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愣住做什么?”她转身,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楚亦吓得后退一步。
楚亦正静静地吸着烟,“你已经傻站了十多分钟了。”
“他,到底怎么了?”于时苒犹豫半晌,问。
楚亦弹了弹烟灰,视线却注意着她脸色的伤,“这是秘密,总之,老大现在,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在哪儿,所以,时苒这段时间接近老大不太合适。”
就算今天没有碰到任以秦,她得知父亲在他手里,她也会去找他,“我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求你们,把父亲还给我。”
楚亦坐在长椅上,声音有些嘶哑,这个时候他却左右为了难,“你现在怨恨她把你拖入这么黑暗血腥的地步。可是你知道么,最初的最初,以秦也和你一样有最幸福的家庭,有爱他护他的父母。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生父所赐。”
于时苒回头盯着楚亦有些发红的双眼,可是最后一句话,她完全不明白。
楚亦继续说着,“是的,我多次替你打抱不平,老大之前的所作所为对你的确残忍可恶,可是啊,他不懂用什么方式来得你的心,所以用了抢夺的方式,来留着你,你受伤的时候,他也是痛的那个。
却得来的是你更加恨他,二十年前,如果你是他,亲眼看见父母和妹妹死于非命,你会怎么样,把他大卸八块而后快么?
这世上,没有谁活该生活在这种血腥黑暗的杀戮里。你觉得自己无辜,觉得你自己或者父亲无辜,难道,他也是人,每个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另外,这么多年来他铲除了不少当年侵害任家的人,然而知道于京山,你的父亲是当年的主使者时,他却还留着你们父女两个的活口。”
于时苒听后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你是在告诉我,我应该为他没有杀我而举杯欢庆么?还是在告诉我父亲是残害他成为孤儿的凶手?”
她不信!
她的父亲她还不够了解么?父亲一向憨厚老实,怎么可能是残害任以秦父母的凶手,真是荒唐!
楚亦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箱里,才回头看去于时苒,“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改变很多事情,你真认为我在说谎,或许你父亲进监狱主要原因你还不知情吧?。”
于时苒的脸白的没了血色,楚亦知道说了真相,会给于时苒带来另一种伤害,他站起身,“对不起,但我不得不对你说出真相。”
楚亦手插在裤兜,墨黑色的眸子注意她脸上的伤,此时,于时苒脸色苍白,一双迷茫无助的眼睛空洞无神。让楚亦心里隐隐痛了起来。
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问道,“你有住的地方么?”
于时苒眼眶红润,她抬眼后,眼泪大块流出,她心里清楚,楚亦不会骗她,可是她就是不信,父亲绝不会做出那种残忍的手段。
也许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楚亦口中所说的事,于时苒没又接受楚亦的帮助,独自一个人走了。
她提着行李,没坐公交,也没打车,只是一个人顺着公交站一个站又一个站的走。
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这样走了多久,过了多少个站牌,直到有车子在她身边随着她走走停停,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神游天外了。
“知不知道我这么跟了你多久?”车窗降下来,男人的脸清冷寡淡,面上没有半分笑意。
于时苒惊住,愣愣的站在路边,望着车子里的人,突然间有种陌生的可怕的感觉。没又料到自己还有机会与他见面,更加没又料到他会亲自来找自己。
她狼狈的立在原地,看去男人漂亮的轮廓,慢慢的眼前卷起一层迷雾,这个时候看见贺迟年她感觉所有的委屈都从酸辣的鼻尖散发出来,却有被她狠狠了吞进肚子里。
然而他整齐又端庄地从车子上下来。司机礼貌而恭敬地喊他少爷。
贺迟年并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可恨透了,竟然连自己对她说话的时候,也这么理直气壮地走神。
打开车门,他大步从车子上跨了下来,拉住她。
看清她的正脸,他才发现她的脸上有很重的伤痕,刚才有头发遮着,所以,他居然没能看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
贺迟年变了脸色,“是谁做的?!”
许久,于时苒才缓转过来,贺迟年的举动让她完全迷失了所有清晰的思路,她只会不停的摇头。
这让贺迟年的面色突然变得更冷,“是任以秦还是左依夏?”
