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来不及跟裴书白解释,寒冰锁链将裴书白拉至自己身旁,却将病公子甩向远处,苏红木瞧见裴书白位置,飞凰无烬再度使出,顾宁心头一凛,自知只凭自己的寒冰真气,万万挡不住苏红木的龙火,但自己身后便是裴书白,顾宁哪里会闪躲一步?
熬桀瞧见苏红木冲着自己的孙女撞去,一道龙旋只卷苏红木面门,苏红木也是知道熬桀的厉害,若是正面中了龙旋,死到不至于重伤却是在所难免,当即扶摇直上,不再去攻顾宁。
这边病公子方一脱身,也是直奔裴白察觉身后异样,立马转身,小神锋白光大涨。病公子凌空疾划,一道符咒凭空生出,便是《鲁盘图绘》中记载的迷魂咒,只要被这迷魂咒贴上,便会为施咒者摆布。
息松道人瞧的真切,拂尘一扬病公子手上的符咒顷刻间化作乌有,病公子欺近裴书白,这才发现手心处的符咒竟然消失不见,裴书白不明就里,还当病公子失了心疯,竟用肉身来撞自己,当即把小神锋竖起,只等病公子自己撞上来,顾宁忙道:“书白不可伤他!”
裴书白虽是不明白为什么顾宁一而再的救病公子,但心下还是选择相信顾宁,背后法相一臂伸出,将病公子阻住,后手也没再把小神锋递出去。
熬桀和苏红木战做一团,场中真气猎猎,直卷的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
息松道人见局势无比混乱,旋即皱眉道:“红木!熬桀!都停下吧!”短短几个字,大有惊雷之势,苏红木和熬桀闻声,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腾,险些摔倒,只得撤去化形,分作两头站定。
病公子被裴书白背后法相推出去,也没有再冲动上前,方才自己的迷魂咒被息松道人瞬间破解,便知这一战自己的神禁之术在对上息松这老杂毛时,那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也只好回到老头子身旁,静观其变。
息松道人沉声道:“看来老道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老头子冷笑一声:“息松道长这几个字势如洪钟,声如惊雷,大有狮吼龙吟之感,怕是常人闻声,皆要七窍流血而死,说有些分量,怕是不贴切。”
息松道人缓缓摇头:“骆投,你少在这说些不疼不痒的,我要的东西,你趁早拿出来,若是真动起手来,后果你也清楚,当年吴根村里头,你也瞧见过我的本事。”
老头子不再理会息松道人,转头低声道:“病刹,你速去将极乐图残图取来。”
病公子皱眉道:“蚺王鼎和血眼骷髅刀都被....”
老头子打断病公子:“来者不善,该示弱的时候莫要逞强,他若是想拿,当初就不会给你把那三张残图留下来不带走了,这会儿他让我们交出残图,目的可能不是冲着我们的。”
病公子这才发觉,一直以为自己是四刹门城府最深的人,如今看来,相较于老头子,自己还是差了三分,当即不再迟疑,朝着归尘楼奔去。
息松道人瞧见病公子离去,心里也是明白了七八分,转头对着裴书白道:“这位小友,不如把你身上的极乐图给老道瞧瞧吧?”
裴书白收回了小神锋,口中却道:“你杀了我师父,却还厚着脸皮要极乐图残片?我便是烧了撕了,也不会给你瞧上一眼!”
息松道人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和你爷爷是一个脾气,这股子执拗倒是瞧着亲切,罢了罢了,你师父是不是我杀的,你心里该有数,老道士我也不多解释,至于钟家的极乐图残片嘛,你若是不给,老道士也没法,只不过贫道只问你一件事,你说过的话可算数?”
裴书白不明白息松道人说的什么意思,却也不愿意输了阵势,当即道:“自然作数,我要替师父报仇,谁杀了他我一定不会放过!”
息松道人点头道:“不错不错,越发喜欢你小子了,瞧瞧这是什么!”一语言罢,息松道人掷出一样物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裴白信手一抓,便把息松道人扔来的东西握在掌心,这东西瞧的极为眼熟,这东西乃是一枚玉佩,上头一片光洁和普通玉石无二,与自己身上的消恩令一模一样,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去瞧了瞧仍在昏迷的吴昊,心中也明白了三分:“你是那七彩前辈?”
息松道人微笑道:“不错,贫道便是在玄渊碁局极渊之眼,救下你们的那个人,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当初断天机试炼中,玄渊碁局翻覆,裴书白和吴昊失足跌落极渊之眼无法脱身,幸得一彩衣神秘人救助,裴书白和吴昊才得以脱身,只不过当初彩衣人留下两枚消恩令,说是日后定会来寻裴书白和吴昊。如今再度得见消恩令,裴书白便知道为何吴昊会和苏红木搅和在一起,也清楚了赤云道人在断天机试炼之中,为何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再出现时如此奇怪,一定是见到了息松道人,旋即也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早就在息松道人掌控之中。
裴书白当即道:“这玉佩你把它叫作消恩令,凭借它便能寻到我,等你想到让我做什么,便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做到了,再把这消恩令还你,自此两不相欠。”
息松道人笑意更甚:“很好很好,说的很好,既然如此,那贫道便要你做一件事。”
裴书白赶忙打断:“息松道长,当初我不知道是你,不然便是困死在极渊之眼里头,也不会让你救!”
息松道人故作诧异:“赤云是贫道徒儿,贫道救你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裴书白冷哼一声:“若是换做以前,我巴不得见到你,可是知道了这么多坏事和你有关,我根本不清楚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坏?消恩令之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不过当初我说了,推恩消令两不相欠,但不能让我滥杀良善、做邪恶之事!”
息松道人笑道:“不错,只让你把极乐图残片给贫道瞧瞧,算不得滥杀良善和邪恶之事吧?”
