问话,裴书白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想要问赤云道人,但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赤云观,也不是雪仙阁,那里是说话的地方,病公子此时离开,一定是去喊人,眼下自己和顾宁还则罢了,赤云道人若是被老头子和病公子二刹围攻,哪里还有胜算?于是便道:“道长,咱们得赶紧找出路,晴儿和六兽他们都在十方山里头。”
赤云道人嘿嘿一笑:“我在这十方狱里头待了有十来天,四刹门的人愣没有发现我,也叫这十来天里头,除了一开始病公子放棺材来了人,后面连个喘气的都没进来过,裴白,当真是遇见你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一露面就被困在这里头,罢了罢了,既然晴儿在外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里再安静,也终究不是休息的地方,咱们这就出去吧。”
裴书白听赤云道人说的如此简单,好似病公子在门口设下的机关如同摆设一般,于是便提醒道:“道长,病公子得了《鲁盘图绘》,机关术已是登峰造极,他布下的机关,一定不简单,说不定比断天机试炼里头的机关还要凶险,不能掉以轻心。”
赤云道人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怎么在大漠里头待的畏首畏尾,病公子的机关术不过是瞧着骇人,势子正罢了,在我眼里都是些垃圾。”一语言罢,赤云道人直起身来,径直走到十方狱入口,此时入口处已被巨石填满,赤云道人用手摸了摸便道:“这是地根石,树有根草有根,这地根石也有根,被地根石封住的入口,就好似天生长在这里一般,若是用外力,以咱们仨的真气,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不一定这地根石就能被打碎,但是这十方狱指定是要坍塌了,若是往下挖也不要去想,地根石根在地底,挖通了脚底也挖不倒头,但是这地根石有一个弱点,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这地根石石体和土地连接处,有一块颜色稍稍暗一些的地方,称作石心,这石心极为怕火,只要被火烤上一会儿,石皮便要裂开,到那时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把石头打的粉碎。”
赤云道人一边说,一边弯腰寻找起来,话说完也找到了他口中的石心处,接着便侧身一让,让顾宁使出烈火真气,顾宁也不迟疑,指尖一簇火光乍现,对准了赤云道人说的地方炙烤起来,只听啪啪几声,果然那坚硬无比的巨石表面竟裂了一条缝隙,赤云道人摆了摆手,让顾宁熄去火焰,自己这伸出胖手将烤的黢黑的石皮慢慢剥下:“瞧见了吗,这就是石心。”话音未落,赤云道人变手为拳,一拳打在石心之上,耳听得哗啦啦作响,那封在入口处的巨石已化作碎石无数。
赤云道人当先走出十方狱,开口边道:“晴儿他们在哪?咱们这就过去。”谁料还未等赤云道人说完,五根木楔已欺近赤云道人,赤云道人眼中精光一闪,口中道:“好一个五鬼定身咒。”当即使出不动如山,挡了一下,接着双足顿地身子朝后急掠,躲过木楔,那木楔扑了个空,接着便掉转方向朝着赤云道人再次冲来,赤云道人咬破指尖,凌空画符,待得木楔化作五鬼及身,赤云道人手上符咒已画完,那符咒亮光一闪,便分作五片,不等众人反应,五片符咒化作五根木剑,将飞来的五鬼斩落。
赤云道人哈哈大笑:“病公子,你这五鬼也不顶事嘛,一下子就败阵下去,看来我师父给你的《鲁盘图绘》你是没有好好学啊。要不要我教教你啊?”
病公子眉头紧蹙,这地根石算不上十分厉害的机关,不过是想暂时封住赤云道人,等自己喊来帮手之后,再将赤云道人擒住,却不曾想自己刚告诉弟子去喊老头子折返回来,便看到赤云道人破除机关。心中更是杀心大作,于是便道:“胖杂毛,你师父让你过来找死的吗?”
