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衙役准备搜万林的身。
这万林倒是个明白人,知道挣扎无用,自己将复赛入场券取了出来,递给衙役。
衙役接过那复赛入场券,交还到陈金宝手中。
陈金宝收起那入场券,朝九爷笑了笑,然后冷呵万林:“手段卑鄙之人,没资格参加百医争鸣大赛。”
万林不止失了复赛入场券,还被陈金宝呵斥,一时气得在袖子下握紧了拳头。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个搅乱甄选赛的人叉出去。”
陈金宝一声吩咐,两名衙役架起那万林,便往花园外走。
百里棠微微摇头,叹息着,对万林失望至极。
原本以为那万林是心善之人,这几年,他才在民和医馆坐诊,没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
当着百里棠的面,失了颜面,万林本已气得抓心挠肺,再见百里棠的举动,万林心里咯噔一声,感到情况大大的不妙。
这几年,民和医馆的生意之所以这般火爆,全然是因为有百里棠这个神医坐诊,如今大王镇有为民医馆崛起,百里棠若再撒手不管民和医馆,那民和医馆就完蛋了。
可惜,架起他往外走的两名衙役脚步很快,他想与百里棠说句好话,根本没有机会。
等那万林被衙役架着走了,县衙府的花园总算恢复了平静。
“小姐,小姐,百里公子还在呢。”
陈金宝的长女陈若琳在贴身丫鬟的陪同之下,正朝着花园这边走来。
陈若琳偏着头,瞪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杏儿一眼:“死杏儿,百里公子到府上来了,也不知道知会我一声。”
杏儿吐吐舌头,“杏儿知错,以后但凡见到百里公子,杏儿都知会小姐。”
陈若琳远远的看见百里棠一袭白衣,翩翩有礼的站在花园里,宛如天神临世般,顿时那张俏脸一红,加快脚步,含羞走到了百里棠的面前。
“琳儿见过父亲,见过百里公子。”
陈若琳眼中只有陈金宝与百里棠,完全忽视了楚蘅,九爷,老爷子跟周林这四个大活人。
九爷浑然不在意,拉起楚蘅的手,准备离开县衙府。
杏儿手中托着凉茶与茶具,陈若琳吩咐杏儿倒了一杯茶,自己接过茶水,低眉含羞的递到百里棠面前:“百里公子,口渴了吧,这是琳儿亲自泡的茶,已经搁井里冻得冰凉了,很是解暑呢,你喝一杯。”
陈金宝对陈若琳的做法很满意。
这百里棠的身份可不简单,陈若琳若能嫁给百里棠,他陈金宝便能跟着飞黄腾达。
“百里公子,琳儿对你可真是照顾有佳,我这个父亲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呢,哈哈哈。”
“多谢陈小姐厚待。”
百里棠谦逊有礼的接过陈若琳手中的茶杯。
陈若琳心头正泛起一阵狂喜的波澜,却见百里棠转手将茶杯递向了楚蘅:“楚姑娘,你刚才给那母狗接生,一定耗费了不少精力,很累吧,来,喝杯凉茶解解乏。”
瞧百里棠这番举动,陈若琳气得狠狠跺脚,两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射向楚蘅。
那刀子似的目光落在楚蘅身上,楚蘅哪里敢喝那凉茶,只朝百里棠淡淡笑了笑,道:“多谢百里公子,我不渴。”
“借花献佛。”九爷冷哼一声,眼神不悦的挑了百里棠一眼:“蘅儿若是口渴了,自有爷这个未婚夫关心,不劳百里公子多管闲事。”
“陈大人,告辞。”
九爷撂下冷冰冰的话,拽着楚蘅就往外走。
楚蘅明显看得出,这位陈若琳小姐对百里棠钟情,不想让陈若琳误会什么,把自己当成假想的情敌,楚蘅便任由九爷拽着,大步朝花园外走。
老爷子,周林急忙跟上。
陈金宝瞧出女儿的心思,本想挽留百里棠在县衙府用饭,见楚蘅一行四人离开,百里棠找了个借口婉拒。
看着百里棠离去的身影,陈若琳气得狠狠跺脚。
丫鬟杏儿赶紧安慰:“小姐,您别生气了,兴许百里公子是真的有事情,这才急着离开县衙府。”
直到百里棠的身影消失了,陈若琳才收回视线,脸色不悦的看向杏儿:“杏儿,你说,百里公子是不是喜欢姓楚的那个女人。”
杏儿哪里知道,但是并不敢直白的告诉陈若琳。
