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真人念头转动,思绪万千,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顶门上罡云明亮一片,演绎钻木取火,焰明之光倒映入双眸,嫣红一片,提起正事,道:“你那一架玉灵宝真宫让重新布置禁制法阵后,就送到地火烘炉里,我一直派了最得力的炼器师盯着,肯定让其焕然一新。”
“多谢真人。”
周青道一声谢,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地火烘炉跟前,眼前的气机已经全部被地火染红,时不时,会有火星突然冒出,剧烈燃烧,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不过周青似乎没有察觉一样,他道体之上,一片幽光,不见其底,四下涌过来的气机上的火星,甫一碰到,立刻熄灭,无声无息,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南岳真人用目中余光瞥到,眉头一跳,然后一笑,道:“其实,你再等一等也可以。”
“反正用不了多久,宗门也会为你打造座驾的。”
周青听了,微微一笑。
对方的话说得含蓄,可实际上这是在说,自己离门中十大弟子不远了。毕竟宗门要给自己全力打造座驾,那得是自己上位门中十大弟子了。
只是门中十大弟子之位,是门中真正核心,万人瞩目,要击败一众竞争者成功上位,一点不容易。
“先看看你的玉灵宝真宫吧。”
南岳真人见周青不怎么说话,对于十大弟子之事就点到为止,他手一挥,一道强大的法力发出,把眼前的火光如卷帘般收了起来,现出眼前一枚悬空的圆环。
圆环不大,但在焰明的照耀下,上面交织金灿灿的花纹,每一道都非常华丽,风一吹,有清越之音发出。
这不是其他,正是玉灵宝真宫的门户!
周青一看,就有一种感应,眼前这一位南岳真人说得不假,对方确实下了心思,玉灵宝真宫焕然一新,比原来强了一大截。
“真人。”
想到这,周青对上南岳真人,不吝自己的感谢。
“别的事情做不了,修补修补飞宫,理所应该。”
南岳真人笑容满面,心情不错,他这么做,就是卖周青一个面子,现在看眼前年轻人如此知趣,自己的一番动作总算没有白费。
周青看向对方,想起一事,道:“不久后,我将去扶灵岛,准备让宋华也跟着,不知道真人意下如何?”
“扶灵岛?”
南岳真人听了,先一怔,旋即想到族中传递的消息,才反应过来,笑道:“那小子现在已经是你太和岛门下了,该如何,周岛主自己做主就行。”
“那就让宋华跟着,给我当个帮手。”
周青眸光清幽,这一行要尽可能多立“功德”的话,必须“攘外必先安内”,自己的人需要压住阵才行。
宋华被这一位南岳真人寄予厚望,在太和岛也表现地不错,确实该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打硬仗”。
如果此次扶灵道之行,对方能把握住机会,不但他能得机缘,自己以后肯定也会青眼相加,进行提拔。如果表现不好,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好聚好散。
又说了几句后,周青告辞离开,他手一拽玉灵宝真宫的圆环,沟通这一飞宫,下一刻,顺着牵引,已经来到飞宫内部的宝室中。
里面墙壁之上,伸出一截玉枝,枝上灿然生辉,时不时,有金花从上面飘落,和地面的玉砖一碰,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光晕里面,有细细碎碎的篆文,不断生灭。
置身其中,感应到玉灵宝真宫超过过往的力量,周青一笑,驱使飞宫,离开此地,到了丹阳洲族地上空。
坐了一会,周青发出飞书,召集族中安排的跟随自己前往扶灵岛的人来此。
时候不大,一道烟气由远而近,到了跟前,余色如鹤影翩翩,然后走出一位气质恬静的女子,她梳高髻,披宫裙,面上淡妆精致,行走之间,膝前裙裾之上,一团明光涌动,如溶溶月色氤氲。
来人正是周玲玲,她来到跟前,看着眼前的玉灵宝真宫,只稍一接近,就似乎看到眼前的气机有了变化,正有丝丝缕缕的光从莫名中渗了出来,如水光一样,弥漫在四下。
只是一看,周玲玲就如同置身于积雪堆里,浓到化不开的冰寒横浸到骨子里,让一身的丹力都冰封,难以动弹。
不由得,周玲玲连忙捏了个法诀,体内的金丹一转,拨开冷色,她又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气象。
似乎感应到周玲玲身上的气机,从玉灵宝真宫上,激射下来一道虹光,把她一卷,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飞宫里面。
周玲玲稳了稳心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大殿前,里面高台矗立,两侧摆放一道道的云榻。角落里则鼎冷烟绿,袅袅的冷气氤氲,有一种玉寒之色。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到了里面,找前面的云榻坐下,暗自运转玄功,体内丹煞之力缓缓而动。
又一会,再有动静,周玲玲闻声看去,原来是熟人周望之。
对方进来后,在她不远处坐下,然后两人遥遥打了个招呼,没有说话。
他们神情都很严肃,因为他们知道,此次外出是他们晋升到化丹境界后的第一次大考验,表现得好与坏,决定着他们一段时间内的前途。
半个时辰后,一众参加扶灵岛之行的化丹到齐,他们身上的气机弥漫开来,充斥在大殿里。
正在此时,大殿的中央,气机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开,拉起帷帐,从后面,一双眸子看过来,似乎洞彻所有。
周玲玲、周望之、宋华等人,立刻感应到,眼前似乎爆发出惊人的灿白之色,如一道银白长河挂空,自上而下,打在石梁上,余色溅起如冰珠,叮咚作响的声音中蕴含着一种刺骨的冷冽,不可阻挡。
再然后,眸子之后,有声音传出,听上去似乎微不可闻,但传到众人的耳中,又似黄钟大吕,蕴含无上威严。
众人凛然听完,齐声应喏。
待中央的那一双眸子缓缓消失后,众人坐在云榻上,暗自出一口气,内心对眸子之后的主人的力量有一种震撼。
特别周望之和周玲玲,两个人同样是新晋化丹修士,更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样的力量,即使有飞宫中禁制法阵的加持,也太过不可思议了,仿佛和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让他们有一种错觉,好像眸子之后的周青,不是新晋化丹修士,而是破丹成婴的元婴真人了。
丹成一品,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吗?