这一说,于时苒更加惊呆了,贺迟年是要为她撑腰么?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找到自己的声音,才平淡的说出来,“都不是。对不起,我现在很乱,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是的,一个好好思考一些问题。好好地想想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不能再这样了。
因为她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每一步都走得迷茫又心惊胆战。
当初她拼尽全力,让子自己能合格做到成为贺迟年的妻子,贺家的少奶奶,可是啊,她却没有那个命,享受不了贺迟年誓言要给她的东西,就连孩子都没了,这个时候贺迟年就算原谅了她,她也不愿意原谅她自己。
“你真的够狠心,现在都还做出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于时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贺迟年的手指忽然收紧,捏的她手指都要断掉似的。
“你真的够狠心,现在都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于时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贺迟年的手指忽然收紧,捏的她手指都要断掉似的。
这段时间里,他想过一千种方式来原谅她,可是,她跟任以秦上 *画面总是挥之不去,他也想过一千种方式杀了于时苒,可是,自己清楚,她在自己心里的位子已经填满了,所以,刚刚看见她落魄的背影后,他又心软了,仿佛在那一刹那间,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
但是,在主动给她说话时,她却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
“于时苒,你有没有的愧疚?哪怕一点点的信任,嗯?”
于时苒被贺迟年痛心疾首的样子吓了一跳。
在她印象里,贺迟年可以很温柔,很随和,也可以笑得温朗而真诚,但不论怎样,他都是冷静自持的,她没见过他愤怒的样子,因为他是个懂得控制情绪的人。而这一刻,他的受伤,那么显而易见。
“为什么不来找我?”贺迟年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把情绪压制住,“给我个理由。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完了是不是?”
于时苒低头,“对不起,我没资格找你,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眼底全是毫无隐瞒的坦荡。
“贺迟年,我们认识四年了,四年的日子所长不长,却也不短。其实我跟你在一起时,一直抱着配不起你的心里跟你交往,后来我怀孕了,贺家勉为其难的接受我,也是看在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态么?
我感觉我像一直鸟儿冲上云端,我仿佛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有你,有孩子。”
贺迟年听后,原本心底那股怒气就那么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静静地凝视着于时苒。
这个女的,做过他这一辈没有料到被扣绿帽子,还没了孩子,按照他以往的贺迟年,即使在在乎,也不会给对方留性命,可是,面对于时苒,他却没有下手,反而原谅....
初期的于时苒现在的于时苒,都让他举得,她就会让他觉得在拥抱阳光,即使你最初并没注意到她,可是当你真正留意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抓紧。
而这个女孩子,和所有女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不会恃*而骄,而是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她坦诚又坚强。活得小心翼翼,却又很容易快乐。
记得大一的她,带他去小吃馆里吃油腻腻地砂锅,会贴心的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上一只看上去脏兮兮的毛绒兔子,她会带着他走他从来没到过的平民街,她还会因为他敲断了一个小无赖的腿而对他翻脸……
她让他有了冷漠以外的情绪,让他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傻兮兮的坐在沙发里守着,让他在坐在她身边看她睡容时,情不自禁地吻下去,她让他感觉到,居然还会有人为他着想……
他突然搂紧她,把下巴撑在她瘦小的肩头,“苒苒,苒苒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没法放你走了,怎么办?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这一刻,于时苒忽然发现,原来,贺迟年的怀抱是真么真实,这么温暖。
或许,这里,真的是可以避风的港湾?自己到底还在顾虑什么呢?她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马路拐角处的一辆出租车里,贺北寅一双犀利的目光,隔着车窗往外直直看去。
“哎呀呀,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小两口和好了呢。”陌青灵看去贺北寅的脸色,意味的说道。
见贺北寅未做声,他也觉得无趣,打了个呵欠,“困死了,我说赶紧回去睡觉是正经。”
副驾驶上,顾莫安回头抛了个媚眼,“我说,你们都差不多点,不是关心别人,就是想着睡觉。本少爷还没玩儿够呢。去皇朝吧,听说皇朝挺不错的。那儿的妞儿又水嫩又会伺候人,早就想去了,可惜没人做东!”
