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白耗尽心力,背后蝉翼法相支离破碎,那息松道人仍是立于不败,周身金光大作,一张血盆大口将无数招式化解,顾宁瞧见息松道人如此恐怖的外形,心下略有恐惧,又不能眼睁睁瞧着裴书白一人独占妖道,当即跳入场中,一双玉掌翻飞,无数寒冰在周遭凝结。
息松道人瞧见顾宁近前,不再去管裴书白,反首便朝着顾宁咬去,顾宁只觉扑面一股腥风,只得闪身让过,侧身时劈空一掌,朝着息松道人颈间落下,却被金光硬生生荡开手臂,顾不上手掌痛麻,顾宁另一只手凝出寒冰刺,便是想趁着息松道人未及转头之时,一击得手。
无奈息松道人金光护体,寒冰刺尚未近身,便被金光荡碎。顾宁方知不能莽撞,赶忙向后急闪,怎料息松道人追身太快,不等顾宁这一步站稳,息松道人已经攻了过来。
裴书白心下焦急,背后再度凝出蝉翼法相,法相八臂齐出,死死箍住息松道人双腿,息松道人发觉双腿受制,脖子如腾蛇一般弯转而出,裴书白哪里料到息松道人的脖子竟能弹射而出,情急之下法相巨臂发力一拧,硬是将息松道人的身子甩了出去,饶是如此,息松道人巨口还是咬中了裴书白背后的法相,顷刻间便消去了半边身子。
息松道人倒地之后,脖子缓缓缩了回去,身子也转了过来。
病公子后手而至,并没有着急攻上前去,只说了句:“我也来帮你们。”口中虽是这么说,但病公子还是立在稍远处,既防息松道人陡然发难,也不至于被后手来的灭轮回偷袭。
裴书白拉起顾宁,二人尚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还当病公子当着是来帮忙,又见苏红木飘然落地,裴书白当即言道:“虽是道不同,但都是为了对付息松,要上就一起上吧!”
一语言罢,裴书白想要凝出不动明王法相,却是再也无法凝结,即便是强行而为,也只能徒有轮廓,再无攻势。
苏红木方一落地,一双眼便死死盯着裴白尚不自知,顾宁也没有发现苏红木异常,只听苏红木言道:“既然说一起上,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话音未落,苏红木掌心便燃起火光。
裴书白低声对顾宁言道:“宁儿,我真气耗费太多,怕是不成了。”
顾宁心头焦急,口中道:“书白你别说话了,好好缓一缓。接下来我去主攻。”裴书白闻言只好点头,毕竟自己也信不过病公子:“万事小心为上,息松道人恐怕也会使灭轮回的六道武功。”
顾宁嗯了一声,双手真气凝结,刚要动手忽觉背后热浪袭来,心头一凉便知苏红木竟然对着自己突施暗手,好在裴书白反应及时,一把将顾宁退开,三道黑色火焰追身打在地上,若是慢了半分,怕是顾宁便要被龙照黑炎引燃。
裴书白不明就里,刚要问苏红木为什么要偷袭顾宁,却见苏红木早已近身,原来方才那一股龙照黑炎,就是为了让裴书白推开顾宁,好让周遭再无帮手,二来又胸门大开,可谓是破绽百出。苏红木也不言语,一脚踢翻裴书白。
裴书白不知苏红木为何临阵倒戈,见苏红木眼神中满是杀意,只得举手招架,此时六兽刚好赶到,杨老四和侯老五一左一右朝着裴书白冲来,苏红木手心一翻,两道火光打在二人脚前,顷刻间火焰腾起数丈,将二人拦在外头。
顾宁见裴书白遇难,也顾不得理会息松道人,转身便要去打苏红木,怎知息松道人也不给顾宁机会,见顾宁转身之时,金光一闪便攻至顾宁身后。不等回头,顾宁就闻到腥风袭来,知道息松道人也跟着过来了,若要应付息松道人,只能向一旁躲闪,如此一来,自己就离裴书白更远了些,眼见苏红木就要对裴书白下手,顾宁把心一横,拼着自己被息松道人打死,也要先救下裴书白。
苟老三见老四老五被烈火拦住去路,心下也是焦急万分,连忙朝着熊老六言道:“六弟你劲大,把我扔过去!”
