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管家和一个棕色皮肤的女人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走了进来,餐车上有各种各样的布丁、蛋糕、派和蛋挞,看上去非常美味,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把甜点和一杯红茶放在初晨身旁的桌子上,棕色皮肤的女人为艾伯特倒上了一杯咖啡,俩人随即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艾伯特语气温和的说“萨拉,你能这么快速的来见我,我很意外。我以为你至少会考虑两天,或者要求在电话里先跟我聊聊。”
初晨心中咯噔一声,她确实没有想过可以打电话给他。但是她随即想到,我现在人在他面前他才这么说的,我即使打电话给他,他也会要求和我面谈。这样一想,初晨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我来见你是想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你在信中说你们是好朋友?”
艾伯特点点头,说“我是不大赞成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你认为呢?”
初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茶,里面加了少量的糖和牛奶,清香又甘甜,很合她口味。她喝着茶吃了一块馅饼和葛缕子蛋糕,用毛巾抹了抹手,转头看着艾伯特道“我吃好了,现在你愿意和我说话关于我母亲的事吗?”
“萨拉,你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这是你母亲所不及的,但她和你一样美丽!”
“我母亲,她好吗?”初晨略显激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她在这里吗?”
“不,她不在这儿了。她在20年前悄无声息的突然离开了我,我曾经多次去中国找寻她,始终没能得到她的消息,她仿佛在离开我的那一刻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初晨很失望,原来他也不知道母亲身在何处。而且从他话中初晨听出他和母亲似乎并不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请问你和我母亲,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说她离开你,她为什么要离开你?我的父亲,你也认识吗?”
“萨拉,这些你会知道的,但现在我想听你说,告诉我,这些年你快乐吗?”
艾伯特看着她,语气中透着关心。
初晨毫不犹豫的说“我很快乐,我的父母都待我极好。”
“是吗?”艾伯特顿了一下,说“但是他们一直在欺骗你,你的亲生母亲早已去世,他们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什么?我的母亲不在了?”初晨脑子轰一下,好混乱,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当她听见这个消息还是让她难过。
“你说我父母认识我的母亲?”这是一个令初晨非常震惊的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
“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是朋友。”自从在报上看见初晨的照片后,艾伯特立即派人暗中调查了关于她的一切情况,包括她现在的家人。
“据我所知,你的养父母和你的母亲他们都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而且你的养父曾经是你母亲的恋人,但她们的恋情遭到了你姥姥的无情反对,甚至以死要挟逼迫你的养父娶了他现在的太太,而反对的原因是因为你母亲的家庭与她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在你母亲18岁那年,她的父母也就是你真正的姥姥姥爷因意外双双离世。而你的养父却在那时抛弃了她。”
“不,这不可能。我父亲是个非常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你在撒谎,这些都是你编造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诋毁我的父母?”
此时,初晨方察觉自己太过冲动了。她不该听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就跑来英国。她不相信一向疼爱她,有着菩萨般心肠的姥姥是爱富嫌贫之人,而父亲更不是薄情不负责任的男人。
“孩子,我没有撒谎,我为何要撒谎,这一切都是事实。你忘了我认识你的母亲吗,我和她就在那种情况下相识。Angela,你的母亲,她漂亮可爱,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子,我对她一见钟情!疯狂的追求她,起初她并不愿意和一个外国男子做朋友,Angela是个传统的女孩。”艾伯特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初晨等待他说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母亲的事。
“我们几经波折终于在一起,她跟随我来到伦敦,我欣喜若狂,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们手挽手几乎踏遍伦敦城的每个角落。她喜欢唱歌跳舞,Angela的英文说得棒极了,而且她的舞姿非常优美迷人...”听着艾伯特的诉说,初晨仿佛也看见了母亲翩翩起舞的样子,原来她的天赋是得自母亲优良的遗传。
“后来呢?她为什么要偷偷离开你?”
“后来...她不辞而别,走了。”艾伯特痛苦的说“萨拉,我想,当时你母亲和我一样都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你。”
...
“什么?”初晨瞪大眼睛叫了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竟是自己的生父?
“是的,你猜想的没错,孩子,你该叫我一声父亲而不是什么霍华德先生,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初晨惊愕的看着他,有些缓不过气来,接二连三的事件让她震惊又悲伤。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和Angela的孩子,你身上结合了我们俩人的优点。”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你,你们是相爱的。”
艾伯特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睛里显现出一丝无奈“因为我结婚了,她认为我欺骗了她。”
“你结婚了”初晨呐呐的重复着这句话,她觉得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实在是个可怜人“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其中原委,嗯,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让你明白,我找她当然是因为我爱她,孩子!”