裴书白沉吟不语,倒也想不出如何反驳?残图交给息松,当真算不得滥杀良善和邪恶之事,但这极乐图残图实在事关重大,这一张残图交出去,一旦凑齐四张,势必再度掀起江湖血雨。
息松道人见裴书白一直不动也不说话,当即道:“既然有这么大顾虑,贫道再换一个,把你的小神锋给我瞧瞧?”
裴书白旋即一愣:“你瞧小神锋作甚?这可是公孙家的兵刃!”
息松道人摇头道:“唉,贫道岂能不知这东西是公孙家的兵刃,公孙烈号称“神锋无敌”,位列五绝,神锋四式冠绝武林,贫道只是借来一观,而且贫道答应你,绝不用小神锋做杀人只用!如此可还有什么顾虑吗?”
裴书白将小神锋从怀里抽出,望着师父交给自己的兵刃,伤心之感顿时泛起,息松见裴书白愣神,便侧头对赤云道人道:“赤云,你来劝劝他吧。”
赤云道人小声问道:“师父,你为何要看小神锋?”
息松道人眼中寒光一闪:“你什么时候要问这么许多?”
赤云道人那里还敢多言,两三步行至前头,对着裴白,我来给师父作保,师父只是想瞧一瞧小神锋,你就给他瞧瞧吧。”
裴书白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痕,哀声道:“赤云道长,我师父到底在哪?您替您的师父着想,我也得替我师父想,他若是活着,还请您告诉我,他到底在哪?没有他的允许,我不会把小神锋给任何人,他若是不再了,我是他的徒弟,更不能把他的遗物交给旁人。”
赤云道人皱眉道:“哎呀,书白你小子怎么这么轴,我师父就只是瞧瞧......”
顾宁抢过话头:“道长,这里头蹊跷事太多,除非让我们见到公孙先生,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赤云道人怒道:“傻丫头!你连我都不信了?”
顾宁缓缓摇头:“道长,若是换做以前,宁儿一定不会这么跟道长说话,只是....只是....”顾宁缓了一缓,看了一眼裴书白,旋即鼓足勇气道:“只是您现在被千里经络图控制了,我们根本不敢相信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道长了!”
赤云道人闻言一怔,下意识用道袍遮了遮手腕,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息松道人终是开始瞧向了顾宁,当即道:“贫道总觉得咱们这些人里头,有真气十分精纯,且是贫道极为熟识的真气,如今终是想起来,原来是雪仙阁陆凌雪的真气,顾宁,贫道听徒儿提起你的事,对你也是颇为欣赏,你命途多舛能有今天的造化实属不易,只不过有一点贫道得提醒你,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你开口多话,便是错了。”
顾宁一张俏脸登时红了,倒不是惧怕息松,亦或是被息松的话戳中软肋:“息松道长!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息松道人白眉一挑:“哦?顾阁主有何指教?”
顾宁沉声问道:“我师父是不是你用千里经络图控制的?”
息松道人朗声大笑,眼中满是戏谑,倒没有直接回答顾宁:“裴书白,你张口闭口提到你师父,还把贫道徒儿扯上,说什么师徒情深的话,看来你们一个两个对师父,那都是崇敬的紧,尊师重道乃是好事,就冲着你们这一点,贫道看你们这些后辈,那都是十分欣慰。既然顾阁主问起顾念护法的事,贫道也要反问顾阁主一句,贫道说的话,你信吗?”
顾宁哪里料到息松道人会反问自己,也在心中自问,不管息松说什么,自己能真的相信吗?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此时,病公子带着一众四刹门弟子赶回场中,四刹门弟子抢一步把汪奇和吴昊拉回阵中救治。病公子冲着老头子点了点头,老头子心领神会,示意病公子不要多言,此时正是息松道人和裴书白交锋之时,四刹门大可以趁着机会喘口气。
息松道人瞧见病公子回来,当即道:“顾阁主,裴书白,你们都找贫道讨师父,贫道也没法子,你们一个认为贫道杀了公孙忆,一个认为贫道控制了顾念,贫道却没法反驳,好在病公子还在这里,咱们不如掰开了揉碎了说一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病公子恰好听到此节,旋即心下一沉,公孙忆的确没死,只是被自己困在地底,在自己计划没有得逞之前,在裴书白没有和息松道人交手之前,那是万万不会让裴书白见到公孙忆的,不曾想还未等裴书白听信自己,去找息松老杂毛,那息松老杂毛竟先一步来四刹门生事,这会儿要把公孙忆的事摊开了说,自己哪里还能圆说?
老头子瞧见病公子面露难色,低声道:“当初便劝你莫要太过想当然,莫要把息松想的简单,你那计划尚未得逞,反倒把自己挖坑埋了,他们这会儿唤你,便是把你架在火上烤,一句话说的不对,裴书白便会站到息松那边,到那时四刹门就更难了。”
病公子有些慌神,赶忙问道:“门主,我该怎么办?”
老头子瞟了一眼息松,口中道:“事到临头懊悔迟,到了这节骨眼上,便是咬死了人是息松杀的,剩下的交给我吧,反正咱们还有一记杀招,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病公子知道老头子说的便是灭轮回的肉身,心下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好遵从老头子的意思,迈步走向裴书白。
苏红木和熬桀瞧见病公子再度近前,一个立在息松道人前头,一个赶忙走到顾宁身旁,把顾宁护在身后,病公子见状只得停下脚步。
息松道人笑道:“病公子,贫道知道你让汪震带着圆息影玉去幻沙之海报信,说是贫道带着六道二圣偷袭四刹门,扯了公孙忆的胳膊,杀了公孙忆,汪震突破重围冒死去找裴书白,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