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飞速思索,却被周身剧痛屡次打断,苏红木也不言语,咬紧了牙关盯着熬桀的手臂,心道以熬桀的武学修为,这般斩出龙雀真气,莫说自己,怕是连灭轮回都吃不消,可自己迟迟不死,哪里是熬桀为了折磨自己而留活口,思前想后,苏红木终于想通,根本不是熬桀性情大变,而是自己彻头彻尾中了息松道人的幻术!
虽是不知何时中招,但知道了事情的根由,苏红木反倒冷静下来,强行咬破自己舌尖,鲜血倒灌口鼻,苏红木大喊一声,接着便觉眼前一阵眩光,待得一切再度清晰之时,苏红木才瞧见自己仍是立在龙照黑炎之后,熬桀也在一旁横握雀喙护着幻视镜,再看息松道人,隔着龙照黑炎发笑,苏红木方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息松道人所为。
息松道人言道:“苏圣使,想来幻术一道,你称之为当世第二,旁人不敢争这个第一,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幻术集大成者,竟也中了幻术,传将出去,怕是苏圣使的面子挂不住吧!”
苏红木还未开口,却听背后熬桀言道:“红木!你怎么了?从方才你使出龙照黑炎,便站着不动,那老杂毛显形之后就站在那里瞧着你,到底怎么了?”
苏红木脸色惨白,幻术之斗只此一合,自己便心力交瘁,不仅如此幻境中使出的真气也是当真耗去,此时再战哪里还有抗衡之力,于是便道:“熬桀,我中了那妖道的幻术!”
熬桀大吃一惊,苏红木的本事熬桀很是清楚,当年二人过招,每每自己占了上风,苏红木都会以龙眠幻火扳回颓势,便是这么一个幻术大师,也中了招,一时间更是平添了三分对息松道人忌惮。
息松道人复又笑道:“苏红木,方才那段经历,你要不要再来一次?毕竟在那幻境里头,你还是能打中我的,一招肉身化气,反手使出龙眠幻火,倒也是精彩的很嘛。”
苏红木缓缓道:“妖道!咱们再来过!”
息松道人嘿嘿一笑,旋即挥舞袍袖,将面前的龙照黑炎悉数吹熄,接着便缓步上前,一边走一边开口:“你可知什么时候中的招?想来你一定不清楚,那些机关木人看似是搅乱你龙照黑炎的火势,实则这些机关木人皆是幻术所化,你黑炎焚尽这些木人,更是引得幻气弥漫,任凭你再厉害,也瞧不出破绽在哪?”
熬桀心头一震,当初顾宁一行从试炼之地回来,私底下便和自己说过里头的经历,提及那断天机试炼里的机关幻术,顾宁提到了一段甬道,里头机关木人便是幻术所化,却不知和息松道人有什么关联?
苏红木面沉似水,却是斗志大减:“妖道!你要杀便杀,无需戏耍我!”
息松道人走到尽处,狂笑三声:“你乖乖让开,让我把你身后三样宝贝取走,我便饶你一命!”
