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深夜的幸运四叶草酒吧格外的冷清。
用作装饰的水幕被琢磨粗暴地打碎,又重合,又打碎,又重合。
“真是下下等,你这样的,也能成为幸运四叶草吗?”
皮鞋擦得锃亮,一头短发打理地一丝不苟,身上是合身的西装,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不断地旋转着自己是右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的琢磨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失去了往日的优雅绅士之状,本来用作装逼的诗集被他亲手撕得粉碎,四散的书页碎片撒了一地。
被影山打理的整齐地酒柜现在没有一瓶完整的酒,碎裂四溅的玻璃碎片遍布着整个吧台。
整齐排列在吧台旁边的四个座位,现在全部都倒在地上,有的还从中间被打断,断成两截。
琢磨自己则是双手抱着膝盖,蹲在酒吧最后一个座位之后的阴影角落中,抱着头哀嚎痛苦了一天之后,连眼睛上挂着的眼镜都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我来做什么?琢磨,你作为幸运四叶草真是丢尽了我们智脑集团的脸。”
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村上都不想再次踏入这个乱糟糟的酒吧,站在一堆碎屑之外,俯视着狼狈的琢磨。
“北崎,北崎会为我们报仇的。”
琢磨抬头看了村上一眼,那种嫌弃、厌恶的眼神,如果是以前的琢磨的,估计早就已经炸了,跳起来和村上作对了。
但是,现在的琢磨已经彻底被打出了心里阴影。
本来他被草加暴捶了一顿就已经对骑士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之后又见到吴铭接连杀死了好几个奥以菲诺,那种恐怖的气势当时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色的骑士放了他一马,但是琢磨现在已经彻底对骑士产生了恐惧感。
他已经待在这个酒吧足足两天了,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
不吃饭,不喝水,不移动哪怕是一步,缩在角落里除了痛苦哀嚎之外,就是不断地颤抖,不停地用手摩擦着自己的身体,企图用这动作来给自己带来哪怕是一点温暖。
他不敢睡觉,不敢合眼一下,他害怕在梦中见到那个可怕的恶魔,见到九天雷霆一般的攻击,梦到自己被那无可匹敌的攻击一击打成灰烬。
甚至不敢闭上双眼,他害怕在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眼神是一柄闪耀着雷霆的斧头。
死瞪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一头乱糟糟又油腻的头发,因为之前疯狂发泄,被酒水湿透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仅仅距离那次战斗过了不到一个星期,琢磨就变得比以往更加不堪。
“北崎?北崎已经死了,他死在了骑士手里。”
村上嘲讽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走过过道上碎屑、断腿,向前走了几步,以便让自己充满嘲笑意味的声音可以被琢磨听清楚。
“什么?!不可能,北崎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有那么一瞬间,琢磨差点站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往前挪了几步,瞪着自己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优雅从容的村上。
“北崎他怎么可能死?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啊!!”
满眼尽是不相信,双手抱着头,疯狂摇晃着,他不能相信这个噩耗,也不想相信这个噩耗。
“怎么会死呢?不会的,北崎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呢?”
北崎代表了什么?北崎代表着奥以菲诺的顶峰,意味着幸运四叶草的最强者,意味着琢磨最后的希望。
不管平时再怎么不喜欢北崎,再怎么讨厌、厌恶乃至是害怕北崎,在琢磨心中,还是将北崎视作了自己处于绝望中之时,最后的希望。
北崎的强大是他们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他平常看起来只是一个讨厌的小鬼,力量强大、为所欲为、目中无人、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普通青春期男孩的所有缺点,都能够在北崎身上看到。
更重要的是,北崎身上比普通的男孩多出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北崎的力量强大到了他十几岁的心智都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才会有被他触碰过的东西都沙化的现象,无论是玻璃还是花草树木,甚至是人,只要被北崎一碰,就会瞬间坍塌化作一团灰烬。
当然,能否自如控制这一点还是有待商榷的,说不定北崎早就可以控制住自如了,只是为了看到别人恐惧、害怕、畏惧的时候,露出的有趣表情而已。
“这就是事实,琢磨君,你就是不相信也要相信啊。”
村上今天可谓是志得意满,智脑集团的业务再次扩展了一波,又收购了几家公司,北崎这个敌人也死去了,简直就是幸运的一天。
“琢磨君,你知道吗?为什么Mr.J所有的行动计划都被骑士知晓了,为什么我会不断逼迫你们去找骑士的麻烦,哪怕是在知道你们实力不足,纯粹就是送死,为什么你和同伴的隐藏位置会被敌人预料到?”
“难道是?”
