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爷何必如此说话?”
“粮仓屯粮至少还有八十万石,即便现在粮仓失守,暗处的敌人也无法将那些粮食短时间内运走。”一旁的范家人说道。
“没错,只要清理完外面的怪物,杀过去取粮便是,现在是救急,只有你们窦家有粮,到时夺回粮仓按损失补给你们……”
范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还得好脾气的劝说。
谁让现在他们家丢了家当和粮仓,还把怪物全都引来了华阴县,窦家人能够开城门及时接应, 并且与他们一起清理怪物。
怎么说也是他们理亏。
而龚家人少,失踪三人,大本营又在卢氏,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好吭声。
成安王坐在上首,默默地看着他们吵。
身侧两位站立的谋士对视一眼,二人更倾向于,这三家人在做戏给他们看。
三大世家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说舍不得粮食,实则是舍不得分粮食给两支军队。
所以从一开始,成安王便打算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吵吧,随便吵。
反正最后敢不给粮,他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若不是他和河东王护着,弘农县逃出来的那些人怎么可能顺利抵达华阴。
受了他的恩情,敢赖账?
呵。
果然。
接下来窦家族人话锋一转,朝上首行礼,“让殿下笑话了,我等亦是被逼无奈,如今被困城内,那点粮食要养活这么多人,我窦氏实在无能为力啊……”
成安王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发表意见。
下首的这几位都是些小辈,还不值得他自降身份亲自谈判。
窦三爷思忖片刻,说道:“不是我们舍不得那些粮食,像成安军此次出力良多,将士们坚守在城墙上击杀怪物,这些粮食自然该给,可不能让将士们挨饿。”
“但河东军是怎么回事?!不参与围剿怪物,难道全都等着我们投喂不成?”窦三爷义愤填膺,“成安军出人又出力,他们却在背后捡现成的,我等也是替殿下不值啊!!!”
河东翁主失踪,这事大家都知晓。
但他们也失踪了六人啊。
难道因为人失踪,怪物就不清理了?!
“窦三爷这话没错,那些粮食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守下的,照理说怪物围城,大家应该齐心协力,但河东军这样搞,不止我们,底下人也感到不满啊。”范家人适时插话。
立在成安王左右的两位谋士——蒋巡和肖成视线对上,皆一脸了然。
如此明显的离间计,城外的怪物都还没清理完毕,竟然就想分化两军。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晓,河东军的两位郎君,一位是新继位的河东王,另一位是河东翁主。
两人龙凤双生。
胞妹失踪,军队伤亡惨重,河东王有心情搭理这些人才怪。
河东军干不干活对于他们来讲无所谓。
反正粮食不需要他们出。
城墙的地盘就那么大,也挤不下那么多人,就这么一点问题,还不足以令他们和河东军翻脸。
“这番话,诸位为何不亲自对本王说?”门口蓦地传来声音。
元景披着青色大氅,缓步踏入正厅。
瞧见正主来了,在场的人顿时哑了。
背后议论人,被别人逮个正着,搁谁都觉得尴尬啊。
窦三爷瞪了一眼身旁的管家,人来了为何下人不提前通报,让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刚好听见这话。
管家垂下头不语。
河东王身份尊贵,门口的下人谁敢拦。
而且不是通知所有人来窦府谈事?
只不过河东王前两日都未过来罢了。
想归这样想,但管家不敢反驳。
一行人拱手行礼,“见过河东殿下!”
元景连个眼神也没给,进屋向上首见礼,“皇叔恕罪,侄儿有事处理,这才来晚了。”
成安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含笑道:“不碍事,可有阿瑾消息了?”
照理说元景已继位,二人平起平坐,完全不必向他行礼。
但小辈如此上道,他自然要给足面子。
元景沉默,并未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说道:“本王有一计,可揪出幕后主使。”
话音刚落。
堂厅内变得鸦雀无声。
元景神色淡淡,转头看向窦三爷,“窦公何在?”
“族长他老人家身体不适,无法见客,还请殿下见谅。”窦三爷语气僵硬地回道。
元景冷笑一声,“那劳烦尔等知会窦公一声,此事必须三大世家配合,窦公不出面,本王可不敢与一群背后嚼舌根背刺之人合作。”
窦三爷的脸涨得通红,却不好出声反驳。
成安王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好了,去通知窦公吧,无关之人先退出去。”
元景刚才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自然认为河东翁主还未被找到,已经失踪好几日,估计凶多吉少。
这时候可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尽早抓住幕后之人,夺回粮仓才是正事。
………
而成安王口中‘凶多吉少’的元瑾,此时正待在暖和的屋子里烤火,手里把玩着龚六郎送的木哨子。
她不由感叹道:“五娘这日子过得,比咱们河东国还好。”
身旁的两名士兵连连点头。
卫氏对他们十分大方,粮食管饱,木材给够,一人还发了两床厚被褥。
这边一排的房屋重新修缮过,连着土炕底下烧着柴火,整日待在屋内,根本不想出门。
“不过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县城真正的主人?”元瑾问身旁士兵。
士兵恭敬答道:“翁主身份尊贵,理应他们来拜访您。”
元瑾闻言拖着下巴思考。
是这个理。
但已经来了好几日,也未见有人过来。
她算是摸清了,住在城西这边的是卫女郎的人,城东那头才是这座县城的主人。
两边的关系十分微妙,说关系好吧,城内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城东和城西是不往来的。
说关系不好吧,但相处得如此和谐,连城防都愿意交给卫女郎,可谓是十足的信任,完全看不懂两方人马的心思。
“看不懂,算了懒得想,咱们出去练剑。”元瑾才懒得管这些事。
她最近瞧见娘子军训练,干脆也加入了她们,不过没人管她,想练就练,想休息就休息。
“报信的人应该到了。”
元瑾道,“咱们要杀回去报仇,我倒要看看背后搞鬼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