陌青灵豪爽赞同,“行了吧你!听说你和帝凰搞得什么实验基地引来了一大票大家族的赞助,你居然还敢哭穷!”
陌青灵委屈,“赞助是不少,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大家族个个老歼巨猾,他们的赞助那么好吃啊,而且,帝凰老总是吃干饭的么?我现在穷死了。不行,你们要请我!”
顾莫安细长的眼睛一挑,整个是阴柔至极的妖孽,“请你,可以啊,我们做东你掏钱。”
陌青灵翻了个白眼,“呸,白大哥长大哥短地喊了你那么多年了。”
“北寅……”陌青灵把目光移到贺北寅身上,贺北寅这已经将视线移回来了,脸色不太好,随后摇摆双手,“别,我家老爷子最近盯我盯得紧,再加上贺迟年那小子又回来了,这节骨眼上,我可犯不得错,不然以后我被扫地出门了,找到你门口,你还得花更多钱来回报我。这种赔本买卖你可不能做……”
陌青灵这回吹胡子瞪眼,“得得得,没你们这么不义气的,不想去直接说,我自己去!先欠账!记得来赎我!”
说完一甩车门走了。
出租车司机已经被这三位言辞很“二”的少爷说得呵欠连天,终于走了一位最聒噪的,他耳朵也清净了一下。
“这只小狐狸,道行越来越深了。”顾莫安那阴柔的面孔挂上闪闪的笑意。
贺北寅敲着膝盖不说话。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盯着贺迟年和于时苒。直到他们上车离开,他才说,“削苏没事就搅浑水,也不见他从水里捞鱼,莫名其妙。”
“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狐狸再和善,还是狐狸不是。”顾莫安又打了个呵欠,“拜托,困死了,快送我回家……”
“你该不会就这么原来那丫头了吧?”白茹优雅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睛轻轻向百叶窗外的身影瞟了一下。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贺迟年头也不抬的翻阅文件。
“我大老远的跟过来就是为了你,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淡,真是让我很伤心呐。”
白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笑道。
贺迟年提笔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合上文件夹,看向白茹,“到底是因为对我倾心才跟过来的,还是为了别的目的,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明白,咱们把话都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对不对?”
贺迟年冷漠的脸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笑,看上去有些慎得慌。而白茹却对此视而不见,放下咖啡杯,身子一转,毫不客气地坐到贺迟年腿上。
贺迟年神色不变地看向办公室的百叶窗,“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哦。”
“是怕你的现任未婚妻吃醋呢?还是怕你前任未婚妻看见吃醋?”白茹双手更加放肆地搂住贺迟年的脖子。
贺迟年依然没有神色变化,只是语气稍微冷淡了些,“我是担白茹姨的位置坐得太久了,有人看得不顺眼,砍了凳子腿,把你摔着。你是知道的,老爷子人老了,脑子不糊涂,眼睛也不瞎,他的眼底可是最容不下沙子的。”
白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速度极快,不过眨眼时间,就了无痕迹。
“迟年,你这么威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老爷子对你心里有疙瘩,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俗话说的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这么勤勤恳恳对他言听计从,他的心眼子,还不是向着那个私生子?”说到这儿,白茹一脸为他打抱不平的仗义相,“我是看不出贺北寅到底有什么才能,能让老头子那么器重他,反而把你雪藏起来。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熬到头儿了,还动不动就把你分配到他的领地来,让你受他管理……”
贺迟年伸手,握住白茹雪白的手腕,微微用力,“白姨,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极力向老爷子举荐由我来基地担任指导员的吧,还美其名曰培养新一代领导层。”
白茹被贺迟年一噎,一时接不上话,半晌,也毫不怯懦地反握贺迟年的手,还在他脸上特别风情的吻了一下,留下个粉红色的唇印。
“我只是看大家都那么强烈的推荐你,所以,做做样子。你知道,就算作为贺氏的股东,也不能轻易地违背大家的意思,更何况在那么多大股东里,我还是最小的那个,说话完全没有分量。”
说到这个,平素要么端庄严肃,要么妖娆勾人的白茹居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开始大放苦水,“你也知道你那父亲有多固执,他行事一向自我,根本不会轻易听取别人的意见。大家都觉得我很受他的*,在生活上,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在集团事务上,哪儿有我插嘴的份儿。大家都觉得我这个白茹做的风光无比,内里多苦,只有自己最清楚。贺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误解我,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知道。”
贺迟年安静又耐心地把她的苦水听完,眼皮子一掀,“白姨说完了?说完了就可以离开了,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没说完,你可以找贺北寅继续说。他这个时间,应该有时间。”
白茹的修为,那也真的很深湛了,贺迟年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愣是不气恼,从他腿上站起来的那一瞬,她又变回那个众人眼中端庄又干练的白茹,“既然这样那好吧,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用个餐。算起来,自从到基地来,我们还没一起好好吃过饭吧。这些日子,你又要带基地的人,又要指导优秀员工,想必很累,正好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怎样?”
