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做什么啊。”艾西身子颤抖,三魂出窍,苍苍的面孔看起来就如等待着被宰割的可怜猎物。梅涛一如既往的面如土色,嘴角扬起夸张的笑容。
那笑容,从初中开始便深深烙印在关天翔心的心底里,神秘而又那么缺乏情感。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的笑容更显得诡秘及引人毛发倒竖。
关天翔兢兢战战的站立着,不敢动,尝试忖测着眼前的变化。
梅涛刚才的话动魄惊心,他说刚才差点儿便被命丧艾西的刀下。
这个倒不是太难使关天翔相信,相反倒应在他的料想之内,因为过去他已经有两次差点儿被艾西杀害的经历。
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回荡着,他也感到了寒气的直逼。
电梯里,那扑向关天翔的身躯,以及牢牢捏着他脖子的冰冷之手,实在使人惊心吊胆。
“她刚刚在裙子里面拔刀,想突袭捅死我,还好我挡住了。”梅涛一脸淡然,手持的刀牢牢贴在艾西的脖子上,艾西眼泪直流,一脸无辜:“没有……我没有……”
又是博取可怜的美人计,这个关天翔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遍。幸好,梅涛是绝对理性的狂人,阿毛是同性恋,阿坚是口吃独男,他……
对,他都是口吃独男,而已。
他苦笑着,猜度着艾西的诡计。阿坚及阿毛同样感到了绝顶的震惊,却不了解情况,只是张口结舌呆在原地。
“这个女人的确想杀我们,从最初的电梯事故里面肯尼的双手受伤,到之后阿翔你给人掐脖子,我已经很猜忌艾西,只是一直未确定,所以就装没事,静观其变。现在她对我的袭击,就证明了一切。”梅涛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腹部,示意着艾西刚才企图刺向他的位置。
梅涛手持的水果刀刀锋锐利,随时可以取去艾西的性命。
艾西清泪如雨下,欲挣扎却无力:“我没有……”
“闭嘴!”梅涛收起笑容怒喝道,一反常态的激动起来,“你说你没有?你这只妖怪,你看下这把刀,是你家里额那把刀。”
什么?
听罢,关天翔凝视着梅涛手持的刀子,水果刀柄上刻写着“迪士尼”的字眼,旁边是……
是毛公仔的图案。
是万恶之首毛。
关天翔记起了,他在厨房目睹过艾西用这水果刀切割食物,只是当时过度提防艾西有否向他们下毒,于是并没有留意太多,印象储藏于潜意识的空间。
后楼梯的空间烟岚缭绕,微弱的光线映射着僵持不下的数人。连接出口的铁门表面的“底部 IERp”血渍,更增添了现场的不安诡异感。
多么恶心的毛,关天翔几乎肯定是艾西的水果刀。而且,现场的数个人之中,还有谁会使用如此稚气的刀具?
寒气更甚,关天翔知道艾西的天大诡计要被揭破了,心中黯然一笑。
“我……”艾西好像失去压力一样,吞吞吐吐的说话丧失说服力,“这把刀是……我……但我没有拿来伤害你……”
“没有?”梅涛再次扬起夸张的笑容,“难道我会无故挟持你?你觉得老子闲过头了?到底是谁最闲,谁在等机会动手?”
关天翔忆起梅涛之前对他的提醒:千万要小心艾西这女人。
为何梅涛会忽然动起杀机,或许只是想做一次残忍的小人,清除这个阻碍他们寻找出路的妖怪……
因为,他绝对清楚,呆若木鸡的阿毛以及唯唯诺诺的阿坚绝对不会提防如此一个危险的女子,而心有余悸的关天翔则没有能力去清除这个心腹之患。
如果从这方向猜度,事实上艾西袭击梅涛的举动亦不无道理。群龙之首,梅涛也是,若非梅涛的谨慎带领,他们实在无法到达底层的地步。虽则说他们只是穿越了二十层的距离,然而当中遇过的惊涛骇浪,不用详细言传。
关天翔还记得好几次被失常感染者袭击,若非梅涛及时出手相救,他早已命丧……
等等。
持着水果刀的手……那用衣服包扎了的伤口……
关天翔目睹黑色的液体,覆盖了梅涛的左手。
阿坚咬牙切齿的,向前踏下一脚,好像随时准备发难一般。阿毛依旧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无法掌握当前局势。
说起来,自从最后一次目睹电梯后,梅涛的左手无名指甚少抖动,不过这或许并非最重要。
黑色的血液……他依稀记得梅涛之前的“协议方法”推测。
血液呈墨水黑色,极致可能是使一个人失常的原因。杰睿兄弟的兽性、肯尼的猝然暴躁及倏忽动起杀机……都是黑色血液惹的祸。
黑色祸水,断裂处的祸水。
如果梅涛的推测准确无误,即是说,只要一个人的血液变成黑色,那代表着他的行为会一反常态,然后……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
这四个字在关天翔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他看着梅涛准备在艾西脖子上雕刻的魔鬼之手,突然看破了什么。
烟雾弥漫的后楼梯,一头雾水的他。
捕捉理性的轨道……
关天翔蓦地忆起梅涛曾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发疯,必定要想办法远离他。梅涛到底看穿了什么,为何他预计自己会发疯?
虽则说是“如果”,然而梅涛说这一番话,并不会无中生有。
伤口,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关键是伤口,捕捉理性的轨道。
现在的梅涛很可能已经不是本来的梅涛,而是一个没有丧失机智计算能力,却失去理智与情感的狂人。
“等等!”关天翔赶得及在梅涛动手前竭力呼喝了一声,所有人包括梅涛也怔住了。
他迟疑着,忖测着……梅涛是什么时候有这个伤口……
在14楼电梯口,梅涛的一只手指被夹断的一幕浮现。
对,之后梅涛也表现异常,甚少开口,一反以往领导众人的态度。
因为他已经失常了。
天啊,关天翔怎么会愚笨到这个地步,一直也没有加以察觉,当事情来到了岌岌可危的困境才顿悟觉醒。
或许,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