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清楚吗?”我看着他,语带讽刺。
他微眯起双眸,薄唇紧抿。
“他那么完美,我以前就配不上他。现在,我一个假千金,自然更配不上他。”我嘴角勾着一丝苦笑,淡淡地说。
手臂上的力道渐渐减轻,傅言深动作缓缓地松开了我。
“我现在,连个保镖都不配要了。”我扬唇,看着他,话里有话地说。
曾经,我这个废柴大小姐,面对他这个高冷的保镖,又何尝不自卑?
因为爱的滤镜,他在我心里,各方面都是完美的,即使是个孤儿,在我眼里也是美惨强的代名词。
也正因为他身世的缺陷,我才那么有勇气,主动嫁他。
傅言深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黯淡无光,像是蒙着一层死灰。
夕阳的余晖洒落他一身,也掩盖不了他周身散发的阴郁气质。
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没心思猜想他此刻在想着什么,转身,朝着校园主干道走去。
凛冬将至,万物凋零,主道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只有零落的几颗毛绒小球挂在枝头。
路过篮球场,我脑海里隐约浮现起宋斯南曾经打球的帅气画面。
他文武双全,是学霸也是校草,是全体男生都崇拜的男神。
我想,如果在我暗恋他的时候,他跟我表白,我肯定也不会接受他。
落落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拒绝。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宋斯南以前也喜欢我,认为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刚好弥补了以前的遗憾。
我回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如果刚重生的时候,我或许还会努力追求爱情,幸福。
现在,我连生存都快够呛了,谈什么感情。
以前恋爱脑,纯属是吃饱了没事干。
……
记得,往年冬至,我都会陪爸爸一起吃酸菜猪肉馅的饺子。
今天的冬至,我等到快中午,他也没打电话叫我回去吃饭……可我还是忍不住回了家。
我不知道爸爸现在对我是怎样的感情,但在我心里,他还是我的亲人。
他以前那么宠我,在听说我被傅言深欺负了,二话没说,同意我跟他闹离婚。
书房,他在阳台打电话。
我站在书桌边等他。
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中间夹着一张七寸彩色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年轻女子,穿着打扮像是九十年代的风格。
白衬衫牛仔裤,逆着光线,长发披散,慵懒随性,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像是那个年代的港风女神。
但我确定,她不是女星,我也从没见过她。
难道,她是爸爸以前的情人?
从小到大,我从不知道爸爸有过什么外遇。
“乔乔来了……”爸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声音温沉。
看到多日不见的他,我鼻尖发酸,他两鬓又白了不少。
“今天冬至。”我轻声地说,底气不足。
他点点头,“难为你还惦记着我。”
“爸爸,我当然惦记你和妈妈……难道,你们嫌我……”后面的话,我没勇气说出来。
“下楼吃饭吧。”爸爸没回应我的半截话,沉声道。
妈妈又去五台山烧香祈福了,上次的事件后,北辰被爸爸撵去分公司了,他也是防着北辰纠缠我。
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人。
爸爸跟我明显有了隔阂,话很少,也不怎么看着我。
“爸爸,查清楚是医院的问题了吗?你们的亲生女儿,有下落了吗?”我好奇地问。
我是从没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就算找到,想着要把陌生人当爸妈,我难以接受。
听着我的话,爸爸的筷子顿住,他失神片刻,才淡淡道:“往哪找去……”
我皱眉,找到我出生的医院,查一查当天出生的孩子,就算挨个验dNA,对于盛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盛家也没衰落到,查不了亲生孩子的地步。
见爸爸悻悻的样子,我也没好再追问,可能是盛世被傅言深报复得风雨飘摇,他没那份闲心找亲生女儿了。
……
盛世现在衰落到即使我不是假千金,也会被京圈瞧不起的程度,何况,我还是个货真价实、人尽皆知的假千金。
酒店豪华大包厢,墙壁四周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文雅而不失气派。
一众京圈文娱界大佬,吞云吐雾,乌烟瘴气。
我坐在最下首的位置,身旁坐着跟我一起来应酬的牧野。
上首的位置,坐的是京圈着名的第五代大导演徐震。
他留着很短的寸头,头发花白,休闲打扮,指间夹着雪茄,和一旁的副陪谈着话,每句话都带着脏字,年纪比我爸还要大。
不过,徐震早年是跟在我爸那群官二代屁后混的。
如果是以前,遇到有他的饭局,坐上首的人是我,他顶多是个副陪,还会一口一声“大小姐”地奉承我。
如果是以前,他新电影的片尾主题曲,会求着牧野献唱。
现在呢,本来合约都要签了,他临时要换人。
我今晚就是带牧野来争取的。
“小丫头,怎么一直愣着,没点儿眼力见,来,给震爷倒酒。”副陪的制片陈总,敲了敲桌子,冲我扬声喝。
我唇角上扬,堆起满脸笑容,识相地起身,绕过偌大的圆桌,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徐震的身边。
“徐导,我给您把酒满上。”
我微笑着说,尽可能地学着放低姿态,不能再像以前,眼高于顶,不高兴就甩脸走人了。
徐震吸了口雪茄,手肘撑着桌面,微侧身,仰视着我。
他一手抚上我的后腰,我浑身一震,硬着头皮倒酒。
“哟,这不是盛大小姐么?怎么给我倒酒了,小的我哪敢啊……”他明知故问,成心挖苦我。
“徐导,您还不知道呢,我是盛家抱错的假千金,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为了合约,我只能满足他的恶趣味,故作没心没肺地当众自嘲。
“昔日京圈公主,成了落魄假千金?有点儿意思。”徐震吸了口烟,咸猪手从我的后腰,缓缓向下抚摸。
很快就要到我的臀部,我闪开身子,连忙端起酒杯,转移他的注意,“徐导,我敬您一杯。”
徐震也是个老狐狸,我这点心思,他一定门儿清。
他不说话,肿眼泡下,一双浑浊发黄的三角眼,睨着我,冲我拍了拍大腿,示意我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