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呀,我用二两白面跟人家换的,我到了那儿才知道锅台啥的不干净,还没有切菜揉面的地方,你现在也不能吃太扎实的,这面条细,还好消化,赶紧吃,”
“娘你吃啥了?”赵伶俐朝她努努下巴,“我都去食堂了,肯定吃过了,你只管吃你的,甭管我。”
小酒心里清楚,她肯定吃窝头啃咸菜了,天底下所有的妈妈都一样,舍不得吃穿,只为让自己的孩子多吃点好的。
鸡蛋在赵伶俐的劝说下,吃了一个,面条喝了几口,就觉得胃口受到刚刚那个奇葩的影响,不吃了。
那老太太绝对是故意的,明明拉住了帘子,还故意端着尿壶在病房晃悠,幸亏对她有意见的不止是他们,当下正值饭点儿,谁也不惯着,大声骂她没素质。
被这么多人围攻,饶是脸皮子再厚,也得绷着闭嘴。
小酒吝啬丢一个眼神给他们,反而目光柔和的看阿娘。
见她毫不嫌弃的吃自己的嘴半儿,小酒觉得很抱歉。
这边刚吃完饭,阿爹就来了,还给她买了麦..乳..精、鸡蛋糕和黄桃罐头。
看小酒状态不错,安抚了几句,甚至还表扬她有本事,在阿娘堪称恶劣的眼神下,又匆匆的离开了。
“你听听你爹刚刚说的那是啥,有本事?这种本事,我宁愿不要,你以后也不许到处逞强,你一个闺女家,救什么人?当初同意你哥教你凫水,可不是让你救人,而是让你自保的,听明白了没?”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了,女人教育孩子总是往安全的方面考虑,而父亲则出于宏观大局,不能说格局问题,只能说是性别决定了很多事情的结果。
所以亲子角色里,父亲这个角色很重要,绝对不能缺席,否则被妈妈带大的孩子,就会略显小家子气。
“奶,我要吃罐头,我还要吃鸡蛋糕,喝麦..乳..精,奶,我也要吃!”
桌子上的点心罐头麦.乳.精还没放到柜子里,被那熊孩子看到了,竟然吵着要吃。
阿娘对这个老太太没有好印象,哪可能会给她取?
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拿了一个鸡蛋糕递给了小酒对床的小姐姐,直把那虎孙子气的朝他奶嗷嗷叫。
“奶,我要吃鸡蛋糕,奶,你问我要一个,要不你就去给我买,我要吃鸡蛋糕啊啊啊!”
“吵吵什么呢吵吵?一天到晚就听到你这个鳖崽子在这儿歇火,还让不让我孙子休息了?我孙子本来就病着,你在这儿叫唤什么叫唤?再叫唤我给你腿打折,快给老子闭嘴!”
鳖崽子隔壁床的老大爷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那虎孙子就是一顿骂,骂了她孙子还不够,还骂那老太太。
“看看你把你孙子惯成什么样儿了,你就惯吧,好好惯着他,他以后要是得不到你们的满足,说不定还会把你揍个半死,不信你就试试,你这孙子已经被你毁了,好好惯着。整天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惯的,我特么瞅着就你这熊事儿多!”
饶是张牙舞爪惯了的奇葩老太听到这些话也呆愣在了原地,等人家都骂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结果还没开口,人家老头又是一顿输出,骂完了老太太这边也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不仅是她说不出话来,就她那窝里横的孙子也被老头儿训斥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个时候,还什么鸡蛋糕啊,老太太手里的馒头他饿起来,照样啃得欢实。
小酒很满意这个效果,因为被老爷子这么一骂,这祖孙俩怂的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胖子想在床上拉屎拉尿,也被周围的人数道。
“你让他自己上茅房,有这么恶心的人的吗?他是腿儿断了,还是大小便不能自理了,你还伺候他在床上大小便?我们忍你们很久了,还有,垃圾桶是让扔垃圾的,不是让你倒尿的,再发现一次,我们将垃圾桶扣到你孙子脑袋上,还有外面的洗手池,那是洗手的地方,不是让你这臭脚老太太洗脚的地方,再发现一次,把你按到盆子里,让你喝个够!”