熊老六一愣,那黑炎已腾起数丈,一旦扔起的力道不足,那便是等同于将三哥生生扔进火里,哪知苟老三连声催促:“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朱老二见熊老六迟疑,登时道:“你不扔就俺来扔!反正你也知道俺力气没你足!你放心俺来,就躲远一些!”
熊老六知道朱老二根本不是玩笑,当下也不多言,双腿马步扎稳,双掌合十沉在胯下,只等苟老三踏在手掌之上,熊老六一声暴喝,将苟老三高高扬起。
苟老三身子呼的一声飞了起来,眼见便要翻过火头,不曾想熊老六这全力一抛劲头也到了末尾,苟老三心头焦急,若是再让抛一次已然来不及送出小神锋,当即高喊一声:“兄弟们,老三先走了!”一语言罢,身子朝着黑火扑去,顷刻之间苟老三便被龙照黑炎裹中,痛苦之中,苟老三稳住心神,便在身子将要落地之时,将小神锋抛了出去。
杨老四见三哥舍身扑火,便是为了给自己和侯老五腾出空来,也把心一横:“三哥等我!”之后杨老四便跳过火焰缺口,捡起地上的小神锋,朝着裴书白和苏红木奔去。
苏红木察觉背后来人,反手便是一道火柱,直接将杨老四胸膛贯穿,杨老四根本不理,仍是朝前猛冲,终是倒在裴书白和苏红木近处,侯老五透过火光瞧见三哥和四哥相继殒命,心下也是豪气陡生,竟不顾身前黑炎,咬着牙关大踏步朝前奔去,火光瞬间吞噬了侯老五,直到侯老五来到裴书白身旁,已到了极限,只见那一团火球中举起一条手臂,指着苏红木道:“....她....他...他是灭...轮回。”之后便没了声音。
熊老六瞧见苟老三跌入黑炎中,心下又愧又恼,奔上去要扑到火里救人,却被牛老大一把拦下:“老六!老三已经没了!你别再去了。”
熊老六嗓子里发出闷响,显然是痛苦到了极致,只见他挣脱牛老大束缚,硬要朝着火光处奔去,朱老二抡圆了拳头将熊老六打翻在地:“老三老四老五都死的有用,你这般舍命已是毫无意义!”
熊老六爬起身来,哪里理会二哥言语,再度朝前奔去,忽然发觉顾宁背后金光大作,立马调转了方向,一头撞向顾宁身后,息松道人一口吞下熊老六半边身子,接着便将剩下半边甩了出去。
朱老二见六弟死的极惨,也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抬手便上。息松道人吐出熊老六半边身子,接着又伸出长颈,朝着顾宁背后咬去。朱老二拦在顾宁身后,大骂道:“娘贼!老子掰了你!”
一语言罢,朱老二根本不去躲攻来的息松道人,双手一上一下硬是顶住了息松道人巨口,息松道人合不上嘴,双手便荡出金光,那金光瞬间没入朱老二腹间,登时鲜血长流,朱老二发了狠,周身气力全都聚在双手:“你他娘的!便是吞了老子,也得把你牙撅折了!”
牛老大见朱老二性命危在旦夕,也奔上前去帮忙,口中道:“顾宁,别管我们,快去救书白!”
顾宁心如刀绞,只能忍痛前行,忽觉一道真气自身旁掠过,尚未瞧清是谁,只闻耳畔有人言道:“息松道人!你害的我好苦!”顷刻之间,顾宁背后异声大作,来不及理会,顾宁猱身穿过黑炎,一脚踢飞地上的小神锋,杨老四倒地的位置,已然离裴书白不远,此时顾宁一脚踢出,裴书白便接住了小神锋,一时间小神锋白光大作,一道无锋剑气斩出,硬是将苏红木落下的火焰荡开,苏红木也发觉身下真气涌动,只得闪身避开,裴书白当即脱身,拉着顾宁便奔向息松道人。
待得裴顾二人穿过火焰,却被眼前惊到。只见牛老大和朱老二这哥俩并排而立,手臂死死撑住息松道人巨口,顺着息松道人脖子看去,已是软踏踏地搭在地上,在那息松道人巨口之上,悬着一人,裴书白双眼一亮:“舅爷爷!”
