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裕真人,请留步。”星渺叫住千钰,“不知真人可否愿意陪在下手谈一局?”
千钰面无表情地看着星渺:“不用了。”
“真人是怨我让箜篌姑娘进了小世界修炼?”星渺道,“我们修士寿命长,短短十年在我们漫长的寿命中,又算什么?”
“对我而言只是十年,对她而言却是孤单的百年。”
千钰把手背在身后,声音冷淡,“星渺长老心系整个修真界,在下十分佩服。可是整个修真界的希望,不该让箜篌一人背负。”
星渺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道:“真人若是不嫌弃,陪我走一走吧。”
千钰看了眼已经变成普通玉璧的小世界入口,没有拒绝的星渺的邀请。
占星阁建造山巅之上,因为山高,所以山顶终年积雪,永远都看不到大片的花草。
这里的弟子与他们脚下冻僵的土地一样,冷硬得几乎没有情感。
占星阁有七栋主建筑,每一栋都按照七星宿的轨迹分布。
“这里是我们宗门的藏书阁,这里记载着寰辰大陆历年的事件,风波起伏。”
星渺推开门,里面是望不到尽头的玉简,层层叠叠放在阴沉木架上,“每一块玉简,都是一年的故事。
很多事或许你们当事人已经不再记得,然而还记录在我们占星阁的玉简中。”
阴沉木架旁,穿梭着几十名弟子,他们整理着玉简,不知疲倦,不知枯燥。
星渺招了招手,几枚玉简落到了他的手中,他把玉简递到千钰面前:“几年前,贵宗的岳宗主曾写信求药,因我在闭关,所以没有回信。这里面是有关药材的记载,你拿去吧。”
千钰看着玉简没有接:“你不想我与箜篌在一起,又何必违背天意救我?”
“在没有见到你们之前,我确实想过拆开你们。”星渺直言不讳道,“我认为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时间不能冲淡的。”
千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看到了箜篌姑娘看你的眼神。”
星渺面上露出迷惘之色,“我不懂感情,但是这个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一种东西,那像是希望或是生机,若是拆开你们,她眼中的这种东西,是否会消失不见?”
千钰拿过了星渺手中的玉简,没有说话。
见千钰接过了东西,星渺点了点头,带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大殿十分宽大,但是格外简约朴素,里面摆着一排排命牌,这些命牌全都黯淡无光,说明这些命牌的主人全都已经陨落。
星渺点燃一炷香,放在了香炉中,转身见千钰也点燃了一枝香,朝名牌们躬身行礼,神情间温和了些许:“百年前一别,真人较之往日更加温和了。”
若是那时的恒裕真人,只会面无表情站在旁边,怎么会主动点香拜祭。
“人都是会变的。”千钰把香插入香炉中,退到了星渺身后。
“我们占星阁历代阁主和长老,大都冠上了无情无义的称号。”星渺仰头望着这些命牌,“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千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我们占星阁来说,别人厌恶也好,喜欢也罢,都没有干系,我们生来的责任就是护卫修真界和平,尽量减少生灵的伤亡。”
星渺表情平静,“若是牺牲十个恶人能够救十个善人,我们会做。
若是牺牲一个善人,能够拯救一万个善人,我们也会去做。
而若是能够牺牲一千个恶人去拯救一个善人,我们仍旧会做。”
千钰道:“那个牺牲的善人,做错了什么呢?”
“他没有错,错的是冷血无情的我们。”星渺淡淡道,“就算被救的一万善人怨我们,被牺牲的那个善人怨我们,我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
“就算那个被牺牲的善人是我们自己,我们仍旧坚持这个选择。”
星渺走出大殿,大风刮起她的长袍,“恒裕真人,我答应了箜篌姑娘尽力医治你的身体,就不会食言,请你随我来。”
“当年邪尊竟然轻易杀了贵派多名长老,这是巧合?”恒裕走出大殿,语气平静地问出了这一句。
“不是。”星渺冰冷的脸上没有情绪起伏,“他曾是占星阁第二十三代掌派男弟子,但是却不甘住在冰冷的占星阁中,意图夺取宗门秘宝失败,便逃往邪修界,不仅成为了邪尊,还挑起了名门正派与邪修之间的战争。”
当年的正邪大战死伤无数,邪尊生死不知,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