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师北上,人们逃难的恐慌情绪才慢慢缓解了一些。
不多时,天子御驾亲征的消息就传开了。
瞬间在恐慌的难民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人群涌到大道边,冲着整整齐齐大军高呼:“万岁!万岁!天子万岁!”
在中军营中的崇祯听到前面山洪海啸一样的声音后,心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天雄军和虎贲军的小伙子们也都被大家的情绪感染。
有人在路边哭喊道:“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还有人麻木地看着这边,脸上有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绝望。
还有人也很愤怒,大声怒骂道:“朝廷欺骗了我们,朝廷说组建军队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朝廷的军队抛弃了我的儿子,他们将我儿子关在了张家口城门外面,让建奴杀了!”
但他个人的声音太渺小,淹没在人群中。
《孙子兵法》有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意思就是,真正的大道,是让老百姓和国家领导者站在一起,这样在战争中,可以为国君出生入死,而不惧怕危险。
孙武认为,如果国君能使百姓这样,战胜对方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听到这些高呼声,崇祯信心大增。
对于崇祯来说,宣化城不能破,无论如何,宣化都不能破。
为什么?
因为宣化城是京师的西北大门!
山海关离北京城有600里,而宣化城里北京只有260里。
这个距离,建奴的大军能在五天兵临北京城下。
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可能要重新上演。
那将是无法想象的。
北直隶在新农政的推动下已经得到了不小的发展,一旦建奴破了宣化城进入关内,那就是一场浩劫。
将会有无数人死于战争,北直隶甚至山西省都将在建奴的铁蹄蹂躏下,变得支离破碎。
如果真的发生了,张凡所有的新政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北直隶和山西省民生崩溃引发的经济问题是无法预估的,也是无法承受的,它带来的连锁反应将会波及到政治、军事、民生等等领域。
甚至可能引发内部的政局大动荡。
所以,无论如何,宣化城不能破。
崇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宣化城的消息。
送来的情报大致一样:宣化城的明军还在死守,但情况不容乐观。
第二天上午,皇帝御驾便抵达了宣化城。
侯世禄听闻天子圣驾降临,连忙带着人出去迎接。
“罪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崇祯道:“都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
看到皇帝来边镇,侯世禄倒也没有那么震惊了,毕竟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去边境溜达。
不过侯世禄此时的一颗心,那真是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的海面上飘着一样,七上八下的。
为何?
还能为何?
这货本来就被监察院调查过,在崇祯四年年初被招回北京挂着虚职。
好不容易表现良好,被重新任为宣化城的军长,算是重返军中,结果刚来宣府,屁股还没有坐热,好了,张家口防线破了。
现在连皇帝也来了。
这责任恐怕是逃不了了。
崇祯带着人一路进了宣化城,问了诸多问题,都是关于目前战局的。
侯世禄小心翼翼作答。
主要是军防和民生几点说了。
一、目前宣府的民生基本上处于半瘫痪状态了,从南边到张家口的大部分商人受到了波及,具体数额无法统计。
二、张家口的军队基本被大废掉了,但是也足足牵制了建奴整整五天时间。
如果不是张家口的军队对建奴进行了五天的牵制,五天前,建奴就兵临宣化城了。
以建奴目前的火力,宣化城可能已经破了。
三、目前大家的士气比较低落,宣化城有十门火炮,但根本无法驱逐建奴的三万大军。
一句话总结:目前的局势岌岌可危。
而与元上都城的联系又被切断了,宣化城根本无法得知元上都的情况。
有人猜想,元上都城也受到了建奴的突袭,目前情况恐怕也十分严峻。
侯世禄也没有想到皇帝的军队会来这么快,他原本已经在两天前向京师写了紧急求援,如此看来皇帝在自己写紧急求援之前就发兵了。
他不由得感慨皇帝的果敢。
将目前的局势汇报完后,侯世禄发现皇帝并没有责问自己,不由得心头一缓。
而崇祯呢?
他并没有立刻在城中做视察。
因为他的身份非常特殊,一旦到处溜达,会给不少人添麻烦,反倒会影响现在宣化城的正常运转。
现在宣化城依然维持着正常运转,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朝廷的援军到了,信心也大增。
很快就到了中午,六月的太阳已经狠毒辣,城头的明军正在严守以待。
皇帝在宣化总督府内,召集诸将议事。
“建奴这两日都是何时攻城?”
“一般中午吃完午饭,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点,快了。”侯世禄打开自己的怀表道。
“建奴对我军了解多少?”
“不甚了解,如若不然,也会立刻轰开城门冲进来了。”
“你的意思是,建奴还在打探城内的真实情况?”
“没错,微臣猜测,一旦建奴知道宣化城内的守军已经不多,必然会全力攻城。”
“好,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侯世禄微微一怔,其他将领也面面相觑,侯世禄道:“陛下这是何意?”
崇祯斩钉截铁道:“朕要与建奴速战速决,诸将听令!”
众人立刻跪下。
崇祯道:“朕欲引诱建奴大举攻城,届时城门打开,朕要以铁骑冲锋,与建奴来一场最硬的血战,谁愿打头阵?”
众将心头先是一惊,随后随军参谋阎应元出列道:“陛下,末将愿打为陛下打头阵!”
崇祯一看是阎应元,大喜,道:“好!朕给你两千虎贲卫重甲铁骑(铁浮屠),届时从正门冲出,要以最快的速度撕开一条缺口,直接杀向建奴的火炮营!”
“臣领命,若臣做不到,必提头来见!”
阎应元崇祯肯定放心!
这人什么来头?
就说正统历史上,鞑清铁骑南下,东南一片慌乱,诸多义士奋起反抗。
但是鞑清铁骑势如破竹,四处屠戮,有许多人干脆归降。
而这个时候,也有诸多热血男儿奋起反抗。
例如顾炎武,例如张煌言,例如郑成功。
而其中,阎应元绝对是鞑清最“没齿难忘”的一个人。
因为他孤军面对鞑清二十四万精锐,两百余门重炮,镇守江阴八十一天,使鞑清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