琢磨的眼睛瞪得空前大,满眼尽是无法相信的眼神。
“不错,就是我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导的,你们的情报都是我透露给骑士的,你们的位置是我提供的卫星定位,骑士的机车手机、定位系统,乃至是行动所需要的人力、情报都是出自我的手,怎么样,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村上脸上是和善而友好的笑容,嘴里却吐出了对琢磨来说如同恶魔一般的话语。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大家不都是奥以菲诺吗?不都是为了王的诞生,为了奥以菲诺的未来而努力的吗?”
奋力而起,化作奥以菲诺与村上决一死战,为死去的女神和自己受到的屈辱与背叛一战。
这是有种、有血性的男人会做的事情,在拥有力量的情况下,人会更加容易做出极为冲动冒险、不理智的事情,哪怕这种事情远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依旧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琢磨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属于那种最没种的男人。
哪怕是背叛自己,导致自己心爱的人死亡的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没有胆子站起来动手。
不只是因为他明白,和村上动手只是自取其辱,依旧会被吊起来锤,。
更是因为,他没有胆子,他害怕了。没错,就是这个理由,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作为最为强大的顶层奥以菲诺之一,唯一的出息就是侥幸活下来之后跑到工地工作,还要被敏鬼狠狠地拧自己的脸,简直就是丢奥以菲诺的脸。
“为什么?因为你们挡了我的路,不不,同样作为奥以菲诺,乃至是作为曾经的同事战友,我对你们的遭遇也非常同情。只是有些时候,为了大计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你们就是那可怜的牺牲品。”
“大计?没有了我们,智脑集团就会崩溃,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琢磨重新蜷缩在角落里,对着村上恶狠狠地说道,就像是对过路人龇牙咧嘴的狗。心里害怕得紧,也要表面上有些掩饰,免得有些小孩来对自己扔石头。
“我们死了,那些心系老社长的人就会出来,把你撕碎,你最后也会与我们一样的。”
琢磨的声音有些嘶哑,话语间是毫不隐藏地敌意与仇恨。
既然两人已经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再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了,直接挑明了说就行了。
反正大家都是聪明人,即便是以前藏着掖着的时候,也能够猜到对方的意思。现在已经翻脸了,对方不给你脸,难道你还要腆着一张脸去跪舔别人吗?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走了。”
“哼,琢磨,作为幸运四叶草,你应该知道我们集团的规矩。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去抢夺腰带,要么就由你的接班人,新的幸运四叶草杀了你,再去抢夺腰带。”
村上不急不慢地说道,手中把玩着只剩下半截的玻璃高脚杯。
“抢夺腰带?”
琢磨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之后就像是土拨鼠一样,拼了命地把自己的头向下埋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失了智一样,刚才还有些正常的琢磨瞬间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不断地说着我不去,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唉?下等的家伙。”
村上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丢,带着风声刺进了一旁的柱子中。
“时间已经到了,下下等,王马上就要到来了,你的命运将被审判。”
村上心中计算着大概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面容肃穆的向着外面走去。
“王?难道是奥以菲诺之王吗?”
作为幸运四叶草的他们,其实对于奥以菲诺这种生物的所知是非常少的,老社长和村上早就知晓了王的存在,而他们幸运四叶草一直都以为奥以菲诺之王只是一种传说。
当然,关于奥以菲诺之王,大部分的奥以菲诺都只认为他是一种传说,就连村上都只是知道会有王的诞生,不知道王会在什么时候诞生,不知道王为什么要诞生。
村上唯一知道的,就是王将会在经历苦难的孩童身上诞生,这还是他在看到了老社长留下的文件,知晓了老社长创立了流星塾之后,推理出来的。
剩下有关王的任何事情,都是处于空白状态,对于奥以菲诺本身的缺陷也是这样,直到最后,才从反奥以菲诺机构的负责人手中知晓了奥以菲诺的缺陷。
不得不说,他这个社长真的就只是一个代理社长,怪不得消失的天堂之中会被小秘书用液压机压成碎片,吴铭的世界里也被老社长轻易赶下台,就算是替代他的人曾经是奥以菲诺的敌人,所有股东董事也无一例外地同意罢免他,让木场上台。
“奥以菲诺之王?不,是真正的王,是世界之王!!”
村上扭过头来,看着琢磨,肃穆地说道。
“伟大的创世王,他将带来奥以菲诺的末日!!”
张开双臂向着天空,村上有些狂热地说道。对于村上这样的人来说,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哪怕是小我中包含他自己的性命,同样在所不惜。
他会牺牲自己的性命,成就奥以菲诺之王的诞生,同样的,在站到了奥以菲诺的对立面之后,他也会牺牲一切来促成奥以菲诺的灭亡。
“创世王?世界之王?你,你真是疯了,疯了,竟然仅仅只是为了什么创世王,就将自己的同伴葬送!!”