“小姐,奴婢觉得您多心了,姓楚的那丫鬟不及小姐您的姿容,恐怕才情也不及小姐您,百里公子如此高贵,怎会看上她。”
听杏儿这番话,陈若琳摸了摸脸蛋,心里稍微好受了几分。
她陈若琳,堂堂县令千金,怎会比不上姓楚的那女人。
陈金宝送走百里棠,折回花园里,一眼便看见气鼓鼓的女儿。
作为父亲,他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在气什么,走去安慰道:“琳儿啊,你不必生气,那姓楚的丫头与凤九爷已经订婚了,凤九爷看姓楚的那丫头看得紧,她不会与你争夺百里公子的。”
陈若琳面上一喜:“父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金宝道:“千真万确。”
再三向陈金宝确定了,陈若琳脸上的阴郁之色这才散开。
话说楚蘅一行四人。
从县衙府出来,九爷心情大好,自掏腰包,请楚蘅,老爷子,周林到县城最大的酒楼香满楼去吃饭。
楚蘅也想见识见识,这崇华县鼎鼎有名的香满楼如何,便顺了九爷的意思。
四人走进香满楼,被那金碧辉煌,大气典雅的装饰晃了眼睛。
周林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跟在老爷子身后,更是目瞪口呆。
九爷准备定雅间,楚蘅觉得破费,便在一楼大堂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点菜。
点完菜,等伙计拿着菜谱走了,周林一脸好奇,悄悄的问楚蘅:“蘅儿姐,在这种地方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银子?”
刚才点菜时,楚蘅顺便瞄了几眼菜谱上的价格,周林这么问,她想了想,回道:“咱们刚才点的菜都比较便宜,点了五道菜,这顿饭大约要花掉九爷三十两银子吧。”
周林正在抱着茶水喝,听楚蘅的话,顿时被茶水呛得脸红:“什么,要三十两。”
三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的开销用度了。
瞧他一脸诧异,楚蘅抿了口茶水,解释道:“像香满楼这样的大酒楼,卖的不止是菜肴,还有名气。”
周林嘀咕着:“名气又不能当饭吃,填饱肚子。”
这个问题,周林现在无法理解,楚蘅便不再多说什么。
等了片刻,传菜的伙计过来上菜。
五道菜上桌,楚蘅瞟了一眼,倒是色香味俱全。
老爷子一向好吃,此刻最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只四喜丸子吃。
四喜丸子其实就是红烧狮子头。
这道菜是楚蘅特地点的,特地点这道菜就是想知道,仙悦食府与香满楼的差距。
老爷子吧嗒着嘴巴,将那四喜丸子咬了一口,品尝一番后,低声道:“乖徒儿,这里的四喜丸子不及方大厨做的好吃。”
楚蘅尝了尝,果真如此。
这香满楼的四喜丸子味道虽不差,但是比方义生做的,要稍逊一筹。
九爷品尝之后,一脸不削:“如此难吃的四喜丸子,一盘竟还要卖八两银子,八两银子,在仙悦食府都很买一大筐了。”
这就是仙悦食府与香满楼的区别,虽然香满楼的四喜丸子不及仙悦食府的味道好,但是人家香满楼名气大,一盘卖八两银子,也有人愿意买。
所以,名气这个东西,对酒楼很是有用,而仙悦食府缺少的就是名气。
楚蘅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伙计,低声提醒着高调的九爷:“爷,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些,我可不想被这里的伙计叉出去。”
饱饱吃了一顿,四人才从香满楼里出来,坐上马车,往大王镇方向去。
赶回大王镇,已经是午时后。
这个时间,仙悦食府并不是很忙,大堂里只有五桌客人在吃饭。
墨春,墨夏,陶家姐妹,范秋华正在招呼着客人,唯独小福子胆儿肥趴在柜台前打瞌睡。
九爷穿过六合门,走到柜台前,抬手在柜台的台面上敲了敲,咚咚咚……
小福子听到咚咚声响,迷迷糊糊将头抬起,视线模糊的看了九爷一眼,打着哈欠道:“欢迎光临仙悦食府,客官,几位?”