“随便。”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贺迟年这次居然没拒绝白茹的邀请。
白茹这尊瘟神终于被送走,贺迟年才拿出另一份刚传真过来的资料仔细看,资料下面还附带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看过资料之后,他好看的眉毛扭了起来,再打开牛皮纸袋一看,眼神顿时一沉,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百叶窗外,于时苒的身影。
静坐了半晌,他亲自去茶水间为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站在茶水间的窗口看风景,但他拧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放松。
毕业后于时苒就被分配在贺氏基地做事,现在她重新回来,一切都还没有变,只是自己要从小职员做起。
连续奋斗了三个小时,才把上个月的贺氏和秦氏之间的单子整理出来,又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做出报告,这才伸了个懒腰,把报告输送到打印机打印之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贺氏和秦氏之间的单子很多,而且两家互为供货商,往来订单很多,而且单子都很大,一件件查起来费时费力。
虽然以前的员工把交接的事项以及各项应该注意的问题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可她真正消化还是有些费劲。
拿着报告到贺迟年的办公室去,敲半天门没人应答,于是,她打算先把报告放在办公桌上,等他会来再看。
靠近办公桌,看到上面摊开的照片之后,她愣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人,是自己和父亲。
这张发黄的照片,也是她很小的时候和父亲和的影,这么久了她自己都找不到了,又怎么会在和迟年的桌上?
她下意识地在他办公桌上扫了一遍,看到牛皮纸袋下压着一小叠儿资料,不禁伸手过去拿,恰好这时,贺迟年推门进来,吓了她一跳,也是这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私自看领导的东西。
所以,她不免有种做贼心虚地感觉,看向贺迟年的眼神也很不自然。
贺迟年向来公私分明,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工作时间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看她的神态也知道她肯定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了,也不责备什么,只说,“以前在你包包找到的。”
于时苒有丢三落四的习惯,跟贺迟年*时,他会有照片也不奇怪,与是她干笑了一下,“我也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后来也没去在意了。”
贺迟年目光微微一闪,笑道,“今天重新回来上班,感觉如何?”
