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翔平生很少遇见对粗口有洁癖的人,或许因为他认识的女生太少了……
如果此句出自任何一个男生,阿毛必然予以十倍的奉还,详情不在这里讨论了。
对,基于中国传统,“4”字由于有“死”的不祥含义,所以凡出现“4”字的楼层都会被取消,所以这栋大厦是没有4楼、14楼以及24楼的。当然,如果一栋楼宇有四十多层,那么无可避免会有“4”在开首的楼层。然而,他们身处的大厦,是一栋23层的大厦。
“我住在15楼,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在睡觉,我醒了发现阿爸阿妈不在家里,然后我就离开了家里,然后就遇到很多奇怪的人。”托比把芝士肠的胶套丢在地上,拭抹着小嘴上的残渣。
阿毛吞下芝士肠:“那你父母呢?”
她笑而不语,眼神却闪过一念哀伤。
“傻逼,我不应该问这些……”阿毛知道犯下了错误,祸从口出。
“没事,我心情已经平复了,”托比点头,“还有真的不要再说粗口了。”
大家不声不语,想必众人心中也想着逝去的同伴与至亲。
“没关系,我们要努力活下去,逃出这个恐怖额地方。”托比开朗的一笑,关天翔真佩服她还有乐观的动力。
这时,纸箱处忽然溜出一个小小的黑影。待关天翔提高警觉之时,艾西却高声嚷出一句:“好可爱啊!”
一只灰毛的小猫低声“喵”了一声,跃到托比的怀中。
“和你们介绍一下,它是『朗朗』,我的弟弟。”托比甜笑着,一边抚摸小猫,“放心,它不会拖累大家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它训练好了,不会发出大声响。”
难怪一直闻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原来是猫味。
“为什么叫朗朗啊?”关天翔首次开口,发现那只猫瞄着他看。
“哈哈,是这样,”托比再次翘起脚来,让小猫躺在大腿上,“因为我每次在家里弹琴,猫都会爬上凳子挡着我,乱弹一通,所以我就叫它『朗朗』。”
原来还懂得弹钢琴,又有养猫的习惯,看起来托比就像一个充满爱心、才华漫溢的小女生。
关天翔的视线不以为然的被她吸引过去了。
“哈,这只猫会踢球我就叫它『碧咸』。”阿毛的终极烂Gag换来无声的回应。托比一头雾水,还是客气的轻笑一声。
“可不要可以给我抱抱?”艾西一脸陶醉的凝视着朗朗。
“恕我拒绝,朗朗很怕陌生人。嘻嘻。”托比满脸欣慰的抚摸着小猫头上的短毛,朗朗乖乖的“喵”了一声。
“我们想逃走啊。靠。”阿毛忽然埋怨起来。
老实说,谁不想逃走?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是一个无法更崩坏的地狱,然而有办法能够逃离这里吗?
何况,没有梅涛的情况下,群龙无首的他们如何逃出一个危机四伏的大厦?
尽管知道现况的恶劣,然而还是无力争取什么的改变。这是关天翔的无奈,他一生的无奈。
“不要说粗口好不好,我也想啊。”托比诚恳道,“不过如果要生存落下,就一定要有足够的睡眠。我一直都没睡觉啊,你们呢?”