莫卓天言道:“好孙儿!舅爷爷可来迟了?”
来人正是莫卓天,叶悬一行赶至四刹门,正好和钟家人及雪仙阁弟子碰头,叶悬当即定下计策,让莫卓天晚一步进去,等着接应众人,也防着一旦众人得胜,有四刹门的人逃走,也好在外头截住,莫卓天苦等不见任何人出去,又闻四刹门里头地动山摇,便知战况不妙,当下也不迟疑,孤身进了四刹门,一进来便瞧见裴顾二人陷入颓势,六兽只剩牛老大和朱老二苦苦支撑,莫卓天瞧的真切,眼见苟老三他们死的如此壮烈,莫卓天血气上涌,死活也要把牛老大和朱老二救下来,虽是来不及遁入飞剑无我之境,仗着剑气凛然,莫卓天还是攻了上去。
牛老大和朱老二本已无力支撑息松道人落下的巨口,两人四只手臂已经发颤,牛老大催促朱老二撒手,自己来撑住让朱老二脱身,这哥俩正争执不下,莫卓天恰时赶到,剑气穿过巨口,将息松道人脖颈洞穿,巨口顿时失了力道,牛老大和朱老二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莫卓天言道:“你这哥俩,端着个屎盆不撒手却是为何?”
牛老大和朱老二见到莫卓天,才知道自己得救,朱老二对兄弟们殒命心下十分难过,忍不住朝着莫卓天撒火:“莫老头,你就不能来早一些吗?”
莫卓天心有不忍,只得言道:“朱兄弟,是老朽来晚了!”
顾宁见到莫卓天,心下也是一喜:“舅爷爷....”
莫卓天回头看向顾宁,赶忙道:“宁...顾阁主安好?”
顾宁连连点头:“宁儿没事。”
莫卓天收回心神,屏息凝神盯着远处的息松道人,口中问道:“书白,这还是那息松妖道吗?”
裴书白点头回道:“舅爷爷,是他不假!此人用心十分歹毒,武林中的风风雨雨全和他有关联,布局之深远,用心之险恶常人难及!所犯恶行更是罄竹难书,舅爷爷,今天就算拼上性命,也得把他除掉!”
莫卓天嗯了一声,心下还是奇怪息松道人为何如此怪异?正诧异间,息松道人周身金光散去,先前莫卓天剑气连攻,好似没能伤到其分毫。
息松道人朗声大笑:“莫堡主别来无恙啊?只是不知现如今可还是每晚噩梦?梦到那三千部族百姓找你索命啊?”
莫卓天血气上涌:“妖道!若不是当年受你蛊惑,我岂能伤那么多人性命?”
息松道人桀桀狂笑:“你不杀他们,我又从哪里拿到这么多人牲?又怎好练成六道神功?”
裴书白更是心下一凛,原来息松道人挑唆莫卓天杀十二部族百姓,竟是这个缘由,于是便跟莫卓天言道:“舅爷爷,息松道人为了练六道功,以求借寿还阳,杀害了不知多少良善,如今他邪功得成,又要聚得神天八物,也不知他目的是什么?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息松道人笑道:“姓裴的小子,你懂什么?你师父糊涂,你和他一样糊涂。不要以为莫卓天来了,你们就能改变什么?莫卓天能有多大本事?当年还不是被我一句话骗得不知东南西北?盛一刀何曾去过幻沙之海?时隔多年我总想问一句,当初若是知道带走莫向婉的是裴无极,你还会暴起杀人吗?”
莫卓天闭上眼睛,陷入痛苦之中,虽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息松道人一番话搅得心神不宁,莫卓天深知息松道人用意,只要自己静不下来,便入不了飞剑无我之境,无法使出飞剑无我,便和息松道人没有一战之力。
裴书白也知道息松道人的用意,当即劝慰道:“舅爷爷,你莫要听他蛊惑!”
言语间,苏红木缓缓走上前来,立在一旁冷眼瞧着裴书白。
息松道人察觉出苏红木一样,嘴角微微上扬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