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松道人从徒儿赤云身上取出地府阴根之时,六兽欲从息松道人手上救走师父,无奈息松道人凝结真气,不动如山赤色屏障将六兽搁在外头,任凭六兽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冲破不动如山,便是在那时,息松道人手持地府阴根,真气透向山川地理图上的幻视镜,一时间整个悬空岛便成了幻境,不知不觉中,悬空岛上的人便陷入幻觉而不自知。
其实打从一开始,老头子也没有出手帮助六兽,或者说只是稍稍有动手的想法,便中了幻术,六兽夺宝、吴昊盗图、苏红木救下熬桀,这些全部都是在幻境之中,各人自己内心的幻觉,如今众人都知道强行攻上去的结果,一个个哪里还敢再妄动!
六兽面面相觑,那幻境来的太过真实,不管是情绪、对话亦或是表情、动作,皆如真实发生一般,那些打在身上的痛楚和濒临死亡的无奈,已然深深烙印在众人心头。
朱老二叹道:“他娘的,俺从未见过这么鬼怪的招式,还当自己死了!”
苟老三接言道:“兄弟们,那姓吴的下手狠辣,对咱们毫不留情面,你们也都瞧见了咱们死的多惨,要我说既然死过一次,索性豁出去和他拼了!”
牛老大看了看丁晓洋,此刻丁晓洋眼神入定,身子颓然瘫坐在地,哪里还有往日那般精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丁晓洋,再看公孙晴和黛丝瑶,这两人不比丁晓洋好多少,黛丝瑶一脸惊恐,显然是在幻境之中被吓坏了,而公孙晴更是万念俱灰,盯着山川地理图出神。
吴昊头上冷汗直流,却不敢再去瞧和自己相向而立的天机先生李纯风,毕竟自己先发制人,趁李纯风不备偷袭对方,才得了极乐图,吴昊脑子灵光,登时反应过来在幻境之中,自己做的一切一定都是在息松道人掌控之中,只是盗图这一件事,无论如何息松道人也不可能饶过自己。越想越心惊,却是毫无办法。
苏红木斗志全无,呆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熬桀,才知道熬桀根本就不曾醒过来,方才抢了雀喙和幻视镜,之后再和息松道人幻术激斗,这些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一幕幕,根本就不曾发生过,只是经过双重幻境的打击,苏红木已然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妖道的对手,心知大事已去,再无回天之力。
病公子缓缓起身,幻境之中,自己诈死夺宝,毁去蚺王鼎,引得息松道人杀了自己,发觉自己并没有死,才知道一切皆是虚幻,不禁苦笑道:“罢了,看来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这妖道了!”
息松道人看着场中众人一个个面露颓败,一时间心情大好,忍不住道:“诸位,贫道不过是略施幻术,让你们领略一下山川地理图的功力,也好叫尔等知道,凭你们这些废物,是不可能有翻盘的可能,也不用再做他想,安心瞧着贫道将神天八物一一归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语言罢,息松道人已然将地府阴根放置归位,山川地理图之上,神天八物已然立下七样宝贝,只剩铜灯引魂一处暂空。
息松道人也不再多言,三两步行至熬桀身侧,随着息松道人快步走过,地上机关触手也跟着不断前行,直至聚集在熬桀身下才止住势头,息松道人手指一勾,那机关触手便将熬桀五花大绑,不多时,熬桀便被拖行至山川地理图之上。
苏红木心如刀绞,想要阻止息松道人,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息松道人朗声狂笑,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只等最后一样归位,便是神功大成!”
忽一阵地动山摇,悬空岛上登时倾泻起来,吴昊和李纯风站立不住,险些摔倒,也正因如此,那地上的山川地理图也晃动起来,神天八物钉在地上兀自不动,地理图移位,八物便不算归位,息松道人大惊失色,立时反应过来是机关触手聚合的擎天支柱遭损,也不及多言,立马蹲下身子,双臂重重拍在地上,一时间无数机关索从悬空岛之下伸出,想要稳住擎天支柱,机关索沿着支柱攀附蜿蜒,倾覆之势稍缓,息松道人不敢再拖,厉声道:“你们两个再敢乱动!”
