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这便是戴维在来到沃伦兹总督府储藏室后的观感。
简直寒酸！
堂堂一位大港的总督，在任至少二十余年，居然只有区区不到两千磅黄金左右的资产。
对，也就相当于老爹阿蒂利西亚的青梅莎莱娜借给老爹的那笔钱，当年他从蛛巢城榨出的财宝三分之一的样子。
里面倒是有些魔法物品，但大多都是初阶且鸡肋的玩意儿，在瞧了几件相对拿得出手的物件后，戴维甚至连一一去鉴定的兴趣都无了。
甚至本能的觉得怕不是被这位芙蕾梅亚夫人藏私了一些。
可待看到面色暗淡平静的伯爵夫人与不置一言的卓尔阿利安娜，戴维便打消了这个令他暴怒隐现的想法。
前者没那个胆子，在后者身为卓尔的专业之下也不太可能藏得了什么。
身为人精的芙蕾梅亚哪里还能看不出戴维眼中的嫌弃之色，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赶紧出言解释道：
“戴维尤托斯殿下还请息怒，这个季度的农业税与港口商税月底就会汇缴上来，届时届时会宽裕上一些。”
听到这位伯爵夫人解释月底财政上会多出大概三百二十磅也就是一万七千六百枚左右的卢瓦尔登金币时，戴维算是对人类城邦的经济彻底无语了。
一切只能说明，这名沃伦兹总督是真的穷啊，唔，可能放在人类贵族中也不算太穷？
至少沃伦兹港还有商税可以收呢，而这还是大头！
随着跟这位前伯爵夫人的闲谈之中，戴维也总算知道，事实还真的如此。
主要还是受限于人类的技术和生产力，整体财富的产生本身就较为有限。
同时，税收系统也不发达，很多时候贵族依赖的是他们领地上的农民通过农业生产来提供的收入，这种收入通常不稳定且有限。
法爷们倒是普遍相对富裕，问题是法爷本来就是人上人，很多中高阶的法师都是自己建立了法师塔，游离于经济体制之外。
贵族们想要法爷为其效力，不但普遍豁免施法者们的税务，甚至还要花一大笔钱去维护这种供养关系。
而在贵族分封制度之下，贵族有义务保护其领地和农民，正所谓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税收这样层层上缴，同时又需要承担装备封臣骑士、维护城堡等责任，这些又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但是由于收入有限，因此他们往往资金紧张。
一套附魔的板甲就算的上是传家宝了，但凡有些魔法物品都巴不得时刻带在身上显摆。
再加上卢瓦尔登自从四十五年前的政变动乱之后，整个支离破碎的国度就一直处于乱斗之中，这些战争又会消耗大量的资源和财富，贵族需要为战争支付高昂的费用，包括招募、装备军队、修建防御工事等，这些开销有时候甚至会超出他们的财力范围.
