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钰淡声道,“不过女郎可有想过,您老大远跑去河间郡,想要河间赵氏出力对付广平,万一他们手里没有足够的兵,女郎又该如何是好?”
跑过去跟人施压。
结果河间赵氏并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到时不是白跑一趟?
卫曦音闻言微微一笑,“这点先生放心,赵氏没有兵也行,他们不是劫持了漕粮?”
她理直气壮,“到时候人不够,那就拿粮食出来也一样。”
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褚钰:“………”
近一万的中山军,所需粮食数目不小。
陈将军带出来的粮食仅仅够军队食用一个月,之后要全靠坞堡养。
女郎就算再吝啬,也不至于光让人卖命,不给粮食吃。
此前预算坞堡的陈粮能坚持两年,要养那批中山军的话,会进一步加速消耗。
只怕女郎心底是巴不得赵氏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到时狠狠宰他们一笔粮草。
“先生应当知晓,有时打仗没有足够的兵力和财力,军队会选择以战养战,以此掠夺物资。”
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已。”
不出人就出粮。
没毛病。
褚钰叹气道:“是钰的不是,差点没想起女郎的性子。”
从前若还罢了,还能劝诫她将村民带进坞堡,现在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卫曦音抽了抽嘴角,“我就当先生是在夸我。”
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外面事情还挺多,我们先走了,先生你慢慢忙。”
一屋子都是混杂着中药的难闻气息。
说完正事赶紧走!
离开研究所。
常鹰便向她告辞,“属下回营地,将褚先生说得话传达下去。”
“去吧。”
卫曦音颔首:“顺便选百名部曲去县城,将做好的那批网拿去军营,让大家熟悉一下撒网和适应下重量。”
粗麻绳编织的极沉,需要提前训练,别到时遇到变异丧尸后变得手忙脚乱。
“是。”
“等等。”
卫曦音想了想,“让陈将军也派一批士兵过去参与训练,特别是弓箭手和负责撒网的,务必让士兵熟悉应对各种攻击方式。”
常鹰再次应下,这才离开。
卫曦音转道去了明镜堂,询问一下运输物资进度。
就算再急,也要等所有人回来,她才会率兵离开。
清河郡内除了灵县外的十三座城池,目前已经搬空一大半,得到的答复是再过几日就能全部清空。
百姓是按区域负责运输,各自负责三座城池。
目前唯有章元彦那支全部完成,其余的三支队伍都还剩最后一座城池。
先回来的人不需要出去支援,听从明镜堂安排,参与山上的农务活。
此前夏季种下的那批庄稼,终于靠着每日三次浇水顺利成熟,这几日到了收割期。
山上人影绰绰,干活的百姓们十分卖力,甚至都舍不得停下休息片刻。
因为收割完这批庄稼后,田地正式归属他们。
到时明镜堂会派人帮忙搭建暖棚,之后各自负责自己分到的田地。若是在坞堡有固定工作,没时间打理,也可将田地租赁给左邻右舍。
租赁的佃契需由明镜堂出具,双方也需到明镜堂公证,免得日后扯皮。
季曜开开心心的出门,准备去研究所当值。
他已经收到调令,将带着培育的植物一道调去司农所,担任司农官,会给分配十名属下,负责管理一片区域的百姓耕种事宜。
季曜第一次当官,虽然只是个负责农业,坞堡自封给他的小官,但他就是很开心。
父亲以前一直嫌他没出息,要是看到他现在这么厉害,想必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不过现在司农所还没招到人,地点倒是已经定下,听说是在灵县县城的衙门里,专门划分出一块区域给他们。
等所有百姓都回来,组织招募考试后,他就要离开研究所去县城当值了。
突然得知要离开,小胖子心底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虽然里面有许多恐怖的怪物,但季小胖好歹是研究所招的第一个记录官,他亲眼见证研究所从成立之初的冷冷清清,到现在每日热热闹闹,各项工作全都走上正轨。
季曜极为珍惜在研究所的最后一段时光,所以每日早早地出门当值。
结果这会儿季曜刚走出家门,就被原来清阳县的那群衙兵们团团围住。
“大郎君,属下们准备将田地全部托付给您,您千万别拒绝……”
“是啊是啊,大郎君您现在有空不?咱们一道去明镜堂,先把租赁佃契签了。”
“大郎君体谅一下属下们,属下等人每日在营地当值,哪有功夫种田,您就行行好,将这些田地全部收了吧……”
“大郎君行行好……”
衙兵们早被收编进部曲营地,前几日被分配到跟随章元彦出去清理丧尸潮,比别人提早一步回来,发放的被褥和分配的土地也已经全部领到手。
但身为部曲需要每日当值,接受女郎调遣随时外出,哪有空种田。
大郎君和十娘子种的庄稼比别人的好,这事儿坞堡都传遍了。
衙兵们商量一番,干脆将自己分到的田地全部交给大郎君,坞堡的田地不允许买卖,只能去明镜堂签署租赁佃契。
大郎君饭量大,得存着粮食日后娶媳妇儿。
反正他们每月有粮食领,不缺吃喝,到时候大郎君给他们多少都行。
“大郎君您看行不?”
一群人眼神充满期翼地望着他。
季曜晕乎乎的,五十多份田……他还要当值,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但这些人都是他父亲的手下,看着他长大,更别提当初丧尸爆发,朝夕相处数月,护着他度过一整个难熬的冬季。
他们之间有许多的情谊在……
季曜舍不得拒绝。
“好吧,先去明镜堂,我再去研究所当值。”
一行人松了口气,大郎君答应了就好。
有路过的百姓听见他们谈话,一脸的不解。
百姓们恨不得能多分一点田,这些人却一个拼命想送,一个犹犹豫豫,勉为其难地收下。
简直有毛病!
等季曜从明镜堂出来,手里捧着五十多份厚厚的佃契,一脸的怅然。
这么多的口分田,该种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