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要说是暴徒准确性并不高,安邦几乎两眼就看出来对方身上有过刻意训练过的痕迹,他们就算不是军人也肯定被系统培训过,绝对不是什么乡野村夫那种暴乱分子。
他们还剩下五个人,全都举着手跪在地上,叫惠勒的医生正在用加勒比海这边的方言和他们交谈。
旁边几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人正在救助着受伤的村民,他们似乎瞬间就忘记了自己之前曾经被绑架过的经历,然后马上就投入到了救援当中,刚才的交火村民死了不少人,地上躺着很多尸体,还有一些人身上都中弹了。
“啪”安邦站在一旁抽着烟,王莽和林文赫走过来,他说道:“休息下明天咱们就走,这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赶紧回家”
“咋的,你是怕那个塔卡回去给咱上眼药水啊?”林文赫皱眉问道。
“不好说,矛盾都有了他背后整两句坏话也没准,咱回去了后先见见拉蒙,剩余的尾款得结了啊,至于以后海地政府的单子我看没准就悬了,呵呵,毕竟官方的都喜欢听话的人,咱们有点太不遵守组织命令了,比较令人反感啊”安邦他们在这边闲聊的时候,无国界医生组织里那个中年妇女忽然两手鲜血淋漓,焦急的走了过来。
“几位先生,首先我很感谢你们的救援,但现在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我们的人手可能不太够用······”
一共就几个医生,对应的是几十个受伤的村民,一人整三两个都不太够分。
安邦楞了下,随即点头说道:“来,咱们这边的有懂战地医疗急救措施的,去帮几位医生辅助一下,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就听人指挥”
“谢谢,非常感谢”对方点头说道。
“没事,不差这点小事了,我跟你过去吧”安邦弹飞了烟头说道。
“跟我过来,这个病人伤的比较重,有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脊梁骨”中年妇女跟安邦来到一张病床旁边,指着一个趴在上面的人说道:“子弹嵌在了脊骨上,有可能碰到了他的神经部位,恐怕取出来的话,都有可能会导致他的脊椎神经受损,下半身完全有可能失去知觉和自主能力”
安邦“唰”的一下就呆住了,这句话让他似曾相识,大概三个多月前在温哥华,黄连青中枪之后医生几乎和他说过一模一样的一番话。
“先生帮我按住他,我要给他做全麻,然后马上进行手术,取出弹头”中年妇女看见安邦愣了,就稍微催促了一下。
“哦,哦,好的”安邦回过神来,茫然的点了点头。
“中国军人?”对方给伤者注射着麻醉剂,看安邦心不在焉就随口问了一句。
“嗯,曾经是”安邦说道。
“你们中国的军人,我曾经接触过两次,三年前我们在叙利亚进行援助,附近驻扎就是中国的维和部队,当时战火都蔓延到了我们的医疗救护中心,几发炮弹都打进营地里来了,一伙武装份子要绑架我们和政府谈判,已经撤走了的维和军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在还没有经过联合国磋商的情况下,就主动对我们进行了营救,那一次你们中国军人牺牲了六个人,我们和当地的居民全都安然无恙”对方放下阵痛,提醒道:“把灯光往伤口这边移过来,我要切割伤口取弹头了······我很佩服中国军人,你们都是最有责任感,最无私的一群人”
安邦笑了,傲然说道:“中国军人没有怕死的!”
“酒精灯给我,条件有限我只能给手术刀加热消毒了”对方用刀子在火苗上撩了几下,安邦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他的伤,有恢复的可能么?我的意思是,他下半身会不会重新恢复神经系统的知觉”
“不好说,得要看神经受损的程度”医生缩回刀子,低头按着病人的伤口说道:“这种神经性创伤是最难治愈的,一旦受损就很难修复,按照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讲,这已经属于不治之症了”
安邦的脸色“唰”的就白了一下,尽管自己心里已经接受了几个月了,但在此听到类似的话,他还是难掩自己的失望。
“不过,医学上的事很难用确定的语气来判断,有的时候上帝也许会和病人只是开了个玩笑呢”
“啊?”安邦呆呆的懵了。
“大概一年前,在德国的诺丁曼医院,也有个脊柱神经受损的病人,哦对了,他也是个中国人,我当时是他的主治医生,本来对他的伤情已经束手无策了,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后来他从中国请了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中医,打算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来为他医治”对方扭过头,很认真的说道:“你们中国的中医很神奇,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位老先生用几根针插在了病人的身上,随即他的腿部就有了轻微的刺激性反应,这在西医来讲,是很难解释的”
“那,那,之后呢······”安邦嘴唇哆嗦的问道。
“后来我和这位中医老先生进行了磋商,为这位患者制定了一套中西医结合的方案”这中年妇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安邦几个月来处在十八层底下的心情顿时来了个六道轮回。
“方案为期三个月,中医辅助,西医为主,三个月后他的腿部已经略微有了自主反应,大概在半年前我曾经和他有过一次通话,他已经在中国开始养病了,据说现在可以自行缓慢行走了,我相信再有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应该可以恢复到七成以上的行动能力·····”
安邦茫然呆愣了半天,心里面一顿翻江倒海。
“请问,您是?”
“我来自德国诺丁蔓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生,你之前碰见的惠勒医生,我是她的导师菲尔兰琳”
安邦脑袋里忽然响起一句话。
“世间万千事,一饮一啄间自有定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