吴昊和李纯风心头叫苦,这悬空岛不稳,自己又怎能立得住?只是哪里敢忤逆息松道人,只得气沉双脚,强行撑住身子。
息松道人赶忙抬手,不料这边刚一离地,又是一阵地摇山崩,只是这一次力道更大,息松道人再投下无数机关索也是枉然,那悬空岛终是立成垂直,从擎天支柱上翻覆而下。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朝下坠去,六兽手脚乱蹬,只觉周围劲风呼啸,老头子趁乱疾行至病公子身侧,病公子咬紧牙关,祭出身上仅剩一只的飞天木鸢,将二人拖住方才稳住下坠之势。
苏红木重伤在身,在那幻境之中力斗息松道人,此时真气不济,想要以气化形,使出飞凰无烬化成火凰,刚一催动龙火真气,便觉内腹一阵剧痛,便知自己已无法凝气,只得一手把住一枚地上凸起的石块。无奈悬空岛整个反扣过来,便是这一枚石块,已然支撑不住苏红木,苏红木手上脱力,身子坠了下去。
丁晓洋一手牵住公孙晴,一手牵住黛丝瑶,三人在空中不断翻转,早已是分不清天地上下,公孙晴也不挣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让她心里轻松了一些,即便是摔死了,也总好过死在息松道人手上。
吴昊知道自己立不住,也不去管息松道人的威胁,想要趁乱去夺神箫紧那罗,却无法鼓足勇气,从息松道人身旁掠过,心下长叹一声只得作罢,旋即将极乐图塞进怀里,强行聚出音团,只是没有乐器在手,那音团无法聚势,只是稍稍缓解下落之势,却还是速度不慢。
李纯风武功不高,悬空岛反扣之下,李纯风一声哀嚎,身子便追入云海之中。
息松道人怒火中烧,料定了是裴书白和顾宁在下面搞鬼,登时杀心大作,无奈地上山川地理图消失,只得先行去夺神天八物,仗着轻功独步,息松道人赶在悬空岛翻覆之际,电光石火般赶至神天八物旁想要拔起至宝,如此一来,便无法顾及走遭,瞥眼去瞧,原本悬空岛上颓败的众人,此刻一个个都落入云海之中没了踪影。
朱老二双手乱挥,想要抓住什么,可这云海之中,哪里有触手之地:“大哥、三弟,俺不想摔成肉泥巴!”
牛老大心头叫苦,自己哪里有什么办法?不多时,众人便瞧见地面,怕是不多时便要摔死在地上。
忽然之间,几只法相巨臂伸了出来,将牛老大和朱老二拖住,几只遮天巨齿屯伸出长鼻,卷住了苟老三和熊老六。
杨老四和侯老五身旁窜起两道黑影,将这二人拦在怀里,这二人死中得活,登时一喜,这才瞧见抱住自己的是十方狱里头的痴奴,登时又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丝毫意识不到,这两只和十方狱里的痴奴只不过是外形相似,其爪牙一直蜷缩,并未伤到杨老四和侯老五分毫。
这边钟山破也快要落地,此刻地上腾起两人,二人异口同声:“大哥!”接着便是四只法相手臂拖住了钟山破,钟山破定睛一瞧,这二人一人魁梧一人矮小,正是忘川钟天惊和石头。
罡风四起,原本牵着手的丁晓洋、黛丝瑶、公孙晴三人,此时也被吹散,丁晓洋心下无奈,只等落地殒命,谁曾想一道火光飞出,一人飞起抱住了自己,丁晓洋定睛一瞧,登时哭了出来:“叶师伯!”