九爷冷道:“两位。”
回到大王镇后,老爷子与周林直接去了为民医馆。
这回答,令小福子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爷,楚姑娘,您二位何时回来的?可有拿到百医争鸣大赛复赛的入场券?”
“爷出马,可能拿不到吗?”
九爷一脸傲娇之色,小福子嘴角抽抽:“您二位可吃饭了?”
楚蘅道:“已经吃过了,小福子,今日酒楼的生意可好?”
“生意挺好的。”小福子一边说话,一边取出柜台这里的账本给楚蘅看:“不过半日功夫,已经赚了二百两银子了。”
楚蘅满意的抿了抿唇。
看来,今儿的盈利至少能有四百两。
只要盈利持续增长,便能将仙悦食府做大。
“我有些累,上楼去歇歇。”楚蘅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之色。
由于她是第一次使用手术刀,刚才在县衙府花园里,为那头母狗剖腹取子,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手术完,她觉得比在仙悦食府跑堂一天还累。
“爷,你累不累,可需要休息?”
楚蘅揉完眉心,将手移开,目光瞟向九爷。
刚才那场手术,九爷在一旁帮忙,也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九爷咧着嘴,笑容痞里痞气的,朝楚蘅抛了个媚眼:“蘅儿,你这是邀请我与你同床共枕吗?”
楚蘅白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精神挺好,不用休息了。”
她的意思是,九爷若累,便去正房休息,她去陶家姐妹跟田朵住的那间侧房睡,没想到,这痞子这么能曲解她的意思。
楼梯上传来楚蘅的脚步声。
小福子伸长脖子,往楼梯那边瞄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对九爷道:“九爷,我觉得调戏也要有个度,不然就是自掘坟墓。”
“你懂个屁,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更相爱。”
小福子不能理解:“爷,那你就继续作死吧,小的不劝您了。”
楚蘅上楼,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范秋华他爹,范平安就急吼吼的冲进了仙悦食府。
范平安不做里正了,这穿着打扮也没先前讲究了,上身是半臂的褂子,下身是一条麻布裤子,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整个一农民伯伯的形象,肤色也比做里正的时候黑了不少。
“大叔,吃饭?还是找人?”
他这般急吼吼的冲进来,连小福子都没能将他认出来。
范平安站在柜台前,急忙将头上的大斗笠取了,“是我啊,小福哥。”
小福子看着那张黝黑的脸,微微一愣:“范……叔,你是来找秋华姑娘的吧。”
没等范平安回答,小福子便扯开嗓子,朝范秋华喊:“秋华姑娘,你爹找你。”
范秋华走来,看见脸色黝黑的范平安,也是微微一愣。
“爹,你不是在黄瓜山看着葡萄园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否是娘身子不舒服?”
