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顾旸、苏见黎、霍元甲师徒与三名随从逃进地洞后,众百姓多于地洞上下被洋人士兵袭击而死,而顾旸等人则躲在拐角之后,未曾受伤,也未被发现。
几人在洞底待得发闷,见洋人倒下来的石头高高堆起,便登上石堆,打算设法出洞,但洋人声音在洞口依然不绝。
熬到傍晚,洋人声音渐渐消弭,几人刚要登洞时,众洋人却去而复返,且越发来了更多。
入夜,洋人在洞外不远处开起联欢晚会,火光通明,唱歌跳舞,还比赛杀人,惨叫连天,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
七人在洞里愤怒,但又不知洞外底细,无可奈何,周围又尽是尸体,烂臭环绕,又困又冷又想吐,可谓憋屈。
洋人的party开到一半,还有一个洋人突然想起这回事,又推了辆车到洞前来,倒下沙石,想把洞填平。
好在几人都还没睡着,吓得苏见黎大叫一声,顾旸急忙掩住她口。
多亏洞外的联欢会喧闹,盖过了苏见黎的声音,再加几人借着夜色黑暗,躲避沙石,才没被洋人发现洞内还有活口。
一车沙石倒完,石堆把几人托得离洞口竟只剩一丈余高。
晚会整整开了一夜,苏见黎早已困倦难堪。为防突变,这之间六个男人轮流睡觉、望风,以石为枕,终于捱过了这饥寒险秽的一夜。
等洋人晚会开讫,已是后半夜,将近天明,期间许多洋人饮得大醉,过来朝洞下呕吐,其后各自大醉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见黎突然叫道:“大米!”
这一声把睡觉的几个人都吓醒了。
顾旸揉着眼道:“甚么大米,阿黎?”
“我闻到了大米的香味,就醒了。”苏见黎说道,接着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声音,她不禁脸上红了。
顾旸闻了一闻,道:“确是有米味儿!”
几个人这么一嗅,一听,本就辘辘的饥肠顿时也都难受起来。
最后负责望风的刘振声说道:“方才听洞外百姓的动静,似乎在排队领大米。”
顾旸道:“现在洞外似乎没有什么洋人的声音,咱们上洞去罢。”
众人齐声说好。
于是由三名随从和刘振声举起那半截长梯子,顾旸刚要上梯,突然洞口走来一个男子,定睛一看,竟是刘鹗。
顾旸那日亲眼见他与洋人密谋交易,此刻又来到洞口,警惕心生,飞身跃上洞口,惊得刘鹗后退几步,几个从人扶住。
刘鹗打量了顾旸好一回,突然生笑,把掌一拍,说道:“你是……是顾兄弟?”
顾旸道:“见过刘先生。”
此时苏见黎、霍元甲师徒、三名随从接连爬出洞外,路上众百姓都吃了一惊,显然都知道这个洞里发生了惨案,但没想到还有人幸存。
“顾兄弟,好久不见,如何在此?”刘鹗看向身后众人,“俊卿、振声也在?这三位……这位便是苏小姐罢?”
顾旸道:“正是。”
霍元甲师徒向刘鹗互相行礼见过了。
刘鹗笑道:“苏小姐清丽秀美,与顾兄弟实是绝配。”
苏见黎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微笑道:“刘先生过奖了。”
但刘鹗的话在顾旸耳里,浑似花言巧语,顾旸便道:“其实几天前,顾旸便在京城中偶遇过刘先生。”
“哦?”刘鹗道,“那为何不来相见?”
“哈哈,岂敢。”顾旸冷笑道。
刘鹗疑惑道:“何出此言?”
顾旸心想:“此人老奸巨猾,若和他绕弯子,他反而更藏着掖着。”想到此处,索性开门见山:“刘先生与外国友人叙话,顾旸岂敢搅扰。”
刘鹗一愣,接着捋须哈哈大笑。
顾旸道:“你笑甚么?”
“顾兄弟呀,你误会老夫啦!”刘鹗笑道,“你道老夫与那洋人叙的甚么话?”
顾旸阴阳道:“自然是安国利民之话了!”
“你可猜着了!”刘鹗对身旁从人道,“尔等告诉顾兄弟,老夫所做何事?”
从人道:“刘大人的身后,便是他所做之事。”
顾旸与苏见黎等人对望一眼,均感疑惑,几人便一齐走上前来,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