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傅言深那时候是知道自己会死,才会用那样绝望痛苦的眼神看着我。
鼻尖微微发酸,我后知后觉地明白,七天情人结束后,他对我说的那些无情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
他要死了,给不了我未来,所以才会那样绝情,好让我对他死心。
绝情到我们的孩子,他都不救。
现在,他活着回来了,而我,也真对他死心了。
我扯了扯嘴角,额头的伤还隐隐刺痛,熟悉又陌生的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不见傅言深的身影。
这会儿,也日上三竿了。
我忍着头痛爬了起来。
身上穿的是他的白衬衫,我睡着的时候,他帮我换的,底裤是我昨天穿的那条,明显是洗过了,干干净净。
全身没有什么不适感,证明他昨夜没把我怎样。
我现在也清楚,他封杀牧野,并不是逼我当他的玩物。
而是给我一个台阶下。
要我主动跟他和好。
我起床,简单洗漱后,找到昨晚来时穿的那条连衣裙换上,裙子被洗过,烘干了。
刚下楼,一股浓郁的谷香从餐厅飘来,像是小米粥的香味。
只见傅言深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系着围裙,一副居家男人范儿。
看到我,他的目光顿住,喉结滚了滚。
我冲他扬了扬嘴角,信步走了过去。
砂锅熬煮金黄的小米粥,晶莹剔透的虾皇蒸饺精致诱人,奶香小馒头洁白宣软,还有水煮蛋,清炒芦笋与西蓝花。
“这么丰盛。”
我看着餐桌上,营养丰富全面的早餐,扬声打破沉默,拉开椅子坐下。
抬头时,对上傅言深眼里的一抹柔色。
“先喝水。”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很久很久以前,他吃早餐前,我也会让他先喝一杯温水,养生。
半杯温水下肚,对面的他,剥好一颗水煮蛋递给我,很是体贴。
我们平静地吃着早餐,他慢条斯理,优雅贵气,我的胃口也不错,吃得津津有味。
他吃好后,去拿了药箱,我在沙发上坐下。
“还疼么?头晕不晕?”男人在我跟前,单膝跪地,仰脸看着我,温声地问。
满眼的柔情,似水潋滟。
我扬唇,摇了摇头。
“下次再敢说混账话气我……”傅言深板着脸,严肃的语气略带着点儿指责。
他的意思,我昨晚说了他不爱听的话,才把我丢出卧室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把我当玩物,对他说的话确实不中听。
“嘶……”碘伏擦上的瞬间,我抽气。
傅言深连忙吹了吹伤口,咫尺距离,他身上温热的男性气息在我鼻尖萦绕。
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在伦敦的最后两天。
温柔、体贴,宠着我。
也是我曾经期许的样子。
他很快帮我消毒好伤口,我看着他的背影,打破宁静:
“傅言深,林肖昨天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失踪的事。”
他收拾药箱的动作微顿,“我一会儿叫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
话落,他走向我,眉宇舒展,漆黑的深眸闪烁着细碎的光,唇角勾着笑意。
他张开手臂要抱我,我立刻躲闪开。
男人皱起眉头,嘴角的笑意凝住,黑一双眸不解地看着我。
“傅言深,我们回不去了。”
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仰着脸看着他,目光坚定,语气平静而笃定。
他明显一愣,“你在说什么?”
“傅言深,我现在心平气和,不是跟你赌气也不是故意作你,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我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话落,我悄悄地抚了抚左手腕上,还没完全磨灭的疤痕。
只见傅言深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神紧紧盯着我,似要把我看透。
我直视他的目光,任他看透。
因为,这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傅言深胸口起伏剧烈,喉结滚了滚,“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我叫人搬家。”
他眼神闪烁,语气严肃,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明明看出我是铁了心的,相由心生,我现在对他心灰意冷,面相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傅言深,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们别再纠缠了,我也不怨你。”我冷静地说完,转身就走。
“盛乔乔!”他厉声叫住我。
愤怒的语气,仿佛透着不解与凄楚。
“我刚回来时,你冷落我,我理解,毕竟我走之前故意说了让你死心的话。你看到我的伤疤无动于衷,一句话没有,我很受伤,后来也说服了自己……我故意指示林肖告诉你那些话,让你明白,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我是有苦难言,现在,你都知道了……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跟我分开?”
“你告诉我,为什么?”
傅言深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方传来,语气里透着控诉与受伤。
为什么?
我不愿意揭开伤疤,太疼了。
他的这些话,说的也太迟了。
“傅言深,人心是会变的。”我背对着他,认真地说完,迈开脚步。
“盛乔乔,你,你今天敢从这个家出去试试?”他威胁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语气里透着语无伦次的焦急。
这个家……
我立刻压下就要浮起的伤痛记忆,继续向前走。
“盛乔乔,你别不知好歹!”
傅言深又气愤道。
威胁不行,他来硬的。
我义无反顾,决然地走向门口,没回头看他一眼。
六月温热的风从门外飘进来,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我脚步越来越快,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拥抱温暖的阳光。
在我一只脚踏出去的瞬间,腰身突然被人从身后拦住,我的后背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傅言深从我身后紧紧抱住了我。
他一条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摁着我的胸口,将我往他的怀里摁。
“乖,别闹了……别气我了,我不想伤你……乔乔,别逼我……我有病,我会疯的……我不想伤你……”他埋首在我的侧颈,哑声低喃,轻哄的语气透着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