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边哭边朝着自己跑来的小萝卜丁。
卫曦音哭笑不得,她略微弯腰,抱住扑过来的孩子,“文康这是怎么了?”
文康抽抽搭搭地却不说话。
潜意识觉得输了对练是件很丢人的事,刚才忽然瞧见五姑姑,顿时所有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
这会儿五姑姑真问起,文康只哽咽难言的小声抽泣着,并不开口。
卫曦音瞧见小谷秋局促不安的模样,了然道:“原来是输给小姑姑了啊。”
在她看来,谷秋刻苦又勤奋,输了不是很正常?
卫曦音朝着谷秋夸赞道:“做得不错,习武之人就是要有胜负欲,可不能因为是小辈就让着。”
小谷秋一脸茫然。
她把文康弄哭了,五堂姐还夸她?
卫曦音挥了挥手,抱着文康往营地外走,“谷秋早点回家,你大伯过两日就回来,五堂姐还有事,先走了。”坞堡里很安全,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谷秋身边还有两名婢女和护卫跟着。
校场的孩子们早已离开,营地瞬间又恢复成冷冷清清的模样。
文康趴在她的肩头,哭得鼻子通红,模样十分委屈,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小兵器。
卫曦音觉得有些好笑,却懒得哄。
男孩子不能养得太娇气。
当然,爱哭不一定是娇气,小孩子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用哭来发泄,需要好好引导,不能只简单的认定哭是一件不好的事。
万一他将来需要宣泄情绪的时候,认为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不懂得控制情绪,而是被情绪控制,久而久之,性格会变得扭曲,人会渐渐变得阴鸷。
反面教材——元三郎。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卫曦音拐过街道,往老宅相反的方向走着。
文康抬头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抽抽搭搭地问道:“五姑姑……我们去哪里啊?”
“去曲山长家。”卫曦音很干脆回道。
文康闻言,稚嫩的小脸上顿时出现一丝慌乱,小身板窝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犹如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不想去……五姑姑,我们回家。”
和所有上学读书的孩子一样,文康一见到曲山长心底就发怵,严厉的曲山长一皱眉头,他就觉得很可怕,因此十分抵触。
卫曦音一只手按住他,神色不变地说道:“做错了事就要道歉,谁让你将兵器拿到课堂上去的?咱们去向曲山长好好认个错,保证日后不再犯,要是再有下次,你的小兵器可要没收掉。”
文康闻言小嘴一瘪,又想哭了。
五姑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连学堂的事都知晓。
文康可怜兮兮地道:“五姑姑我们不要去见曲山长,我知道错了……”
卫曦音朝他微微一笑,“晚了。”
不管再如何不情愿,他们已经走到曲家居住的宅院门口。
卫曦音将孩子放下来,刚一沾地,文康立刻将他的小兵器藏在背后,跑到五姑姑后面试图将自己的小身板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模样仿佛在说: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卫曦音没管他,孩子知道怕就证明意识到错误,万一他以为只要装装可怜,就能糊弄过去,那么他下次还敢。
不让他长长记性怎么行。
小孩子都精着呢,会看大人的脸色行事。
她若是态度稍微软化一点,就此依了他,让他得逞了一次,他以为这招有用,那么日后还会故技重施。
对于孩子的教育不好。
曲家的大门紧闭。
卫曦音走上前敲响大门。
片刻,里面传来动静。
门‘咯吱’一声,开了半扇。
开门的是曲奇的妻子罗氏,她见忽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女郎,吓了一大跳,屈膝行礼,“女郎安好,不知是女郎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卫曦音姿态放得极低,朝她回礼道:“嫂嫂客气,不知曲山长可在家?”
罗氏一愣,“女郎来找兄长的?”她还以为女郎亲自上门,是有急事找曲奇。
“是啊,还请嫂嫂带个路。”卫曦音并没有细说,孩子虽小但也有自尊心,哪能四处宣扬。
念在初犯,赔礼道歉已足够。
文康低垂着脑袋,小手紧紧抓着五姑姑衣角,怯怯的模样仿佛刚到老宅时的样子。
卫曦音余光瞥见差点一时心软,她扭过头去,索性不再关注。
罗氏回过神来,连忙侧身后退几步,让出路来。
“在的,女郎请进,我这就去通知阿兄。”
卫曦音牵着文康,跟在罗氏身后进了门。
曲家的宅邸是当初卫明泽给安排的三进院子,里面不止住着曲氏大房和二郎,还有许多曲家族人也居住在此。
虽挤了点,但对比其余在坞堡生活的家族,他们已经算过得不错,起码曲家两兄弟每月领到的粮食和物资不少,足够让一家子吃穿不愁。
在如今这世道,家族抱团才能生存。
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在家,院子里几乎看不见人影。
曲姜正在屋里批改孩子们的功课。
族学的学生各个年龄段都有,像文康他们所在的小班,是另一位夫子在教,收的都是些需要启蒙、处于学习认字的阶段的孩子,学业方面不需要太过操心。
另有几个班是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是由曲姜亲自传授课业。
小班教学的夫子才学不错,是被卫氏救下的大家子弟,有品级在身,别说教书,当个县令也可。
文康当着夫子的面,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拿出兵器,并向其余同窗炫耀。
夫子当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得卫氏救助,带着家人来到坞堡讨生活,后凭借着所学知识,应聘当上学堂的夫子。
卫文康的身份特殊,坞堡众人无人不知,其背后的长辈是卫氏一族的族长,和现在掌管家族的卫女郎。
卫公年事已高,女郎日理万机,他哪敢贸然上门打扰,更不敢对其严加教育。
他没与坞堡的话事人接触过,不知女郎性子,就怕万一孩子回家一说,引得卫公和女郎对他不满……
要知道他靠着在学堂教书,要养活一大家子人,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夫子没勇气去试错。
但又不可能不管,教育不好文康,日后同样有可能得罪长房。
夫子想来想去,只好向曲山长禀明事情经过。
那时正值女郎出征,曲姜也不好贸然上门,便又将此事告知了弟弟。
自家兄弟如何,曲姜再了解不过。
曲奇那话痨属性,只怕不到一日女郎就能得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