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黛青色的远空,夕阳已经西下,天还未完全黑沉下来。
站在上丘之巅,屹立着一座别墅,宽广周围被树荫覆盖,从庭院走向一边的围栏旁,黑色的玄铁,被清风吹过,留下冷冷的温度。站在围栏旁的人,一手扶着栏杆,目光所及之处,可以看到远处的市区。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就像与世隔绝的桃源,当然,只是他的桃源。
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摇摆,脸上的口罩依旧没有摘,浅灰色的眼眸之中,透着复杂又暗沉的幽光,看不出在想什么,暮色暗沉下来,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人,算是下属。
“老大。”那人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后侧,显得十分恭敬有礼地唤他。
言沉没有回头,动作依旧与刚刚一样,没有变“有事?”
“已经安排就绪。”那人开口道。
“许深动手,再出手。”言沉冷清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是。”
随后,言沉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手指上,那只尾戒,上面镶嵌的红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红润光泽,像是毒舌的眼珠,发出危险猎食时的光芒。
成明,这一场战役,是你赢还是我赢呢。我猜,是我赢!
他在心里暗暗的说。
暮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变得星星点点,是灯光,也像是星光。
他的身后是漆黑一片的暗影,唯有头顶的树灯,亮着光,一闪一闪的。寂寥的背影之下,他孤身站立在高山之巅,像一座孤魂,静待可以栖息的地方。
许久,他才转身,没有进入后面的别墅,而是从另一边,下了山路,稳健的步伐,在黑暗之中也显得无比轻盈。
高楼之上,成明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他面前的窗户是敞开的,清风时不时灌进来,他的目光此刻暗沉,看着夜空之中,灯火通明的底下。一言不发,他的手衔着香烟,时不时地将香烟往嘴边送。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他也没有回头,只是漠然道“进。”
刘亦寒推门而入,他的身后是凛冬。看着成明站在窗口,一言不发,刘亦寒放下手里的酒,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许氏股市下跌,南边开发区的那块地,被迫停工,是你干的吧。”刘亦寒清冷的声音带着肯定的陈述。
成明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向前方,沉默寡言。
“抓到人没有?”成明问。
刘亦寒轻摇了下头,说“许深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根本靠近不了。”
成明听着,没有说话。
刘亦寒见他再次沉默,出声道“真的将人带过来又如何?”他问,成明依旧无言,继续沉默。但刘亦寒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脸色和眼神,更加暗沉。“成明,只有等烂透了,连根拔起,才不会留有余地。”
“我知道。”成明终于开口,目光再次移到刘亦寒身上“我很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带她去散散心,去哪都好。”
这座城市,像跟沐苏月八字不合一样,充满着所有的直面她的危机,以及伤感的记忆。
那是一看到就能让她回忆起一整个曾经的地方。再次重逢前的第一眼,他很庆幸,她能够再次回来,但事到如今,他突然觉得,或许,不再暮城,她能够过得更好,至少,是安全的。
“以后会的。”刘亦寒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旁,算是安慰他。
“我带了酒,今天一酒解忧愁吧。”
成明笑了一下,戏谑地道“确定不是一醉方休?”