“你不要这样叫我。”初晨突然对他吼道“你是骗了她,她信任你,抛下一切跟着你来到这儿,对母亲来说,这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 她将一生托付给你,可见她是多么相信你。但是她没想到身边人是个可恶的骗子。”
她有些相信艾伯特说的话了,她的父亲当年抛弃了她的母亲,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孩子做出补偿!
“你让母亲再一次遭受打击,你太自私了,我无法想象她当时有多害怕,多失望。她信任你,可是你却伤害了她。”
“孩子,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怀了你,她离开后,我很难过,我一直爱着你的母亲。”
“爱她?你是有家室的人,有何资格谈爱?你不但不尊重婚姻,还伤害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你爱她吗?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你狠心欺骗她,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父亲!”初晨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眼眶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管家一直守在门外,看见初晨跑出去他马上走进来,艾伯特说“快跟着她,别让她有事,一定要带她回来。”
管家点头应着,拿着初晨的外套马上追了出去。
艾伯特难过的摸了摸额头,他当年是处心积虑欺骗了尧心悠,手段不够光明,但爱她的心没有假。
他之所以在初晨面前坦诚一切,是因为纸包不住火,与其让别人诋毁他,不如自己一开始就和她坦诚相待。
希望她能原谅他,因为他需要她!
初晨慢无目的在陌生的大街上游荡,她向周围扫了几眼,并不认得这是哪里。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有一层雨雾,飘飘然洒向大地。
真是名符其实的雨城,雨随云动,春雨常常忽来,伞还未撑开已经云开雨尽。
马路两边的路灯闪着耀眼的光芒,默默守望着城市里孤寂的流浪者,可是再亮眼的光,也照不到回家的路。
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看起来就像一条光彩夺目的东方巨龙,在璀璨的光辉中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现在是什么时间,凌晨又或是深夜?初晨不清楚,偶尔从她身边经过的行人向她投来冷漠奇异的目光也跟她无关,她现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她是个私生子,她被自己最亲爱的家人欺骗了?
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初晨心想,她慢慢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现在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为何母亲再三叮嘱她婚前不能做越轨的事,因为害怕她重蹈母亲的覆辙。
为什么她不能来英国念书...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就在伦敦。
想起母亲短暂不幸的一生,初晨心胸作痛,她靠在岸边的石墩上饮泣,微风吹拂着裙摆发出嗽嗽的声音,气温低至零度,她却一点感觉不到冷。
哎,她不该来伦敦,如果真相附带而来的只有失望和痛苦她宁可一辈子不知道。造成母亲不幸的罪魁祸首竟是抚育她长大的恩人,她该怎么做?去恨他们吗?初晨抬头望天,有气无力的雨丝,绵延不断,拍打在她的脸上...
她突然想起自己所有的东西还落在那个房间里,她苦笑,她是不会回去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她不辨方向的走着,过马路,转弯,只想离此地再远些。
雨停了,现在一定是一天中最冷的时段,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打着寒颤。她要找个地方打电话,打给谁呢?她要仔细想一下,她记得茜茜说过哲政来了伦敦留学,她必须找人替她去拿回她的证件和手机,对了,手机也在口袋里。联系不上她,禹民浩大概又要慌张了,她的一通留言能换来他多久的安全感?
头痛开始猛烈袭击她,像是被人拿针尖扎了几下,她突然能体会母亲的痛苦了。
她走着,头越来越疼,她用手捂着揉着。
远处的摩托车高转速时发出的轰隆声一阵近似一阵的传了过来,几辆摩托车从她身旁冲过去瞬间又掉头回来,在她身边打着转,“哈罗,小姐,你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呢?”
“喂,你们瞧她长得好美,小妞这是吸嗨了吗?”几辆车将她围在中间不让她离开。
“快看,她好像要倒下去了。”他们惊讶的打量她,初晨衣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脸上隐有泪痕。
“喂,比利,你们猜她是不是嗑药了?”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你住哪啊?能听见我说话吗?”
“嘿,你们瞧她那身材,不如将她带走...”
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几束车灯照在她身上,围在她身旁转着圈,有人伸手来拉她,她嚷道“走开,你们都走开!”
车子低沉的咆哮声不断钻进她耳朵里,她闭上眼,仿佛看见母亲神情悲伤地看着她。
初晨突然一个激灵,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从两车的空隙处冲了出去。
“刺啦”她的裙子被撕破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其中有两名男的就像狼看见肉一般,迅速下车扑了上去,只见初晨挥舞起双臂就开始打他们,还不断用脚踹,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天啦,他们就不能安静一会吗,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初晨双眼一黑瘫倒在一个人身上,在失去意识的那一霎那,她好像看见了管家,为什么是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