他们三人互望一眼,他们只是小睡过一会而已。
“哈哈,那不如大家先休息一下,休息过后我们一起商量离开这里的方法。”托比把小猫朗朗抱到一个纸箱里,那里似乎是小猫的“住所”。
原来纸箱只是这个用途而已。小猫乖乖的轻叫一声,一跃窜进了残破的纸箱,消失于他们的视线。
这一幕很可能是整趟旅程最温馨的一幕了,还是之前的经历过度的触目惊心……
老实说,刚才从紧凑的腥风血雨中逃过一劫,此刻却目睹如此日常的一幕,反差实在令人无法适应、哭笑不得。
托比的出现,或许是荒漠中的喷泉,让绝境中的他们得到了心灵上的一点点慰藉。至少,大厦里还有关顾的存在。
不管怎样,关天翔还是悠然的轻笑了。
艾西及阿毛似乎对新认识的女孩并没有很大的戒心,一致同意托比的建议。托比说,储物房隐蔽非常,因此只要锁上门口,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发现。
托比把门锁上后,把电筒关掉。众人便筋疲力尽的睡到了地板上。尽管空气局促,然而因为得到了宝贵的安宁,而且大家都已经心力绞碎,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才没有那么容易睡得着。
经历了被黑帮挟持一事,摩羯座惨无人道的遭遇、胖妹的大义灭亲、阿坚的壮烈牺牲……所有所有目睹的都无法在短期内忘怀。
每当关天翔才闭眼半秒,所有惊心动魄的经历便会深刻涌上,冲击脆弱的思绪,即使睡眼惺忪,还是无法进入梦乡。
而且,关天翔刚刚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忆起之时,关天翔从地板弹起,随即迎来右脚脚跟的刺痛。
那是逃跑的代价了,尽管时光倒流来多一遍关天翔还是会选择牺牲右脚,至少换来了存活的机会。希望以后还能够走得动吧……
关天翔从口袋里搜索着,由于局促的空气闷热非常,整个身体都渗出阵阵热汗。其他人都睡着了,阿毛的鼻鼾声刺耳非常,覆盖了所有的声响。
隐隐作痛的关天翔从口袋里端出了那张对折良久的A4白纸,纸张放在细小的口袋里已久,加上汗水的沾染,白纸已经颇为皱折……
幸好,纸上的字体还是可以清晰察看。
那是梅涛给关天翔的字条。如之前所述,梅涛有一个异于常人的怪癖,便是爱使用随身带备的A4白纸以及笔书写协助思考。这一张字条,正是一张对折的A4纸张。
“我怕迟些不会给你。”梅涛当时的一番话,重新的于茫茫脑海里浮现。
为什么迟些不会给关天翔?
或许答案简单极了。当时梅涛断掉的左手中指头,那溢出的鲜血,还有梅涛默默忍痛的木然神情,正好解释了一切。
还隐约记得梅涛透过协议方法说明淌血的伤口跟失常行为有因果关系。
梅涛在受伤后及时把自己的笔记塞给关天翔,多多少少源于本身对于自己推断的信心:流血,便会失常。
后来,梅涛果真变得行为怪异,先是一言不发,后来则尝试离间艾西与他们,再后来更诡异的跳下通风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么,可以说梅涛的神机妙算,预测到了自己的下场。
关天翔手握着字条,如之前所述,那是一百多字的粗写字体,难看如象形文字。
不过,不论怎样关天翔也要看一遍,因为梅涛失常前坚持给他留下的信息,必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昏暗的灯光下,关天翔努力寻找托比的电筒,以照亮手上紧握的线索。
黑暗中摸索着……视线模糊极了……
关天翔走近了卷缩身躯,别过身子的托比,她睡得正甜,也没有如阿毛般发出扰人清梦的鼻鼾声。
要不是早已习惯了夜晚完全昏暗的环境,以致使自己夜间的视角敏锐了不少,此刻的关天翔必然伸手不见五指。
电筒理应在附近吧……真的,原来就放在纸皮箱的旁边。
关天翔走过去拿了起来,那是个中等大小的电筒,颇为方便手握。
在完全寂静之下,关天翔重新坐下,按下了电筒的唯一按钮,一枚光束随即射向墙壁上。
这是关天翔才发现那是一幅严重褪色的墙壁,油漆脱落了大半,看起来良久缺乏妥善打理。他翘起腿,把A4纸叠放于大腿上,把光线照向它──
他听到了碰撞的声音,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要知道,在黑夜的静谧中遭到突如其来的刺激,真的可以被吓个三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