瞧范平安眉宇间有着急之色,范秋华猜测着,心头一阵紧张。
范平安喘了口气,急忙解释:“秋华,你娘没事,爹今儿来,是来找蘅儿丫头的。”
听闻孙氏身子无妨,范秋华松了口气:“蘅儿她在楼上休息呢,我这就去帮你叫她下来。”
“快点去,黄瓜山葡萄园长虫了,我跟你娘,还有王老爷子拿着毫无办法。”提到葡萄园,范平安眉宇间的着急之色加重了几分。
“葡萄园长虫了,这可是大事。”
范秋华急忙冲上二楼,到楚蘅的床前,伸手去推楚蘅:“蘅儿,你赶紧醒醒。”
楚蘅睡得很浅,范秋华的手碰到她的身子,她便睁开了双眼,睡意惺忪的将范秋华看着:“秋华姐,发生何事了?瞧把你急成这样。”
范秋华急道:“蘅儿,我爹来,说城外的葡萄园长虫了。”
听说葡萄园长虫,楚蘅顿时没了睡意,鲤鱼打挺般从床上立了起来,套上鞋子,疾步下楼去见范平安。
“范叔,葡萄园情况怎样?”
范平安赶紧将葡萄园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给楚蘅听,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感叹。
“虫子是五天前才发现的,我跟秋华娘,王老爷子发现后,商量一番,便用石灰灭虫,哪曾想,撒了石灰粉根本没有用,那虫子繁育能力极强,这才几日的功夫,整座葡萄园到处都是虫子,哎,眼看就快要收成了,怎会发生这样的祸事。”
第一世,第二世,楚蘅都不务农,根据范平安的描述,她很难判断侵蚀葡萄园的是何种害虫。
“范叔,在这里说不清楚,你赶紧随我去一趟葡萄园。”
想要控制害虫,就必须先去葡萄园走一趟,观察一下形式。
楚蘅跟范平安朝门外走,准备去套马车。
门外有些风,九爷便挪了最爱的摇摇椅在门口,爷他躺在摇摇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甚是逍遥自在。
楚蘅脚步带风,打他身边路过。
“蘅儿,走这么急,你这是要去何处?”九爷将眼睛睁开,看着楚蘅疾步朝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楚蘅一边套车,一边回答九爷的话。
“范叔说,黄瓜山的葡萄林长虫了,我要亲自去看看。”
九爷从摇摇椅上弹了起来,“我随你去。”
“也好。”
毕竟葡萄园是九爷的,如今葡萄园长虫,九爷理应去看看,何况,她不太懂得管理葡萄园,九爷去了,或许还能帮上忙。
楚蘅将马车套好,三人乘车,出了大王镇镇城,风驰电掣般往葡萄园赶去。
将马车停在黄瓜山下,楚蘅,九爷,范平安独步往葡萄园去。
到葡萄园一看,楚蘅,九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葡萄藤上尽是些体貌跟蜜蜂差不多的虫子,这些虫子啃食葡萄叶,原本绿油油的葡萄叶,被啃食得有些枯黄。
看着这么多虫子,楚蘅觉得头大:“这是什么虫子?这么多虫子,如果不控制住,不仅今年没有收成,还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王老爷子,孙氏走来。
孙氏倒了凉茶给楚蘅,九爷,范平安喝。
楚蘅喝了一碗凉茶,将目光移到王老爷子的身上:“老爷子,你在玉酿山庄管理果园多年,经验丰富,可知道,眼前的这些是何害虫?”
王老爷子叹气摇头:“楚姑娘,这般厉害的害虫,老头子我着实没有见过。”
闻之,楚蘅感到事情难办了,伸手去揉眉心。
不知道害虫的名字,便不知道这种害虫的弱点,想要控制虫害,就极为棘手。
王老爷子扫了一眼惨不忍睹的葡萄林,心疼得皱起眉头。
“原先,玉酿山庄那桃林出现蚜虫时,老头子我都是用石灰粉灭虫的,可是这种害虫比蚜虫厉害,根本不怕石灰粉。”
楚蘅,范平安夫妇,王老爷子一筹莫展,一直在商量着对策,九爷却出奇的安静。
九爷忽然朝一片枯黄的葡萄叶伸手去,逮了一只虫子在手中,定睛将那虫子看着。
“爷,你认识这种害虫?”
