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找了个宾馆,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让开锁公司过来将门的事情解决了。
周日,去往市场的路上,她看到中天大楼上方一则广告,是关于赌石的。
以及一位大师的简介,林荀先生的个人介绍。她让司机在路边停车,她给了钱,走下来,在偌大的银幕前听着这则简短的个人介绍,他的图像,工作室,以及工艺品。
以前,她只是在父亲的耳朵里听着这两个字,他是暮城响彻国际的知名赌石家,雕刻家以及宝石鉴赏家。父亲很崇拜他,每次听起来,话音里都是崇拜和尊敬。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可经历了三年再看,这个人除了苍老了,其他的都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
沐苏月悄悄的将这次举办赌石会场的地址记在心里,以及林荀的工作室地名。
然后悄声离开。
夜晚,沐苏月坐在书桌边,开着电脑,上面只有三个字——辞职信。
想了很久,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可她依旧要面对成明。只是,她想了很清楚,她必须靠近危险,靠近深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样想着,她开始着手,双手在键盘上打击着几行字,只是简约的几行委婉说明离开的句子。她长吁了一口气,有些预料到接下来自己的路,不会很平坦,即将艰难又险阻。
可是,她从来不怕这个。怕的只是在这场战争里,自己会输。
第二天一早。
她比任何人早提前半个小时,敲了敲成明办公室的门,确定没人了才走进去。小心翼翼的将辞呈放在办公桌中间的位置。
倏然,左边一声开门声,将她吓一跳,她惊慌失措之中转身,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的水杯。
水杯瞬间滚到地上“呯”的一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沐苏月抬眼,看了过去,成明穿着白色衬衣,衣领上的领带系得整整齐齐,目光凝视了他一眼,关上门。那扇门便于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对…对不起!”沐苏月见他要走过来,连忙对他道歉。准备蹲下身收拾杯子。
“别动!”他一声令下,冰冷的制止了。“我不喜欢旁人动我东西。”
沐苏月听着,站直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便没在动。成明拿过一边的垃圾筒,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捡了起来,扔进一边的筒子里。
在桌子上抽了一节纸巾,眼神无意间瞥到他桌上的辞职信,他却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擦完之后,将纸巾扔了。
然后走到她身侧,距离一人之隔的位置,伸手拿起了他桌子上的辞呈。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
“理由?”他问。
沐苏月看了一眼他,视线转移到他的手指上那封辞呈,意思是想说:你自己不会看吗?可她还未说出口,成明下一秒当着她的面,将辞呈扔进了粉碎机里。她花了一个晚上写的东西,被他看都没看,直接粉碎了。
“你什么意思?”她闭了闭眼,尽量平和的语气对他道。
“沐苏月,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是觉得自已现在有能力还违约金,你别忘了,你可是签了两份合同。”
成明漠然的看着她,出声朗朗道。沐苏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什么两份合同。”
“菲什的那份合约里,你是长期。而且违约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有些不还好意。随即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目光轻佻的看着她。沐苏月这才回想起来,那份合同的真正内容,她目光狠狠地盯着他,原来,他早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你,一早就算计好的!”她气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话都有些出不清楚。
“沐苏月,这可是你自愿的,我没有逼你。”成明面对她的怒意,丝毫没有什么反应。
“再见!”
行!她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准备离开。随即他的声音又幽幽地从背后传来“你可以不来,但是,我提醒你,没解约前,离开成宇,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回收你。罢工也随你,反正都是从你工资里扣,有免费劳动力,乐意之至。”
沐苏月听完他的话,闭了闭眼,手握成拳,接着松开,再次迈开步子走到门边,办公室的门被她“呯”的一声关上,像是在发泄她的怒气。
而成明坐在那里,深邃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冰霜。许久,他掏出手机,给刘亦寒打个通电话。
沐苏月回到位置上,一脸的愁容,有些气馁的趴在办公桌上。她的计划,被他打乱了!就在刚刚,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可是,成明说的没有错,现在她确实没有能力还清违约金。而在合同没有解约之前,她也不会被其他公司接收。
“怎么了?苏月?”洛雪走到位置上,见她一副趴桌子上的表情,以为她一夜没睡在公司加班。“加班了?”