乃至于有些贵族举债度日也是常有的事情。
“沃德法！”戴维上辈子对于中世纪的诸多笑话也只是当作梗来看待，轮到他切实参与其中，没想到这群苦逼过的还真够寒颤的。
这里终究不是费伦，中土人类的文明发展还是比较滞后的，如果当初不是卓尔精灵一直死死的拽着高等精灵的腿，等那帮精灵缓过气来，沿着新大陆一路扫荡过去，妥妥的葛兰耶尔霸主啊。
戴维突然有些为精灵王艾利安多默哀，这位精灵王明明有着成就精灵中兴之主的底子，结果硬生生被时局逼成了一位在沉默中漏气的疯王。
同时戴维也终于明白，不是沃伦兹港总督太穷，而是身为巨龙乃至他曾经经常打交道的精灵们太富了！
不过现在转念想来好像也能理解，卓尔这帮目无王法满世界走私魔法物品乃至迷幻药剂的，高等精灵相较人类先进些的魔法工坊又基本垄断了艾拉瑞亚的奢侈品、魔法物品乃至炼金药剂。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相比起人类，他们，都是长生种。
长生也就意味着财富相对的集聚性与稳定性。
而不像人类的财产继承，每一次的继承都意味着一场重新划分乃至动荡。
最后就是眼界的问题，戴维这条连五色龙后那堪比色孽神域的龙之宝库都逛过了，再回头来逛人类贵族的收藏库，那不妥妥的降维打击，兴不起半点波澜。
想通这一切之后，戴维忽然发现，原先的自己，似乎有些高估艾拉瑞亚中土的人类了。
就冲穷成这批样，自己还用得着搞‘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那一套吗？
只要没有像高等精灵那样的传奇齐聚，自己带着上百条龙似乎完全就是一路平推的局面啊！
这让戴维颇有一种刚刷了高难度副本，突然带着神器和一水儿的三级兵回到了新手村的错觉。
但好在戴维的理智尤存，知道自己若是真那么干了，基本上也就离被中土诸国群殴也就不远了。
若是一口气揍崩诸国联军，那么离泛费伦神系诸神向他投来目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世俗间的权力更替，映射着来自诸神的影响力更替，而诸神的棋局，同样深远影响着世俗文明的发展。
“啧，所以打到精灵王国的地盘之前，终究还是得靠人吗？”
所谓，代理人战争是也。
同一时间，就在戴维考虑着是冒着引来泛费伦众神注视的风险直接带着群龙a上去，还是花费些时间培养代理人壮大兵力再转进高等精灵王国时。
随着戴维这条赤红灾厄带着上百条龙空降沃伦兹港口，不费一兵一卒便实质性的占领了这座卢瓦尔登的边陲之城，这个堪称震撼性的消息也随着沃伦兹前总督的逃亡投奔迅速传遍了大半个卢瓦尔登公国诸势力，更有着往中土诸国快速扩散的趋势。
卢瓦尔登王都。
王都的大厅中寂静无声，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刚从自己那莫名其妙挂掉的兄弟那继承来王位的克林斯曼·哈达德，正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他的宝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确切的说，自从四十五年前先王被刺之后，在这场至今未休的大叛乱中，他已经是按照血脉被般到台前的第四位国王了。
他不过是个权势政令都操控于在场诸贵族之手的傀儡罢了，在他找机会组建出一支忠于自己的派系之前，大部分事情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沃伦兹港被赤红灾厄之子占据了，仅有沃伦兹港总督逃了出来，他向王都发来手书，希望陛下能够出兵征讨，夺回封地，为了弥补王室军费开支，往后十年，他愿意向陛下多上缴一半的封地税收。”一位使者低声报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
一阵寒意在宴会厅中弥漫开来，一些此时才知道消息的小贵族们面面相觑，脸上原本得体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担忧，他们的眼神在寻找答案，但是没有人能给出。
所有人都听说过赤红灾厄这个名字，甚至这种恐惧已经伴随着三代人的记忆。
却唯独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会再一次于这种正式场合听到它，即便是以其子嗣的名义。
眼见王庭沉寂，同样也是从那份手书中了解到这一切的克林斯曼反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悸动。
也许，这个机会，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中。
他佯作出同样恐惧的模样说出了一句傀儡该说的废话：