于时苒听他这么揶揄,心里难免有些难受,来的第一天,所有员工盯她就跟盯外星人一样,杂言碎语不可少,她也只能机械的忽略。
她自己也不禁难受,和任以秦发生了这么事情,而且贺迟年也并没有告诉她,他有未婚妻的事情,突然又觉得心上隐隐作痛。
曾经,她拥有过的贺迟年所有的东西,可最后,却变成这样……
“还能怎么样?我只能说我已经习惯了。”于时苒目光闪闪,眼底有一丝自责和委屈。
而这样的光芒,让贺迟年忽然心软,他几乎能包容她的一切,本以为那件事之后,她于时苒不在跟他贺迟年有关系,可是上次任以秦在茶楼时,说的话,让他几乎无法入眠。
如果这个女人还爱他,他怎么会放手呢?于是点头,*溺地摸她头顶,一如既往地把她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苒苒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我都愿意相信你……”
于时苒听了后,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唇也不去看贺迟年……
任以秦对于时苒有好感,他早早就发现,如果他能多为她着想,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所以,在调查时,他发现左依夏曾在跟于时苒闹僵之前,发现于时苒流产原因占有服用药物痕迹,于时苒绝对不可能服用流药,能让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除了任以秦能做到,那就是左依夏,然而他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说明所有原因。
想到这里,贺迟年心口又狠狠痛看一起来。
“那你忙吧,我有事情处理,就不打扰了。”于时苒收起情绪,抬头说道。
贺迟年也不为难,就放她走了。
他看着于时苒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却掩藏不住真挚的情感。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被任何人左右心情,左右情绪,可是,人一旦接触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这就好比猫儿闻到了猫薄荷,明知道那种炫目迷幻会让自己头昏目眩口吐白沫,还是不顾一切地靠近,再靠近……
下班的时候,于时苒还在恶补秦氏和贺氏的相关业务资料,贺迟年走到她身边敲了敲办公桌,“今天不要加班了。”
于时苒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向贺迟年,“不行,这些资料,明天开会的时候,要用。”
贺迟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些资料在这里,所以,这次算你幸运,你可以先放一放,等月底例会的时候,再交给我。”
于时苒大概在脑子里算了一下,这些资料起码够她看三四天了,而贺迟年居然说已经在他脑子里了。
从做好一切调转手续,正式到这个分支机构报道,也不过是三天前的事情吧?而这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进入工作状态,因为,要先跑外面从最基层开始了解。
就算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别人把资料送到他眼前,也不可能这么快。因为她的报告今天刚送过去而已。
“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贺迟年笑,“反正不像某人,里面全是浆糊!”
“.......”换成以前,于时苒会打情反驳回去,可是现在,她完全没了以前那样和贺迟年之前适切的感情。
眼眶微微发红,软起身体有些不稳,整个身子往后仰。
贺迟年眼疾手快拉住她,她一颗心落地,正要说谢谢,哪知贺迟年手臂腰身一弯,把她身子放得更低,弄得她没法站直身体,只能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攀附着他,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可怜的像只被逼上绝境的小鹿。
贺迟年心头一动,一股陌生的火热敢从心里升起,不是纯粹的晴欲冲动,而是真的很想把眼前的女人抱在怀里,像捧着自己的珍宝一样好好疼爱,而这种感觉强烈到让他想都没想,就那么直接又强势地吻下去。
算来,已经很久没有吻她了.....
于时苒被他突然地行为吓到,开始挣扎,无奈自己本身就靠着她支撑,所以,她的挣扎显得十分无力,反而像是挑.逗一样,轻易地挑动了他掩藏极深的征服欲。
“放开我,贺迟年……”
贺迟年撑不住了,向后仰倒的姿势好难受,索性滚地上再爬起来好了。
可贺迟年似乎一眼就看破她的打算,稳住她身子,让她保持这种高难度的姿势。
她欲哭无泪。
贺迟年要带于时苒去吃饭,可被于时苒强烈拒绝了,她现在在跟贺迟年一起,不知道明天娱乐新闻,杂志又是怎么样的报道。
以前贺迟年什么都顺着她,可是霸道起来,她也没辙,所以,进了贺是旗下最牛叉的饭店时,她有种踏在金子上走路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以前,第一个时间,地点,她和贺迟年在一起出息这样的饭店。
两人一进去,就有穿着讲究的服务员迎上来,满脸笑意地对贺迟年道,“大少爷,人已经到了,这边请。”
说完,将是先移到于时苒身上时,脸上明显出来极大的变化,服务员只好,微微躬身。
贺迟年大概已经习惯了人前的冷漠姿态,所以,面对这样的笑脸,居然还是那副拽的二八五万的姿态。
这一路上,贺迟年都没说话,他不说,于时苒也没开口。
她也直接忽略掉了,刚刚服务员脸色惊愕的表情。
这会儿,于时苒完全顾不得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了,有些忐忑的问,“我可不可以不吃了,这样的地方,我怕噎着自己。”
其实,怕噎着是假的,怕丢人倒是真的。那些餐桌礼仪什么的,她根本完全不懂。想起那天白茹跟任以秦的关系,她就为贺迟年担心,觉得有写局促,那样的女人恐怕很难应对了。
“有我在,不用担心。跟我吃了无数次,也不见你有这么紧张过。”贺迟年扭头看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姿态亲密无间,眼神*溺到极点。
前一刻还板着脸,后一刻,就变成这样,实在让人觉得怪异。于时苒觉得消化*,不自在地挣了一下,没挣开。
她当然紧张了,前提他是被贺家扫地出门的女人,而且贺迟年也已经有了未婚妻……
贺迟年看她表情细微的变化,已经猜出她的那份担忧,随后不看她,继续往前走,但那表情和姿态都强势到不容她拒绝。
她只好委委屈屈地跟上。
到了二楼,在靠窗的地方,立刻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于时苒一看,心头就是一沉,贺北寅居然也在。
说真的,现在她这种场合跟贺迟年一起来,见了贺北寅显得更加尴尬!