病房里的人看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没想到等她儿子下班过来,竟然坐在病房的地方开始嚎啕大哭,撒泼打滚的跟她儿子告状,说病房里的人怎么欺负她了,怎么欺负她孙子了。
看老太太这样,大家都认为这儿子媳妇估计也不是啥好东西,于是冷笑着说。
“你听听你老子娘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们欺负她?她怎么不说她变着法的恶心我们呢?就她有儿子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六个儿子呢,你敢吱一声试试,现在是你孙子住院,真惹毛了老子,老子让你们一家四口全都找病房住去!”
“就是,当谁家没人了是不是?我男人这会儿没下班呢,等下班过来我也嚎两嗓子,谁不会啊,就你会嚎,就你会哭是不是?赶紧的,既然你这当儿子的来了,要么给他们转病房,要么就等着被我们所有人敌对,呸,什么东西,看见就恶心!”
“可不是咋地,从住进来开始就没安生过,叽叽喳喳的,他么的吵死了,一整天啥也没干,就只顾着拧着眉头瞪着你们了。偏偏还不自觉,就没看到我们瞪你们啊,”
老太太本来看着儿子儿媳过来了,想着可算等来靠山了,结果呢,还没等她哭诉经过呢,不仅群起而攻之,甚至还惊动了人家的护士,上来就问说她。
“诶唷,我说老太太啊,怎么回回都是你啊,你们病房的人都不知道投诉你多少遍了,咱能不能自觉点,小朋友们生病了,本来就不舒服,你一个老太太整天咋咋呼呼的,像话吗?家属,好好教育教育你家家属,太不像话了,我们都快忙死了,可没功夫来调节这些事儿,都自觉点儿行吗?”
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愣是被怼了个没脸,一句话没说,就灰溜溜的走了,甚至连儿子也懒得看了,太特么丢人了。
赵伶俐母女俩冷眼旁观,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中间打完针甚至还在走廊外的院子里逛了一会儿。
“娘你看我这状态挺好的不是,等晚上打完针,你就回厂子里睡,别在这儿守着了,我能行。”
这都不知是小酒第几次这么说话了,赵伶俐听得多了,也懒得回应她,反正闺女生病,她这当娘的不能走,她年龄还小,谁知道人贩子会不会大晚上不睡觉给她闺女抱走?
赵伶俐不走,小酒也没办法,晚上母女俩凑活在一起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下夜班的唐翠莲可就过来了,手里还提着给小酒买的点心,进门看到精神不错的小酒,本能的松了口气。
“要不是在食堂碰到我干爹,还不知道你病了呢,咋回事啊,你这么点儿,天还这么冷,就敢下河里去救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咋地,我都数落她好几遍了,这丫头啊,就是死犟,喜欢逞能,压根儿不知道河里面的危险,这次是肺炎,下次呢,今儿你姐在这儿,我还是得说了几遍,没有下一次了,知道不?”
小酒无声叹息后,乖巧的点头,这种时候,除了这样应答,真没别的办法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的院,养好之后,阿爷阿奶找人赶着牛车来接的她。
回村的路上才知道金宝情况比她复杂,主要还是去乡卫生所看病耽误了病情,钱没少花,罪没少受,现在病还没好,整天咳嗽的险些上不来气儿,对比之下,小酒因为救治及时,虽说现在仍然有些咳嗽,但对比他们上不来气儿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奶奶担心她落下病根儿,回家之后天天给她熬梨水,还到处去找甘蔗根儿,因为之前她还晒了一些枇杷干儿,如今混合着梨水冰糖一起炖给她喝,尽管效果看不太出来,但这份心意,却不是一般孙女儿能享受到的。
天还冷着,回到村儿就让她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谁来看她,奶都担心被过了病气。
这让小酒直呼待遇高,大概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嫌少生病,才让她这般紧张自个儿。
对比之下,爷奶生病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尽心尽力,实属不该。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陶小安被爷爷带着去镇子上剪头发了,直接剃了个光头,回家之后就开始哭,把小酒乐得不行,得亏这个时候灯泡还不是普通人家有的东西,只在县城见过,所以说脑袋光溜溜没说电灯泡,就那因为光头,小哥也难受了好一阵子,直到入学看到男同学大多数都剃了光头,才算安生下来。
其实不仅是他,连爷爷也去凑热闹让人家给剃了个光头,回家就跟奶奶说。
“你看看人家剔的,那就是比你好,至少没给我刮流血了,在你手里,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个血口子的亏了,”
奶奶好脾气的说,“想省钱不受罪哪儿成啊,人家就是靠这手艺吃饭的,我要是比的过人家,我都去摆摊给人剃头去,还用你在这儿数落我的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