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韶动作顿住。
是了,母亲在音乐方面天赋异禀,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音乐中的情绪。
他看着母亲含泪的双眸,沉默地倒了一杯茶,连带手帕一起递过去。
傅明婉感动得泪眼汪汪:“还是我儿子好。”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裴住、裴追之:“……”
他瞧见媳妇儿哭就慌了神,可又不敢说实话,只好硬着嘴狡辩:“你儿子不好好工作,跑去插队,能像我照顾你一样,给人家提供好的生活吗?万一追上了,养不起,把人带回来……”
他说了那么多,傅明婉只注意到一点:“万一追上?合着那姑娘还没答应你儿子呢?”
裴住:“……”
怎么着?这会儿又成了我儿子了?
他嫌弃地看了裴九韶一眼。
裴九韶:“……她很忙的,插队没几天就在清河大队办了医学培训班,教导孩子们学习《赤脚医生手册》,近期还提供药方,组织建设了清河制药厂,抽空还要养身体。”
听着就是个勤劳的,最重要的是,这关终于过了。
裴住放松下来,一边点头,一边嫌弃儿子。
倒是傅明婉在夸赞之余注意到一点:“这么忙有时间养身体吗?连你出手都没调养好?”
“她落过水,需要慢慢温养,受不得累。”
说完,他见母亲眉头轻蹙,便窝在椅子里,听对方有什么高见。
结果对方张嘴就说:“身体不好吗?这样的话受不得累,怀孕对身体不好,你也别着急,实在想要,就晚些年再要孩子。”
“咳咳!”
裴九韶咳得满脸通红。
就在裴九韶被和好如初的父母联手调侃的时候,东北的清河大队,赵清欢和李向歌离开知青点,踏上了征程。
拿着介绍信,有大队干部们的提醒,赵清欢人也大方,农场之行非常顺利。
她用包袱皮裹着骨灰盒绑在身后,和同样忙完的李向歌一起往清河大队赶。
也就是这时候,她们察觉到了清河大队修路的好的。
前期在清河大队和公社之间往返要么走路要么牛车,没有骑车经历的体验。
赵清欢独自去农场时,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是搭牛车到公社,再蹭车去的,回程也一样。
上个月去参加游泳比赛那会儿,去的时候正兴奋,又有其他人同行,顾不得感受山路的崎岖。
后来走的也不是村里的路,或者什么通往公社的路,而是乡亲们踩出来一条小路,崎岖颠簸也正常。
这次就不同了。
她们学武有一段时间,有了自行车,又是结伴同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自然从周围大队借道,直接赶到农场,充分体验了走山路的艰辛。
是以从其他大队修往清河大队的道路上经过的时候,两人想到未来便利的交通,眼中不再是纯然的称赞和敬佩,还多了对未来的期许。
这会儿太阳高高升起,修路队已经解散,做饭的做饭、围观的围观,还有人坐在树荫下面唠嗑打屁,瞅着路过的两辆自行车,吆喝着问上两句。
来了这么久,赵清欢和李向歌已经习惯这边群众的豪爽。
你来我往跟他们唠上几句,结束社交任务,自行车踩的跟风火轮儿似的匆匆往回赶。
没想到刚兜过山脊一段距离,快到山谷的时候,出了事儿。
赵清欢差点儿撞到人!
“哎呀妈呀,大妹子,你专门儿往哥身上撞,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乍一听到这话,赵清欢愣住了。
这里离刚才那个大队的社员们那么近,他们敢在这儿耍流氓?
见这人脸上挂着笑,怕有误会,她和刹车停在旁边儿的李向歌对视一眼,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来先礼后兵,决定先道歉再说。
“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我刚才着急赶路,没瞧见你从林子里出来的动静。”
“要不这样吧,我给五毛钱的医药费,回头你买瓶紫药水涂一下……”
呦,还真没整错,确实是个大方的知青。
男人没等她说完,拍了拍胸口,嬉皮笑脸地说:“大妹子闯荡,哥也不占你便宜,碰巧在那边儿发现了好地方,哥带妹子们去看一下伤口,免得你们说我讹人……”
话还没说完,他招呼一声,抬手抓住车把,另一只手去薅赵清欢。
与此同时,灌木丛里冲出来几个人,呼呼啦啦围了过来。
几个男人个子不矮,围在自行车周围,连树叶缝隙溜下来的那点儿阳光也没了。
赵清欢避开男人的手,冷静地说:“那边儿的乡亲们听到动静,很快就能赶到这边,你们……”
“很快过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你以为他们会向着谁?再说了,就算咱们几个搞破鞋挨了批斗进农场,回头也是关到一起,还不是照样快活?”
“看你们还算听话,哥几个不来玩儿虚的,等那些人过来,咱们早就完事儿了,放心,咱们安全着呢……”
听到他们的话,赵清欢表情一顿,差点儿在紧要关头笑出声。
那边的社员赶过来撑死不到五分钟。
从来只听说男人往长了吹,没听过一群人聚一块儿说自己不行的。
等等,这么说来他们都很虚,并且自己还不知道。
这倒是个好机会。
唯一的问题是,这里和那边的距离确实不远,他们和那边歇息的社员们关系又很近,要是惊动那边,事情就麻烦了。
不如各个击破。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向歌。
李向歌担心骑车闯出包围会被拦下,又怕被谁别到隔了不到两米的悬崖下面,觉得赵清欢的方法比较安全,就跟她一起,乖乖地从自行车上下来。
见她们连反抗都没有,几个男人来不及警惕,心中就被骄傲充满。
其中两个男人搓了搓手,各自扛起一辆自行车,就往刚才出来的地方走。
剩下的两个走在她们外侧,一个垫后,就这么朝山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