且说周青,缓缓收回目光,暗自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周望之和周玲玲两人虽然在天赋上比起自己差得远,但到底也是丹成中品,有一定希望冲击元婴境界的。从他们俩身上的气机来看,他们俩一直没有放松,实打实在磨砺自己的丹力。
只有这样的同族之人,才可能帮到自己,更好地积累门中功德,以后冲击十大弟子。
“十大弟子。”
周青驭使玉灵宝真宫,离开丹阳洲,化为一道虹光,直奔西南方向行去,在同时,他念头转个不停,眸子中有着精光。
此次行事,可谓他化丹成功后,开始为冲击门中十大弟子踏出的第一步,不管如何,一定要有个开门红。
他想到这,通过琉璃大窗,看着外面云气倒挂而下,粼粼然照人,霜色一片,扑面的明净,让他杂念一空,心中有一股凌霄冲气,激荡而鸣。
路上无话,这一日,前行中的玉灵宝真宫停了下来,周青从云榻上起身,来到窗前。
在他的视野里,眼前横亘在极天上有一座巍峨飞城。
这一座飞城的中央是巨大的擘天大舟,四角上各有一座高楼,上覆琉璃瓦,檐下挂着风铃,天光从四面八方激射过来,打在上面,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而在大舟的四下,用金锁锁着四座飞宫,虽然比这大舟要小许多,但比起自己的玉真宝灵宫来,还是大了最少七八倍,
影影绰绰的楼宇交织在里面,灿烂的星斗之色来来回回,留下光明。
这个时候,飞城的上空,一道道的虹光时起时落,时来时隐,不是修士的飞行,而是飞书来回,摩擦大气,从而形成的余色。
周青看了一会,把玉灵宝真宫停在一侧,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纵身而起,施展遁术,如剑气激射,割裂四下,把周围染上一层灿白之光,灿烂夺目,直接奔大舟上去。
舟头一侧的高楼前,有一位修士站立,他不像一般修士那样戴玉冠披法衣,而是一身银甲,眸子深处,有月牙状的痕纹不断浮沉。
看到破空而来的遁光,这一位银甲修士眼眸之中,爆发出耀眼的光,隐隐看到周青的轮廓,他念头一转,有了判断,道:“来人可是太和岛的周岛主?”
“不错。”
周青的声音传出,回答地赶紧利索。
“请进。”
银甲修士听了,一扶腰间的铜牌,身前的高楼上一层无形的玉光如轮,接引周青,进入到里面。
“周岛主。”银甲修士见周青进来,多看了几眼,才开口道:“你来得早了,林真人应该是过几日才会到。”
周青对此心知肚明,他笑了笑,开口道:“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事,心中忐忑不安啊,我在外面也待不住,索性来这里,借各大真人的势,稳一稳心神。”
对周青这样的话,银甲修士明显是不信的,眼前这一位看上去俊美非凡的少年可是丹成一品,古今少有,最近听说又强势上位斗雷院掌旗使,心性不知道何等可怕,岂会遇事忐忑不安?说笑罢了。
“不知周岛主怎么安排?”银甲修士自顾自说自个的,道:“是在舟上逛一逛,还是到议事大殿中入座?反正议事大殿已经布置好了。”
周青略一沉吟,道:“我还是直接去议事大殿吧。”
“好。”
银甲修士点点头,唤来一名在楼中的侍女,让其引路,把周青往大舟上的议事大厅中领。
来到议事大厅,周青找到自己的高台,在上面坐下。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来的最早的,在前面的高台上,已经有一人。
对方头戴高冠,一身玄黑法衣,眉偏狭长,面容冷冽,整个人身上有一种深沉的气机,正捧着一份道经,挑眉细读,沉默冷寂。
感应到周青注视的目光,对方也看了过来,双目之中,有一种幽幽的水光,不见其底,却非常沉重,只一下,就仿佛能够将人身上压上万万斤的水,让人透不过气来。
“《天一离水经》。”
周青虽然没有修炼过,但一感应对方的气机,就知道,对方修炼的乃是五气四法之一的《天一离水经》。
这一门玄功和周青修炼的《灵命降金书》一样,同属五气之一,不过《灵命降金书》偏金行之属,这一门玄功偏向水行之属。
“不知道我修炼的《紫青高圣元皇化龙图》与之相比,有何优劣?”周青感应到对方身上越来越重的水光,蓦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修炼的《紫青高圣元皇化龙图》乃碧游宫中一等一的玄功,甚至碧游宫掌教也多修炼此玄功,可见其放之于大千世界都是一等一的水行玄功。而《天一离水经》的强大,任何一位真一宗的弟子都不会怀疑。
两门玄功可能不容易分出高下,但应该会有各自的优劣。毕竟任何一门玄功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周青刚转过这个念头,他体内的《紫青高圣元皇化龙图》玄功就要运转,和对方的玄功进行抗衡,不过周青目光动了动,还是将之压下,重新运转《灵命降金书》,让自己的法力染上一层灿白,锐利之气勃发。
自己因为丹成一品之事,风头很盛,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研究自己,以后可能要对付自己。这样的局面下,能够多保留一点底牌就多保留一点底牌。
修士,最怕的一件事,那就是在别人的眼里一点秘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