“没有。有些心绞痛。我趴一会儿就好了。”沐苏月开口,随意编了个理由。
“心绞痛?”
“你忙吧。我可能是没吃早餐,我先下去一会儿。”说完。她便从位置上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可…”洛雪还未音落,沐苏月的身影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洛雪叹了口气,可这都快上班时间了啊。
余下的时间,沐苏月一边查看赌石的资料,一边研究。她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丢脸丢大发了,不得了。
赌石会,是这周五的夜晚七点。沐苏月早早回家,收拾了一番。她将自己自己仅有的一件留下来的礼服穿在身上,天蓝色,胸前带着鸢尾花式样的别针。发尾被她用发箍盘起,穿鞋高跟鞋。外面套了件群青的大衣,化了个淡妆出了门。
她在路边发了辆车,直接报了地址。赌石会场在中天大楼一楼举行。她不知道这次的赌石会有谁,也不确定林荀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只能碰碰运气了。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沐苏月下了车,一阵寒风袭来,她有些冷,腿下一半还露着,透着刺骨的寒风,似直接深入骨子里一般。
她快速朝大楼里面的方向跑,将手里的请柬快速递给门口的门外,放她进入之后。她才往另一边的方向走。过了一会,才回到大厅,摆放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宝石,珠宝,用玻璃隔开,在灯光之下透着它们各自该有的色泽。有的是用各种原石,沐苏月暂且叫不出名字,雕刻出来的各种工艺品,细心精致,每一个都巧夺天工,刻得栩栩如生。
沐苏月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真的被惊叹到,以前她也看过,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赏。
要说远观而不可以亵玩焉,那么这些才真的是应了这句话,只可慢慢观赏。
突然,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最前方的主席台上,灯光还亮着,主持人走了出来,拿着话筒,讲着一些客套的话语。
可至此至终,都没有提到她期望的那个名字。
难道今天真的无功而返?她转身,往找了一圈这里的洗手间都没有找到,于是走到门口,问了一下这里的接待生。
这才知道,洗手间与这里是隔开的,只有二楼才有。她又从另外一边走上楼梯。
抵达二楼,才找着洗手间的位置。下面一阵热闹,看来活动已经开始了。
沐苏月从洗手间出来,在二楼溜达了一圈,发现从高处看底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找了一个观看赌石绝佳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过程,包括切开之后,原石里是不是上好的翡翠。
扶在那儿,看了半天,下面的人正围着一块椭圆形原石足足有半张桌子那么长,重量在她看起来是很重的。宽度大约四十公分的样子。
可她觉得一块石头,不怎么好,顶多是个“花牌料”。谁买谁亏。偏偏底下一群人像打了激素一样的,一个劲呐喊。
忽然,她感觉自己身旁的护栏上多了一双手。
“小姑娘,你在这看了半天,有看出什么名堂没有?”那人的穿着一身玄色唐服,身上绘着富贵性的云龙圆饼图。头发黑白相间,声音之中略带沧桑之感。
沐苏月看着他,想了想,才开口道“运气很重要。”
那人哈哈哈大笑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嗯。但是经验和眼力更重要。”
沐苏月恍惚之中觉得此人很熟悉,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林荀。
“您就是……”
“我是谁不重要。”林荀打断她的话,很明显刻意隐瞒身份。接着他继续道“今天我只是个看客。”
沐苏月笑了笑,看了一眼下面“我也是。”
“嗯?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过来赌的,你不试试。”
林荀说。
沐苏月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到不好意思了,最终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没钱。”
这下林荀又和蔼的笑了起来,沐苏月惭愧地红了脸,继续看着下方,可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人。他刚抬起头,沐苏月连忙拉着身边的人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没…林先生。我有一事想求您……”她踌躇半天,支支吾吾的从口中,好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林荀神情含笑,语气带着疑问。
“我想拜您为师!”沐苏月鼓足勇气,朝他隆重的鞠了一躬,郑重其事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林荀听完,笑意更深了。
“那么,问你一个问题。”
“好。”
“一件工艺品,它真正的价值在于什么?”林荀问道。沐苏月看着他,大脑忽然有些连不上,想了想,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等你真正懂了它们的存在价值,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从另一边走上了楼。
沐苏月呆呆的站了原地,才琢磨过来,这么说,她还有一线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