瞧九爷这举动,楚蘅目光满怀期待。
九爷盯着手里的虫子瞧了片刻,托腮道:“若是爷没有看走眼,这种虫子应该是葡萄虎天牛。”
“葡萄虎天牛?没听说过这种害虫。”
说话的是孙氏,“我种地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害虫。”
范平安,王老爷子皆是一脸茫然。
王老爷子急着问九爷:“九爷,既然你知道这害虫的名字,这害虫的弱点,你可知道?”
天牛楚蘅倒是听说过,葡萄虎天牛,楚蘅也是第一次听说,与范平安夫妇,王老爷子一样,眼巴巴的将九爷看着。
九爷掐断那葡萄虎天牛的翅膀,手一松,那葡萄虎天牛掉在地上,不断的扑哧着断翼挣扎,九爷一脚将它踩进泥巴里。
“爷买下这片葡萄林已经有好几年了,前年夏天,这片葡萄林也被这葡萄虎天牛啃噬过,那时,爷便研究了这种害虫。”
楚蘅面上一喜:“那你赶紧说说如何治理,需要准备些什么?”
九爷傲娇的将眉梢一挑:“这种葡萄虎天牛生命力极为旺盛,石灰粉对它根本起不到作用,想要灭杀这些害虫,必须使用毒药。”
“毒药。”
楚蘅当然知道使用毒药,只是,眼下这个时代科技落后,让她去什么地方搞除害的农药,若是从植物或者动物身上提取毒药,成本必然会很高,而且数量有限。
瞧楚蘅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九爷伸手在她脑门上一弹:“愁眉苦脸做什么,我已经有除害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楚蘅紧锁的眉头一松。
九爷道:“石灰粉灭不了这些葡萄虎天牛,但是石胆可以,石胆在药铺可以买到,并且价格很便宜。”
听九爷这么一说,楚蘅恍然想起,九爷所说的石胆不就是明矾吗,天朝那一世,上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曾说过,明矾具有毒性,可以作杀虫剂。
楚蘅一拍脑门。
看来,曾经学的那些东西,全都还给化学老师了。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准备石胆。”
话毕,楚蘅拉着九爷,就往山下走。
趁着这些葡萄虎天牛还不够猖獗,赶紧灭了,兴许今年还能有些收成。
“你这么走,何时才能下山。”
说话间,九爷一只手伸到她的腰间,揽着她,脚下一点,凌空飞起,如飞鸟一般往山下俯冲而去。
被九爷这般带着,飞来飞去的,楚蘅已经习惯了。
不过须臾功夫,两人落在了马车旁,上了马车后,九爷将车头调转,朝大王镇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镇城,楚蘅打发九爷去采买石胆,自己则徒步走回仙悦食府。
此刻已经是下午,仙悦食府内客座满堂,楚蘅瞧小福子守着柜台,墨夏,墨春,陶家姐妹,范秋华跑堂传菜,事情做得井井有条的,便直接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上,楚蘅手脚麻利的取出宣纸跟毛笔,将毛笔沾了墨,快速在宣纸上描绘着。
她画的是一个喷雾式杀虫器。
这个东西由水箱,输水管,喷头,跟摇杆组成,比较简单,拿着图纸去找李贵做,凭李贵的能力,一个时辰能够搞定。
画好图纸,楚蘅从二楼上下来,恰好九爷也回来了。
九爷将一袋子,大约四十多斤石胆往楚蘅面前一搁:“这些,够了吧。”
楚蘅瞧了瞧,估摸着是够了,便对九爷道:“应该够了,拿去后院放着吧,我现在要去李贵叔家一趟。”
九爷随口问:“去李贵家做什么?可需要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陪我跑来跑去的,挺累的,歇会儿吧。”楚蘅一边回答,一边拿出自己刚才所画的图纸给九爷看:“我就去找李贵叔做这个东西,很快便回来。”
九爷往图纸上瞄了一眼,不认识:“这是什么鬼?木桶不像木桶,背篓不像背篓。”
“这叫杀虫器,方便喷洒农药用。”
楚蘅简单解释了一番,便揣着图纸出门,赶了马车,风风火火的赶向李贵家。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屋顶上都是炊烟寥寥的,李贵家同样是的。
楚蘅将马车停在李贵家门前,瞧着小院上空寥寥的炊烟,跳下车去,有节奏的敲门。
“娘,娘,是楚蘅姐姐。”前来开门的是李宝丫。
短短时日不见,这李宝丫长高了不少,脸蛋儿也比之前圆润了。
瞧她那可爱的小模样,楚蘅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小辫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泥巴,你哥哥宝剩呢?”