琢磨瞪大了眼睛,看向村上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疯子,一个狂热的邪教徒。
毁灭奥以菲诺一族,奥以菲诺的末日,那不就代表着你村上也活不了吗?
“闭嘴,你这种狗一般的东西,也敢非议创世王大人。”
村上眼睛一冷,威势铺天盖地,瞬间将周遭的一切震得粉碎。琢磨只感觉自己头上压了一座大山,千钧之重,好像要将自己压成碎片一般。
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全身骨头发出脆响,巨大的压力将地面上的实木地板压得粉碎。
半响之后,村上才收回了自己的压力。其实就算是村上实力超过琢磨,也无法仅凭借着无实体的气势就对琢磨造成如此效果,将琢磨压迫到地面的村上的念力,而非气势。
“狗一样的家伙。”
村上冷哼一声,碍于面子没有一口唾沫星子喷到琢磨脸上。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酒吧外传来,村上就像闻到肉味的豺狼一般冲了出去,恭恭敬敬地站在酒吧门前一米处,身体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王上,您来了。”
吴铭身着kabuto装甲,赤红色的身影缓缓从夜幕中走出。
“村上,琢磨人呢?”
“琢磨那个下下等,被你的滔天神威惊吓,一直待在酒吧之中没有走出去过。”
村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对吴铭弯腰行礼,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好,那就进去吧。”
吴铭点点头,一步步向着前面的酒吧走去。
外表看起来只是一间普通的酒吧,谁能知道这间生意惨淡的酒吧其实是一群杀人如麻的怪物的据点,普通人到这里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机会能活着出去。
如果不小心见到了变态狂北崎和动物保护者Mr.J的话,那生存率就会减小到不到百分之一。
“四叶草酒吧吗?”
吴铭看了看门口挂着的招牌,大半个招牌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小半个招牌写着一个吧字,斜斜地挂在门口。
一步步走下楼梯,再过一个弯,吴铭就见到了一片狼藉的酒吧,以及蹲在垃圾堆中满脸泪痕的琢磨。
“琢磨逸郎,幸运四叶草最后一个人。”
一步步前进,特殊金属制作的装甲将摔成破烂的酒瓶、酒杯碎片,再次碾得粉碎。
“是是...”
琢磨结结巴巴地回应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头死死地低着,一点都不敢抬。
在听到那熟悉的踏地声时,琢磨当即眼前一黑,就有晕过去的趋势,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之后,琢磨就被恐惧包围了。
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是错觉,这是错觉,这是错觉。
可是当吴铭出现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时,琢磨吓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浑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国家到处充斥着对奥以菲诺的压迫,奥以菲诺到底怎样你们骑士才肯满意。
果然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起来,变身,与我战斗。”
吴铭冷声说道,现在琢磨这副摸样简直比乞丐都不如,根本不像是一个战士,不配做他的对手。
但是系统的任务要求,必须是幸运四叶草,在这个世界无法得到更加强大的源点来为下个世界做准备,日后的诸天之行会有点难办。
所以幸运四叶草必须全部要死,吴铭已经完成三个了,就差琢磨一个人了。
其实原着中幸运四叶草的有过多次变化,除了固定的影山、琢磨、北崎三位之外,Mr.J死去之后,他的位置接连被数个人接替,几个龙套之外,还有草加、泽田、巧等几个人都曾经在幸运四叶草之中。
吴铭杀死了北崎和泽田,但是幸运四叶草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琢磨这个最初的四叶草成员显然是无法代替的。
“战斗?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战斗,我不要战斗啊!!”
吴铭一句话,琢磨瞬间崩溃,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凄厉的声音、哀求的面孔使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真是丢人啊!!”
村上双手放在身前,冷眼看着琢磨痛哭流涕,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之中奥以菲诺不该存在的念头,这是什么东西,简直丢脸。
“不想战斗啊。”
吴铭低头看了琢磨一眼,后退了一步,怕他将鼻涕眼泪沾到自己的装甲上。
毫不犹豫,没有任何迟疑,吴铭转身就走。
“王上!!”
村上平静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琢磨逃过一劫了?
不敢停留,村上紧跟着吴铭的脚步走出了酒吧,眼中光芒闪烁,他看不懂这位世纪王在想什么。
“唉,奥以菲诺的骄傲,幸运四叶草,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不堪,真是不堪。简直是丢尽了创世王的脸,以后奥以菲诺不再是创世王的手下。”
吴铭冷声说道。
“是,王上。从此之后,奥以菲诺与伟大创世王没有任何关系。那琢磨他?”
“天凉了,让他死吧!”
话毕,吴铭消失在了村上眼中。
“3、8、2、1”
村上拿出手机,按下了几个按钮。
片刻之后,超绝摩托从天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