“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但偏偏这话却又是群龙无首的贵族们心底所期待的，当即群策群力的上表着各种意见。
比如就有个不明具体详情的家伙开腔道:
“我们应该即刻发兵，夺回沃伦兹港。”
都不用克林斯曼亲自反驳，立刻就有贵族如同看白痴似的目光回怼道：
“迪米特里子爵，这条红龙麾下可是集聚了上百条龙，您亲自带军征讨吗？”
“嘶！”一些不明所以的贵族们这才觉得事情大发了。
平日里听说哪里出现了一条五色恶龙，那都是无妄之灾。
上百条巨龙齐聚！一条龙一口龙息，就足以直接将他们的王都夷平！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可据我所知，其中只有近二十条是真龙，且大部分都是少年龙跟幼龙。”
听到这里，人们那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落了回去。
没有成年龙就好，要不然他们真的可以集体连夜跑路润到别国去了。
直到这时，一位女伯爵才提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意见：
“陛下，赤红灾厄之子带着上百条巨龙齐聚沃伦兹口岸，这不是仅仅是我们卢瓦尔登一国的事情。到了这种时刻，我们必须将消息散播出去，邀请中土诸国前来商议此事，共伐恶龙，否则我们卢瓦尔登沦陷，他们也逃不掉的。”
克林斯曼眼见终于没有谁跳出来反驳，心中松口气之于，当即开口道：
“就这么办吧！”
然后顺道加了一句：“各个教廷的教宗与牧首也邀请一遍，龙群不是靠世俗军队就能够抗衡的，一个龙威就能够让凡人丧失战斗力。我们必须集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拼凑出所有的对龙魔法器具乃至屠龙武器，组建出一支精锐的逐龙兵团出来。”
这稍微‘出格’点的话语当即又引来这帮贵族们的争论。
但他必须借此机会，结交一位‘臂助’，将自己从这该死的泥潭捞出来，哪怕为此出卖一些卢瓦尔登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无论他是谁！
否则以卢瓦尔登眼下被这帮蠢货操弄下去，他这位哈达德的血脉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代的亡国之君。
对，没有下一任了！
另一名大臣却是步出问道：
“那，我们需要邀请巴布洛伯爵吗？”
王厅顿时为之一静。
众所周知的是，巴布洛伯爵原本就只是一个靠近精灵王国的边陲贵族，但这些年来这位伯爵大人却是借助各种远洋海贸跟走私生意混的风生水起。
更是籍着不少由头兼并了周边不少小贵族的领地，俨然已经是除了保皇派、反叛军之外的另外一霸。
而这位伯爵之所以能够从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边境伯爵成为如今卢尔瓦登举足轻重，乃至说出来都仿佛让人忌惮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位伯爵从年轻刚即位的时候，就已经被卓尔渗透并俘获了。
换句话说，他不过是个被卓尔主母娜菲鲁塔莉操控的傀儡罢了。
可即便如此，克林斯曼对于这位有着些许血脉关系的王叔是心存羡慕的。
同样身为被人操控的傀儡，至少那个名叫娜菲鲁塔莉的卓尔主母的确有着足够的实力与智慧。
而不像他的身边，都是一帮‘酒囊饭袋’的废物。
眼见没有贵族对于这个犯忌讳的议题参与进来，克林斯曼王首肯道：
“邀请巴布洛伯爵，共商逐龙之计。”
待群臣散尽，这位傀儡之王仰天躺在自己那略显宽敞的王座之上，那尚且稚嫩的脸颊露出一抹坚毅，拳头握的紧紧的:
“赤红灾厄之子戴维尤托斯，吗？感谢你赐予我的机会。
“我会珍惜，并把握住它的！
“一定！”
他要借此危机，彻底结束卢瓦尔登四十五年来的动乱不堪，成就那位日后被吟游诗人所争相传唱的中兴之主。
精灵王国边陲，巴布洛伯爵的伯爵领。
曾经的卓尔主母娜菲鲁塔莉正赤果着身体仰躺在遍植着藤曼的阳台沙发上出神的眺望着远景。
而已经62高龄的巴布洛伯爵正带着自己的长子以及两个孙子，祖孙三代贵族一同如同舔狗似的舔拭按摩着这名卓尔的身体各处。
他们都是这位卓尔的裙下之臣。
心甘情愿。
这时，一名长相同样俊俏盔甲更像是情趣装的侍卫似乎早已习惯了眼前这有些瞎眼的一幕，恭敬报告道着同一条消息：
“沃伦兹港被赤红灾厄之子戴维尤托斯占据了，他从旧大陆斯堪尼斯，带了上百条龙。”
和卢尔瓦登王庭那边群策群力的场面截然相反。
“戴维尤托斯？！”这位卓尔主母当场就被吓的一哆嗦，呲了老伯爵一脸。
仿佛三十二年前的梦魇汹涌重来。
噩梦成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