不等丁晓洋反应,半空中无数寒冰真气凝成冰阶梯,阶梯之上,顾宁凌空踏行,真气透出接住了公孙晴和黛丝瑶,直惊得地上一人惊呼连连,黛丝瑶低眼一看,才瞧见地面上那个焦急不已的人,正是五仙教教主隆贵,一时间心头委屈翻涌,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紧接着雪仙阁寒冰弟子陈蔚,带着一众师姐妹,沿着顾宁结出的寒冰阶梯奔走而上,众人真气透出,凝结一层寒冰气,兜住了熬桀和苏红木。苏红木冷哼一声,才知道是顾宁雪仙阁的弟子救了自己,虽仍是一脸高傲,心下却还是有了些许感激。
纷乱之中,裴书白双足点地扶摇而起,看准了公孙忆和赤云道人下坠的方向,背后蝉翼法相凝结,将赤云道人和公孙忆稳稳接住。
原来,先前裴书白让雪仙阁弟子和叶悬分兵忘川和幻沙之海搬兵,此时众人终于赶至十方山。
裴书白接住赤云道人和公孙忆之后,连忙冲着众人喊道:“速速退开,莫要被巨岛压了!”
众人相继领命,一个个运起轻功,逃离当场。之后便是一阵巨响,那悬空岛终是重重的扣在了里面之上,一阵尘烟激起,周围迅速陷入一片黄雾之中,顾宁自知场面极度混乱,那息松道人也必定在这烟尘之中,于是便立马下令:“速速退至异兽处!”
这时众人才瞧见,那机关触手汇聚而成的擎天巨柱下,早已聚集了忘川异兽,这些异兽不住啃抓撕咬擎天巨柱,几只遮天巨齿豚更是用身子猛撞柱体,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悬空岛之所以会倾覆而下,便是这些巨兽的杰作!
六兽死中得活,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好在双脚站在地上,才知道脚踏实地的好处,朱老二更是道谢不迭:“谢谢诸位兄弟了!谢谢诸位兄弟了!”
忘川钟家弟子也不多言,将六兽放下之后,便驱赶异兽立在众人身前,结成异兽阵,做好防御姿态。
苟老三不住夸赞:“看来石头兄弟和天惊兄弟都来了!”
杨老四也道:“还别说,这些人可比先前要厉害的多了!”
钟天惊和石头二人结出的法相手臂,稳稳拖住钟山破,生怕奔走带来的颠簸,搅动钟山破的伤势,钟山破心头感激,登时道:“天惊兄弟,好久不见了!”
钟天惊不善言辞,只好道:“大哥,你伤得重,先别说话了。”
钟山破嘿嘿一笑:“放心,咱们钟家的男人没那么容易死,对了,这位兄弟一定是书白跟我提过的石头吧!”
石头嗯了一声,眼中满是敬意:“大哥!我就是石头!俺娘让我一定要救下你!”
钟山破心头一酸:“娥姨,她...可还好?”
石头大喇喇言道:“大哥放心,俺娘好着呢,一顿能吃两大碗!”
叶悬抱着丁晓洋,朝着异兽处运起轻功疾奔,待得行至安全处,才将丁晓洋放下来,来不及和丁晓洋多言,转身便要去帮顾宁,这才瞧见烟尘中,顾宁拉着公孙晴和黛丝瑶也奔了出来,身后隆贵紧随其后。叶悬赶忙去接应,顾宁忙道:“师伯,接应咱们雪仙阁弟子!”
叶悬点头应允,火光一闪钻进烟尘之中,仗着目力极佳,引着一众雪仙阁弟子冲出烟尘。
一众雪仙阁弟子抬着熬桀和苏红木跑了出来,叶悬察觉到苏红木周身烈火真气,心下便知此人一定是六道三圣之一的苏红木,一时间心下也紧张起来,苏红木同样察觉到叶悬身上烈焰真气不一般,登时道:“不要以为你们救了我,我苏红木就会感激你们!”
叶悬笑了笑:“雪仙阁救人不是奔着让人感激的,苏圣使是敖圣使的朋友,敖圣使是我雪仙阁极为重要之人,他的朋友,我们雪仙阁一定会救!”
苏红木冷哼一声,也没再多言,而是转头瞧了瞧熬桀,心道:“熬桀哥哥,这便是你讲的感情吗?妹妹我还真挺羡慕的,想当年咱们六道所有人之间勾心斗角,不敢真心相处,如今看来,咱们都算是白活了一遭,如今你有这么多交心的朋友,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裴书白最后一个从烟尘中奔出,背后法相四臂护着赤云道人,四臂护着公孙忆,待得行至众人身侧,才缓缓将二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