苏红木旋即一愣,登时明白在息松道人眼中,熬桀已然成了引魂灯的化身,下意识回头一瞧,背后哪里还有熬桀的踪影,身后赫然摆着六道三圣物,幻视镜、引魂灯和雀喙。苏红木大吃一惊,活活一个人为何会变成铜灯?局势越发蹊跷,苏红木哪里还能想的明白?伴随着息松道人不住的狂笑,苏红木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且说吴昊得了息松道人的口令,让其杀尽面前六兽,吴昊不敢忤逆,心中更是也想把六兽杀之后快,眼见在场之人无有一人还能和自己对抗,便横下杀心,朝着牛老大冲去。
公孙晴本站在六兽前头,想要拦住吴昊,吴昊一掌拍在公孙晴心间,公孙晴便重重飞了出去,再站不起身来,黛丝瑶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公孙晴。
牛老大见公孙晴中招,只喊了一声:“小师姐!”之后便朝着吴昊撞去。
吴昊冷哼一声:“鼠辈找死!”一语言罢,双手音刃飞旋,冲着牛老大迎面而上。
饶是牛老大人高马大,一来重伤在身,二来本就不是吴昊的对手,只一合便被吴昊音刃削断手筋脚筋,倒在地上蜷曲挣扎,喉间嘶吼不止。
吴昊懒得再去看牛老大,朝着丁晓洋飞身便冲,丁晓洋握着小神锋,本想着奔至悬空岛边沿,将小神锋扔下去,眼见牛老大濒死,心下也是不忍,对于牛老大对自己的情愫,丁晓洋如何不知?只是此前一直讨厌六兽的粗鄙不堪,后来公孙忆身故,丁晓洋立誓追公孙忆而去,在顾宁劝慰之下,丁晓洋便打算此生不嫁,一心替公孙忆照顾他的女儿公孙晴,可眼见牛老大这般惨状,丁晓洋心中还是不忍,脚下随之缓了一步。只是这么一缓,便被吴昊抽准时机,直接穿过众人直击丁晓洋后背。
丁晓洋自知不敌,只得加紧脚步奔向崖边,吴昊岂能让丁晓洋得逞,一时间脚下生风,手中音刃也早就射出。
苟老三和朱老二见老大倒地,刚要过来救助,却见牛老大痛苦之中还伸出手来指着一个方向,二人顺势一瞧,便知大哥心意,丁晓洋遇险,牛老大临死之前还是挂念着丁姑娘的安危,朱老二把心一横,口中道:“大哥,你安心去吧,俺高低把丁姑娘救下!”
苟老三也道:“大哥,你和六弟先去那边等着,一会咱们哥几个一起上路!”
二人言罢,便冲着吴昊追去,眼见吴昊便要追上,忽见一旁钟山破蹿步而起,背后法相轮廓残缺不堪,手臂也只是一条,便是这独臂半身法相,还是朝着吴昊挥出一记忘川断流拳,稍稍阻住吴昊的脚步,朱老二和苟老三知道这是钟山破耗尽心力的最后一击,只是为了给丁晓洋争取一点时间,这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兄弟俩岂能让他白白浪费。
眼见吴昊一掌拍在钟山破脑门,朱老二和苟老三也赶到了吴昊身后。
朱老二骂道:“姓吴的!吃老子一拳!”朱老二故意大声叫骂,便是要引得吴昊转身,哪知吴昊根本不去理会身后,更是探爪去抓丁晓洋后心。
苟老三急道:“畜生!你来找爷爷吧!”仗着身形灵动,此前也未受什么大伤,苟老三笃定心神,一定要替二哥先挡上一击,抱着必死之心,苟老三先朱老二一步猱身便上,也没有什么章法,一跃而起扒在吴昊后背,抡起胳膊死死箍住吴昊的脖子,一边发力一边咬牙骂道:“吴昊,你个小畜生!爷爷我掐不死你!”
吴昊被扼住脖子,无法再去追击丁晓洋,只得先行对付后面的苟老三,于是便道:“狗东西!逞口舌之力!受死吧!”一语言罢,吴昊周身音刃再起,噗噗钉入苟老三身体,苟老三周身剧痛,手臂力道渐失,更是心下不甘:这小子当初只会吹些曲子,没个什么大作用,却不知为何进境如此迅速!
朱老二见苟老三困住吴昊,面上刚露喜色,却见吴昊立时杀了苟老三,一时间急火攻心,也顾不得他想,大踏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吴昊法冠,捩住吴昊朝后一拽,吴昊吃不住朱老二蛮力,仰面便倒,朱老二不等吴昊落地,抬起一脚朝着吴昊面门便踹,吴昊大吃一惊,想要躲闪开来,无奈头冠被死死攥住,哪里还能腾挪,急迫之下,吴昊聚起音刃,削去发冠身形顿不受制,接着就势一滚翻身而起。
朱老二哇哇怪叫,张开双臂便要去抓吴昊,吴昊再退后一步让开朱老二,此时吴昊双眼满是阴鸷,披散着头发更添了三分煞气,眼见朱老二扑来,口中斥道:“你们这些烂人,竟敢弑杀藏歌门门主!”
朱老二从不嘴上吃亏,便是这等急迫之下,还是开口骂道:“小畜生,俺要你的命!”