贺北寅却反常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看着贺迟年笑得脸颊开了花,“哎呀,时苒也来了,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于时苒没说话,只是对贺北寅的表现感到意外。
然而贺迟年嘴角微微上扬,“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你没必要这么惊讶吧?”说完对白茹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椅子让于时苒入座之后,自己才挨着于时苒坐下。
白茹笑吟吟地,看着于时苒时眼色里闪过一丝诡异,不过很快被掩盖了,而她那一身昂贵又时髦的皮草,更是衬得她高贵又别有一番随和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于时苒在她面前,还是没法彻底放松。
“时苒啊,这么就不见你,你还好吧?北寅意外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你能出现在理,我都十分意外。”白茹笑着拿起身边的红酒,往于时苒的杯子里倒了些。
按照于时苒以前的跟在贺迟年身边的习惯,她会说,“谢谢,不用了,我不会喝酒。”可今天,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打了几个滚儿之后,只剩下“谢谢”二字。
这种场合拒绝的话,会让人很难堪,又显得自己没有礼貌吧。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因为一直在考虑这红酒要怎么消灭,所以,她其实没留意白茹说了什么,自然也就没反应过来白茹那些话语中所含的弦外之音了。
贺迟年的脸色却沉了沉,半晌笑开,“多谢白姨操心了,带苒苒来吃饭,也是为了告诉你们,她重新回到贺氏上班的事情,还有……。”
“还有就是,大哥已经原谅时苒了,所以,之前的过节都一笔勾销,时苒可以继续安稳的在贺氏上班。”
贺北寅事先说了,他端起酒杯反问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贺迟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定贺北寅,随后笑道,“北寅说的是。”
这话一听,就觉得气氛更加怪异了。
白茹可不是这样的姿态,举起酒杯递给于时苒,“时苒,难的见你答应一次喝酒,我就先干了。”
于时苒也举起高脚杯,腼腆的笑了一下,“谢谢白姨,我知道了。”
白茹率先喝了一口,于时苒正要喝贺迟年却把她的红酒夺过来,换了杯果汁,然后对白姨道,“她不会喝酒。白姨体谅一下吧。”
白姨放下酒杯,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既然不会喝,我就不为难时苒了,以后常常还有在贺氏见面,可不能伤了和气。”
于时苒默默地喝果汁,并不答话。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自己在贺氏集团,贺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她和贺迟年如今这样的地步,已经不能走到最后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开始嫉妒起以前的自己来,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好的命啊。
经历了那么多突变之后,贺迟年说想信她,她忽然又觉得心里填满了安慰,也许,着一点点她就知足了。她已经开始相信,变数真的存在于每一个角落,不管她和贺迟年的感情有多坚定,也许下一刻就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一切的一切就会变得天翻地覆,又会面目全非。
就像她在跟任以秦发生的种种,然后,又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相遇而引出这么多让她措手不及的变故……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心中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她依然愿意真心诚意地去努力一把,或许经过努力之后,就有个美好的结果呢?父亲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即使天再黑,终究会有天亮,路再漫长只要一步步走,总会找到尽头……
所以……她相信希望会盛开,贺迟年能够相信她,她已经很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