“你醉得了吗?”刘亦寒一脸认真地问。
是的,他酒量很好,几乎从来都没有醉过。两人并肩走了过来,凛冬已经将酒瓶撬开,拿着三个高脚杯一一倒了些酒。
成明看着这阵仗,想想都能猜得出来,他们今晚是专门过来陪自己一酒解千愁的。
夜空充满明亮的星河,与月光的清冷相衬。城市的喧嚣,沉浮,在开开回回,渐渐悄无声息的凌晨之中,默默地隐没在黑暗里。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均匀呼吸声,傅燃身侧的人已经熟睡,他目光静静凝视着这张可爱又圆润的脸颊,眉睫十分修长,呼吸很轻,睡颜特别乖巧。
许久,他才默默地凑近李微曦,在她额头上印下蜻蜓点水式的一个吻。
接着,缓缓退开,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随后,傅燃缓缓起身,手脚轻盈地下了床,走到了门边,他站在那里,侧身,看着床上的人,下一秒才收回视线,默然地走出房门,顺便关上门。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桌上的台灯,写了封信。又将抽屉打开,拿出另一封信,将它们都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一边的衣橱里,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四周皆安静,在所有的事情之中,都无人知晓。
傅燃站在庭院里的喷水池旁边,路灯照耀着他的孤影,显得瘦小又修长,毅然又寂寥。
他最后看了一眼别墅,最后决然转身,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走出了傅家。
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沐苏月闻到一股陌生又刺鼻的香味。她刚准备睁眼,可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再动,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绑在身后,她愣了半秒,才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可是她明明在家里,那母亲呢。
周围好像都异常寂静,有沐苏月听了听,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别墅的地下室里,言沉正带着口罩,目光冷漠地盯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这么绑我,被我查到,老子灭了你。”许深大声吼道,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只是他不说话,朝着旁边的保镖看了一眼,保镖会意,拿着封口胶带,将他的嘴,封得个严严实实。
言沉看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起身拿着手里的电棍,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许深那么着急,他也不会这么快下手,这么快行动,所有的事情,都被提前,在悄无声息的凌晨。
下一秒,他一手直接将电棍打开,击向许深,眼见他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
他的心里无比畅快,再次接连击了他三次,见他痛苦不堪,他才停顿了一下手,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言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下属,走向一边,那人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下属低冷的嗓音,如地狱修罗一般下达命令“别弄死了。”
下属点了点头,言沉步伐稳健地一步一步离开地下室。
他的身侧跟着下属,随即冷声问道“她怎么样?”
“醒了。情绪还算平静。”下属解释了一番。言沉正要上楼,脚步上到第一层阶梯上,迟疑了一下,停顿了下来,侧身对身后的人道“去厨房拿点吃的。清淡一点。”
“是。”
下属转身,便走向了厨房。言沉目光看向楼上,他垂眸,再一次一步一步缓缓上了楼,他的脚步十分轻盈,几乎不带一丝声音,走在走廊上,他停顿了下来,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摘了下来,叠好放进口袋里,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尾戒,轻轻的转了转,像是把玩,又像是有一点犹豫,最终停在房间门口,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放进了另一边的口袋里。
下属端着一个托盘上来,盘子里有粥,他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我来。你在这等着。”言沉平静的声音之中,依旧不带一丝情感。
“可……”
“等着。”下属还想说什么,被他仅有的两个字冷声打断,不容置疑,便没说什么,直接将托盘递给言沉,站在一边。
言沉将东西拿好,下属帮他开了门,他走了进去。用脚将门带上。
走进卧室,他看见沐苏月被绑在床上的手和脚,以及蒙着的眼睛。
言沉将东西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看着床上的人,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沐苏月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是许深,动作不会这么温柔地扶她坐好。可这是谁,为什么要绑她?
“你是谁?”她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为什么绑我?”
言沉将一边的椅子端了过来,坐在她对面,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是冷漠的戏谑道“不为别的,只为美色。这理由可好?”
沐苏月听着他冷冽地戏谑声音,完全是陌生的,他的嗓音比成明还低,又比刘亦寒清冷的嗓音之中,多了几分玩闹。
美色?沐苏月想了想,自己哪里有什么美色可言。他的品味也太独特了点。
整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刺鼻的香味,沐苏月仔细问了问,有些像驱蚊的劣质花露水的味道。久久不散,不知道这是喷了多少。
“先吃点东西。”言沉依旧保持这个声音。将桌上的东西端在了手里,他将勺子舀了一勺,送到沐苏月嘴边,沐苏月却迟迟没有张嘴,言沉见她不开口,便道“我要是想害你,留不到现在。”
沐苏月刚想开口问,下一秒,言沉快准稳地将粥送进了她的嘴里。粥的温度刚刚好,是新鲜的海鲜味的粥,味道鲜美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