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众人也聊起了这些年自己的际遇。
“会长,不是胖爷诉苦,这些年我可是受罪了,天天坟里墓里爬,暗无天日,过的可惨了,还是怀念当年在天才战场的时候,吃香的喝辣的,看谁不爽就干谁。”暮生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呜赤呜赤的说道。
“就是,我俩都快瘦脱相了。”
福生也附和着,还十分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众人无语。
“你俩这叫瘦了?确定不是油水过剩?”聂埙反问。
其他人笑了起来。
二胖挠挠头,满不在乎继续大吃大喝,颇有风卷残云之势。
“会长,你离开了这么久,再见面时却是将我们所有人都拉开了一大截,想要追赶都看不到你的背影,太打击人了。”潘盛感慨道。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中,不知道有多少后起之秀扬言已经超越了你,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的狂妄之言罢了,何其可笑。”钟良也哼了一声。
只有与聂埙有过接触的人才能深刻明白,那个在天才战场一路杀到顶峰的黑马究竟能创造怎样的奇迹。
常人是无法理解。
其余人都看着聂埙,目光复杂。
武道茶会之后,他们就知道,这拉开的差距何止是一截?简直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江山代有人才出,有这个信心是好事,哈哈。”聂埙笑着摇头。
“师弟,你若有时间就回学院看看老师吧,你走之后,老师也苍老了许多。”林平生忽然说道。
聂埙颔首:“我明白,待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回去的。”
林平生一笑,举起酒杯示意。
师兄弟二人共饮一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切都在不言中,无需多说。
“聂埙,九皇岛那一次为何不与我相见?若是早知道…”
贾烽脸色不太自然,苦笑不已。
当日那模样着实太出丑了。
聂埙笑道:“你可别怪我,当时我刚重新回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没有办法。”
“不过那宇道胆敢那般狂妄放肆,我不出手,还以为我人族无人了,怎么说我也算是人族第一个登上帝山之人吧?自然要出手。”聂埙咧嘴,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贾烽不再多说。
他心中明白,聂埙当时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而出手,这份情他会一直记着。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神兽岛的弟子无天,本体是风神鸟,现在可是我们踏星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贾烽指了指一旁的紫发青年。
聂埙也看着他,笑容莫名,客气道:“无天师弟。”
“咳咳…久仰聂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令师弟敬仰佩服。”无天装模作样的抱拳,对聂埙挤眉弄眼。
这秃头鸟看来在踏星门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聂埙心中暗笑。
“贾烽,如雪姐和小岚在宗门这些年可还好?”聂埙突然看着贾烽。
当年自己被放逐后,青荒师兄应该是将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的带回了宗门,他很想知道如雪姐她们现在过得如何。
看到聂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贾烽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贾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回到宗门之后,宋如雪和聂岚被左公长老,玄狐长老分别收为弟子,在宗门中表现也十分出色,得到不少长老的赏识。”
“聂岚如今还在宗门内,只是…”
贾烽没有说下去,神情勉强。
聂埙眉头一皱,追问道:“只是什么?”
贾烽的表情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如雪姐在几年前不辞而别,离开了踏星门,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姬青灵突然轻叹道。
聂埙身躯一震,瞳孔缩小,沉默了下来。
贾烽复杂道:“宋如雪消失后,青荒大人曾专门能出去寻找过,可是依然找不到他的踪影,仿佛就那样人间蒸发了一般。”
“怎么会?如雪姐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聂埙咬了咬牙,此刻他怕难以平静心中翻江倒海的思绪,于是起身,离开了这里。
“老大。”
聂霖站起身想要跟过去,却被姬青灵拉住了。
“让你老大静一静吧,不要去打扰他。”姬青灵对他轻轻摇头。
聂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大的背影,最后还是坐在原地。
漆黑的湖边。
聂埙坐在这里,怔怔看着湖面久久没有移动过半分。
他不知道在如雪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雪姐的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那个原因,除了她自己知道,没有第二个人明白。
他几乎可以想象,在如雪姐不辞而别之后,没有了兄长,没有相依为命的姐姐只剩下,小岚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会被孤独吞噬吗?
想到这里,聂埙的心就忍不住一痛。
“师尊。”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耳边出现,聂埙扭头,雨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聂埙眸中神伤掩藏,出现温和之意,打趣道:“还喊师尊?”
雨晴沉默了一下,走到一旁坐下。
聂埙看出 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也猜到了缘由,说道:“还是无法适应,想不到师尊竟会是你堂兄吗?”
“一开始是这样,但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现在只是…觉得有些愧疚。”雨晴低声道。
“愧疚?”聂埙讶然:“为何会这么觉得?”
“替皇室觉得愧疚。”
雨晴目光黯然,看着远处的漆黑,道:“当年那件事情,三伯一家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曾听母亲提起,我知道皇室亏欠了三伯太多太多,我也曾内心里发誓,如果有一天三伯他们回来,一定要好好对他们,弥补他们。”
“只是三伯没有回来,而是那个受尽创伤的胎儿却生了下来,从那偏远贫瘠之地与命运抗争,经历无数生死,浑身带血,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只为了寻求一个公平与真相。”
“这太难了…我无法想象堂兄你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痕与痛苦,若是三伯,三娘知道的话,也是会心疼的。”
雨晴声音微颤,眼眶发红,只是在黑夜中却是无法看见。
聂埙头一回面对雨晴,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知道自己身份还不足一天的少女,却仿佛与无处不在的春雨般能够感受到大地的崎岖与不同,能够去身临其境的感受到那些痕迹,去读懂自己的内心。
聂埙沉默良久后,平静道:“修炼者一路走来,需要经历的东西太多了。”
“但是来自血脉亲情的磨难,我希望你永远不用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