一语言罢,朱老二一把将吴昊箍在怀中,任凭吴昊音刃透体而出,招招打入朱老二内腹,朱老二就是不撒手:“你娘的!老子不把你箍死,就不是你朱爷爷!”言罢,朱老二朝前一倒,便是想临死之前,用自己的肉躯压住吴昊,好给丁晓洋再争取一些时间。
吴昊哪里想到朱老二会如此搏命,那肥硕的身子倒地之后,直压的吴昊眼冒金星,想要挣脱开来,力道却是不济,一时间竟慌乱起来,情急之下吴昊以气化形,音刃化作细叶凝在唇边,接着便是音律飘扬,无数音团在朱老二身下凝结,不多时音团聚势,将朱老二的身子撑了起来,朱老二大惊,却不知吴昊从哪里来的乐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便是要再多撑上一会。
朱老二口中鲜血流出,周身创口已不下百处,饶是如此剧痛之下,朱老二仍是瞪红了眼睛,太阳穴青筋暴起,一双大手五指皆张,死死抠住地皮,一双脚死命勾住一块石头,想尽一切办法抵御音团上升之势。
吴昊怒骂:“蠢货!凡人安敢抵抗神功,我藏歌门大音希声诀,大音希声大道无形,有了《绕梁乐》,万物皆可成乐,你这猪脑袋如何想得明白?还在这里苦苦支撑,简直愚蠢至极!”
朱老二咳出血来,说出话来已带颤声:“老子...老子就...他娘的....他娘的不信邪,狗...狗屁藏...藏歌门,老子压....压死...压死....你”
朱老二还没骂完,便没了声音,吴昊双脚一踹,借着音团上升之力,将朱老二掀翻在一旁,吴昊低头一看,朱老二周身已然没有一寸完肤,十指更是被鲜血浸透,裹着无数细微砂石,连指甲都因为发力而根根爆开,临死前那一双怒目还死死盯着吴昊。
吴昊啐地一口,又骂了句蠢货,接着便去追丁晓洋。
杨老四和侯老五瞧大哥二哥三哥相继毙命,心痛如刀割,杨老四不顾腹间伤势,凑上前来挥拳去打,侯老五更是弹地而起,也不管背后鲜血长流,和杨老四一前一后直奔吴昊。吴昊本想去追丁晓洋,又见杨老四和侯老五来缠,登时怒火上涌,迎着杨老四和侯老五冲来,临近二人之时,吴昊大喝一声:“蝼蚁受死!”
音刃化作长戟,将杨老四和侯老五透穿,可怜兄弟俩拳头还未及吴昊衣袂,便被真气长戟硬生生钉在地上,杨老四和侯老五眼中不甘,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哥俩死在了一起。
此时丁晓洋已快要奔至崖边,吴昊大叫一声,借音团之势掠地疾行,便是要赶在丁晓洋扔出小神锋之前,将其杀掉。
钟山破此前耗尽心里打出一记忘川断流拳,此时已是油尽灯枯,眼见六兽悉数被吴昊杀掉,场中再无人能挡,心知丁晓洋若被追上,那兄弟们都算是白死了,一时间血气上涌,身子腾的一声跃了起来,一脚将身旁一块锋利石头踢到公孙晴和黛丝瑶身旁:“你们谁过来帮个忙!”
公孙晴推了推黛丝瑶:“你快去,别管我!”
黛丝瑶慌手慌脚捡起石块,却不知钟山破要做什么,只见钟山破露出身上“金重”二字纹身,对着黛丝瑶道:“别迟疑,把这块皮肉削了!”
黛丝瑶一听瞬间愣住,却不知钟山破为何如此,那“金重”二字是钟不悔在钟山破幼年时,用忘川水和秘术制成水墨,纹在钟山破身上,便是为了压制狂暴血毒,至于那秘术,其实是钟不悔在血眼骷髅刀刀柄骷髅首上刮下的骨粉,自然有压制血毒的功效,如今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钟山破只做拼死一搏,虽不知此举有没有作用,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见黛丝瑶仍在发愣,钟山破连声催促黛丝瑶,黛丝瑶闭上眼睛,握住石块用力的刮去钟山破皮肉上的纹身。
“金重”二字瞬间被鲜血侵染,钟山破只觉周身血气涌动,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此举起了作用,旋即动了动手臂发觉真气传来,当下也不迟疑,朝着吴昊飞身而去,口中道:“吴门主,我还没死,咱们再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