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啸林跟在院长身后，两人验过掌纹后各领到一块胸牌。
走进世界航天组织WSO主会场，朱啸林和院长都是面目严肃，一言不发。只偶尔遇上两个熟人时，他们会客气地寒暄几句。
“院长。”朱啸林问，“是现在就入座还是再转转？”
“再转转。”院长说，“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今天林震会来。”
朱啸林微不可寻地蹙了蹙眉，“以哪种身份来？”
“不知道。”院长想把气氛说得轻松一些，她开玩笑说，“如果等一下你见到某个清洁工长得特别像林震，你千万被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你要像绅士一下走过去说：‘我们又见面了，林先生。’必要的时候顺便让他帮你擦擦皮鞋。”
“噗嗤！”朱啸林被院长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你个老不正经的，你说正经话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
“哦！”院长对这个评价还算满意，“能坚持五分钟以上的都是正经人，说明我还有救。”
两人又在会场里绕了几圈，这是他们第二次参加世界航天组织会议，与会众人中有三成人员曾与他们打过照面。
“风女士。”一个女人突然从身后叫住院长。
院长和朱啸林同时回头，对上塞尔维亚代表MilaNikoli?一张笑盈盈的脸。
“Nikoli?女士！”院长做出夸张的表情！“没想到这次还能见到你，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Mila客气地问：“你呢？”
“也还不错。”只须臾之间，院长突然心生一计，她故意撇了撇嘴角说：“我们学校有个学生最近出了点问题，我来之前还在为他的事发愁，到现在事情还是没有办法解决。”
“真的？”Mila没想到院长会在这种场合提及她学校里的学生，“是什么样的学生让你如此费心？”
“一个男生。”院长叹口气说，“叫吴穹，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教的学生！”
“吴穹？！”Mila两颗眼珠子登时大放光彩，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神色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担心他？”
“都是些学校里的事情。”院长随意敷衍道，“算了，不说我们学校的事了。这次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院长和Mila又寒暄过几句，而后找个理由说：“我去跟我们国家的政府官员打个招呼，他们可是我的顶头上司。”
Mila没有强留院长，她和善地目送院长离去，眼角渐渐荡出诡异的神情。“你们学校还真有个学生叫吴穹！”
院长和朱啸林只走出几步，两人的脸色就从满面春风垮成面若冰霜。
塞尔维亚是东欧一个小国，前身是南斯拉夫。一个世纪以来塞尔维亚长期以服务业为经济主体，高不成低不就，吃不饱饿不死。
林震最近半年跟打了鸡血一样，满世界到处跑，他接触最多的都是这种长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政要。方才院长只是想试探一下MilaNikoli?是不是听说过吴穹的名字。从Mila的表现来看，她不仅听说过，而且她对吴穹非常感兴趣。
“白景天那边情况怎么样？”院长用只有朱啸林听得见的声音问。
朱啸林警惕地左右看看，不动声色回道：“到现在还没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院长顿住脚步说：“如果再次见到林震，你有几成把握能把他逼疯第二次？”
朱啸林沉稳地说：“这方面您老人家比我有经验，一个人只要能疯第一次，他之后就一定会一直疯下去。”
院长点点头，老谋深算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两圈。“我去想办法把林震引出来，你想办法让他以为自己是吴穹。”
“好！”朱啸林点头应道。
眼看入场人数越来越多，两人没有继续瞎逛，而是走回会场寻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今年有182个国家机构和学术机构到瑞士来参加世界航天会议，细胞学院是其中一个，行者组织也在参会名单里。
院长回头看一眼后排的鲍勃李，鲍勃李是行者组织的秘书长，带着女秘书前来参加会议。一般来说每个机构可以来两个人，为了照顾到各种场合，每个机构都是派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因为参会的机构太多，所以每个机构的发言人至多只能发言三分钟。如果一些国家提出的议题影响力太小，主持人会当场中断其发言，并且将发言权移交给下一个机构的发言人。
所以，每个机构的发言人都会绞尽脑汁将自己的文案写得足够吸引眼球，避免出现开口三十秒信号就被掐断的尴尬场面。
会场设置是半圆形的，一排排半圆形长桌从主席台向后不断扩大半径。座次是按照机构名字的法语首字母来安排，细胞学院的法语是InstitutiondeCellule，首字母是I，所以被排在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注1]
参加会议的机构里还有很多大学。大学的法语是Université，首字母是U，所以其他大学基本都被排在后面。细胞学院会比较早发言，院长的发言会较早被其他机构纳入讨论，当然也有可能早早就被淘汰掉。
院长回头看一眼鲍勃李，是因为行者组织的法语是OrganisationdeTripmaster。行者组织的首字母为O，鲍勃李的发言在院长之后。只要院长抢到先手，鲍勃李的发言很容易就会被主持人略过。
鲍勃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很快就对上院长的视线。两人心领神会各自一笑。
去年鲍勃李能上位成功，替代林震开创一个秘书长的职位，其中院长自然是暗中帮了他一把。
不是鲍勃李不懂知恩图报，实在是行者组织和细胞学院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去年的合作伙伴，今年却已走到争锋相对的境地。
鲍勃李调整了一下心情，他对身旁的秘书说：“等一下细胞学院的风院长发言以后，我们先不要急着发言，先听听其他国家的评论。我估计反对的声音会比较多，等到我们发言的时候，我再说我有改进版的计划。”
“好的，先生。”女秘书抽出全息屏幕，准备给今天的会议做速记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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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日内瓦与法国只相隔十五分钟的车程，所以日内瓦的通用语是法语。各种国际组织在日内瓦办公时，一般是使用英语和法语，但是在写名字牌的时候用的是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