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酒吧,穹顶上的冷白射灯全部打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与各种胭脂水粉味,四下里一片寂静。
与刚刚的震耳欲聋,仿佛两个世界。
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傅言深的正面。
他冷白的俊脸,神情不悦,剑眉眉心轻蹙。
看到心肝宝贝伤心买醉,他心里当然不痛快。
“时夏,你明知故问。”他打破沉静。
明知他担心她,她还问他怎么来了,可不就是明知故问。
我被这两人的暧昧拉扯膈应得不行。
我冲落落使了个眼色,想要离开,不要在这被恶心,只听傅言深的声音又传来——
“你不就是想让我过来?”
语气里略带着点儿……讽刺?
不,肯定是我听错了,他怎么会嘲讽他的心肝宝贝。
我朝那边又看去。
只见时夏眉心紧皱,缓缓地摇头,“我没有,我没叫你过来啊……我也没想要你来管我,我没资格那样……”
她语气里满是无辜,说着说着,她垂下眼皮,满身的落寞。
“时夏,你别装。”男人严肃的声音传来。
我一愣。
时夏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傅言深。
“你心脏不好,不能沾烈酒,你却明知故就。因为你知道,我很在乎你的健康,我如果知道你在喝酒,肯定会过来找你。”
傅言深微眯着眼皮,睨着时夏,语气严肃而气愤。
“时夏,这样的手段,你不是用一次两次了。你常常利用你健康的问题,引起我的注意与关心。”
他又说道。
我怔住了。
“我,我不是……”
被戳穿心思的时夏,脸色胀红,一双泪汪汪的眸子,凄楚地看着傅言深。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时夏,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
“我照顾你,护着你,把你带在身边,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格外担心你,是因为你从小心脏就不好,能活下来,非常不容易。”
傅言深看着时夏,十分认真地说。
他的一字一句震在我的心上,我以为,时夏向他告白后,他也是明白自己的感情了的,甚至,爱到疯狂,不惜弄死时夏的奸夫。
此刻,我心下茫茫然,呆愣愣地看着他。
“傅哥——”
“时夏,我对你,不参杂任何男女之情,现在没有,以后也更不可能有,你别再费尽心思地引我关心。”
“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对我一厢情愿。”
灯光下,男人气势威严,一双漆黑的深眸不参杂任何的情愫,他神情严肃,掷地有声地与时夏划清界限。
他说他只把时夏当妹妹。
发自肺腑,看不出是装的。
可前世,他明明为了时夏,逼我离婚的,他还说,时夏怀了他的孩子。
我晃了晃头,难以置信。
“傅哥,我没乞求你爱我,我这么下贱,根本没资格得到你的爱,我从没奢望你会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单方面爱你,也不行吗?”
时夏激动地扶着桌子站起,她泪如雨下,冲傅言深控诉。
那样子伤心又痴情。
“不行!”
傅言深冷着脸,斩钉截铁。
连时夏单方面爱他,他都不让。
我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傅哥……”时夏泪流满面,哭着喊他。
“时夏,你姐为了你能换到一颗健康的心脏,为了你能够活下来,付出了多少,你应该谨记在心,她现在都还生死不明。”
“你更不应该为了情情爱爱,故意糟践自己的身体,你这样,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她!”
傅言深对时夏又是一顿严肃地指责与教育,像是一个严厉的家长。
我也是才知道,时夏换过心脏。
傅言深以前对她,真的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时夏还有一个姐姐?
我仔细回忆,也没想起前世见过这么一个人。
“把时小姐送回公寓,别再让她出来喝酒。”
不一会儿,傅言深的声音又传来。
“乔乔……真的只是妹妹诶……”落落对我低声地说,一脸的失望。
我懵懵的,低下头,大脑像是宕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闯入我的视线,丝丝熟悉的男性气息,在鼻尖萦绕。
我缓缓抬起头,一直到后仰着下颌,才看到男人的脸。
浓眉深目,鼻梁挺直,薄唇线条清晰如镌刻。
他低着头,眉心轻蹙,目光淡淡地打量着我。
我跟落落躲在这,被他撞个正着。
想着前世,和他刚刚对时夏划清界限的态度,我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但我脑子里一片混沌,感觉一切乱套了。
“傅、傅总哈……”一旁的落落尴尬的声音,将我拉回神。
只见她要收回手机,男人的手,先于她抓起手机。
不一会儿,属于落落那没心没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当然是拍丫出轨证据,他不是不肯离么,回头你带上证据,向法院起诉离婚。”
“你别怕盛叔叔不让,回头我哥娶你,宋家和盛家联姻,盛叔叔——”
落落的声音消失后,周遭的气压低得人喘不上气。
“啪”的一声,傅言深将落落的手机,丢在了桌上。
“傅总,那,那个,我先走了哈,不打扰你们了——”
“落落!”
我从桌底下钻出,大声地喊。
只见她头也不回地溜到了门口,跑了出去。
我正懊恼,双脚突然像是踩了空的感觉,我本能地抱住了一旁的傅言深,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嘶……我,我腿麻了!”
我难受地不停吸气,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咬牙隐忍那股腿抽筋加双脚麻痹的双重痛苦。
这种滋味,难以言喻。
我也真怕他这个时候,狠心把我推开。
那样我会摔死。
不过,他迟迟没推开我,任由我抱着。
“叮”的一声金属脆响。
他又在点烟。
不一会儿,我便置身在一片烟雾里,烟味浓得呛人。
他一直不发一语,很冷的感觉。
我腿抽筋的感觉渐渐地消失,大脑也恢复正常运转。
他只把时夏当妹妹,那不至于为了她,害死表哥,没有理由。
是我误会他了。
“你好了么?”这时,男人透着不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