赤云道人摇头道:“你在这编排我师父杀了这个,杀了那个,全仗着我师父不在这里,便任由你胡说,我这刚一现身,你就恼羞成怒,难不成是自己理亏,要杀我灭口不成?”不等病公子开口,赤云道人转头又对裴白,你且问他,你师父到底是谁杀的?把你骗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病公子杀意按捺不住,周身震颤不止,原本白皙的面庞涨的通红,咬牙道:“裴小子,顾阁主,这是我与息松道人的仇怨,胖杂毛既然要出头,那我便好好招呼招呼你,你们两个站远了些,莫要误伤了你们!”
赤云道人拉开阵势,口中仍不吃亏:“都到了这时候了,还要弄你那一套虚情假意,看我今天不把你那张阴险的面皮撕下来!”疾徐如风心法早已使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赤云道人站立之处只剩残影。
病公子丝毫不惧,脚尖在面前轻轻一划,一道尖刺木障破土而出,尖刺锋利无比,又喂了剧毒,任凭赤云道人再快,也不敢触碰这木障。病公子身形急转,一排排尖刺木障层次而出,将病公子周遭围的水泄不通。
赤云道人微微一笑,双脚不停双手兀自不停,顷刻间一张符咒画好,符咒隐隐透着棕色光晕,将赤云道人身旁泥块吸附上去,随着踏足之处扬起的泥块越来越多,眨眼间那符咒便成了一面土盾,赤云道人藏身土盾之后,朝着尖刺木障撞去,只在将至未至之际,赤云道人猛然顿住身形,身前土盾仍是不停,尖刺木障瞬间被土盾撞开,不等第一块土盾碎去,赤云道人身前土盾大有取之不尽之势,一块块朝着尖刺木障飞去,顷刻间,病公子周围尖刺木障被悉数撞开,再无防御之势。
赤云道人笑道:“我这土流壁,正是你这木刺尖障机关术的克星!”
病公子嘴角微微一扬,心道等的就是你站定,旋即手臂一挥,使出搬山填海之术,赤云道人陡然中招,后背宛如千斤压顶,肥硕的身子站立不住,一条腿轰然跪地,直将地上压出个深坑,道道裂痕散射开来。
病公子杀心大作,口中道:“让你直接死,那都算便宜你了!”言罢再度使出五鬼定身咒,待得五根木楔抵近赤云道人,忽见赤云道人微微一笑,那肥硕的身躯竟或作一滩软泥,再看时赤云道人已在不远处现身,瞧着一脸轻快哪里还有半点受制的模样。
病公子大吃一惊:“无极化水术!看来你师父也给你传了《鲁盘图绘》上的神禁术!”
赤云道人冷笑道:“知道的太晚了!”
病公子知道赤云道人早已不是先前那般平平无奇,哪里还敢大意,手臂一抖袖中机关落在手心,那机关掷地之后,瞬间变作飞天木鸢,病公子翻身而上,接着便是直击长空。
赤云道人道:“上天入地,你都逃不掉!”言罢也是掏出飞天木鸢,直看的裴书白和顾宁瞠目结舌,原本在碧落村初见飞天木鸢,还当是世间绝品,却不曾想这飞天木鸢好似便宜货一般,随便一掏便是一只。
赤云道人催动身下木鸢,直追病公子,病公子见赤云道人追身上来,也不吝啬身上带的机关,从怀中掏出一把霹雳雷火弹,朝着赤云道人面门砸去,赤云道人不躲不闪,当空使出不动如山,赤色屏障将霹雳雷火弹悉数挡下,凌空爆燃旋起一阵黑烟。
趁着黑烟弥漫,病公子先一步落地,右手疾划符咒,不等瞧清画的是什么,只见病公子当空一拍,那符咒化作一张巨网,朝着赤云道人罩去。
赤云道人刚从黑烟中窜出,便瞧见巨网罩住面门,不禁笑道:“病公子,你竟然用网鱼的机关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