李宝丫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拉楚蘅进院子。
“哥哥去私塾了,还未回来呢,楚蘅姐姐,你要不要与我一起玩泥巴。”
李贵与王氏从厨房里钻出来,恰好见李宝丫用脏兮兮的小手牵着楚蘅,把楚蘅的袖子弄脏了。
王氏皱着眉头,“宝丫,你一双手脏兮兮的,怎么能去拉楚蘅姐姐,看把楚蘅姐姐的衣服弄脏了。”
李宝丫扁了扁嘴,“娘,我错了。”
然后又扭头过来,向楚蘅认错:“楚蘅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楚蘅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巴:“这不就干净了。”
李宝丫这才咧着嘴角笑。
王氏与楚蘅打了招呼,便拉着李宝丫去洗手,一边朝井边去,一边说叨着李宝丫:“你瞧瞧你,一天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跟男孩子一个样儿。”
瞧着那母女俩,楚蘅抿了抿唇,笑容里饱含羡慕。
什么时候,她与小翊儿才能过上这般平凡温馨的生活?
“小女顽皮,让楚姑娘见效了。”李贵搬了椅子来,递给楚蘅:“楚姑娘这次来,可有事情?”
楚蘅每次来,都有事情,李贵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有件事情,要请李贵叔帮忙。”楚蘅将葡萄园遭虫害的事情,予李贵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取出杀虫器的图纸来,递给李贵过目:“李贵叔,这是我画的喷雾式杀虫器,很简单的一个工具,你能否赶工做出来,我急着要用?”
李贵接过图纸,看了几眼,又是一脸震惊的将楚蘅看着。
这喷雾式杀虫器的结构虽然简单,但是这东西的设计,却真的很巧妙,这等有用的东西,他这个做木匠的都设计不出来,眼前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是如何想到的。
李贵拿着图纸愣了愣,这才回答楚蘅:“自然可以,我现在就去准备材料,马上开工,若是楚姑娘不急,便留下来吃晚饭,做这个东西,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仙悦食府那边,有九爷在,自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多谢李贵叔。”
李贵先准备木料,然后拿了砍刀去屋外砍竹子。
竹子用作输水管。
楚蘅在一旁,看着李贵做事,能帮忙的地方,她尽量帮忙。
半个时辰后,李宝剩从学堂回来,王氏也烧好了晚饭,将饭菜都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唤李贵与楚蘅吃饭。
“粗茶淡饭,楚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上了桌子,王氏一个劲儿往楚蘅碗里夹菜,十分热情。
楚蘅吃了几口菜,抬起头来,眼神发亮的将王氏看着。
这王氏做的饭还真是好吃,普通的家常菜,竟能做出饭馆的味道。
王氏被她盯得愣愣的,以为自己脸上沾了锅灰,伸手去擦:“楚姑娘,你这般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锅灰吗?”
楚蘅笑着将头一摇:“没有,我是觉得婶子你做的饭特别好吃,一时惊奇而已,难怪宝剩,宝丫兄妹俩都长个了。”
王氏被夸得脸红。
“宝剩,宝丫兄妹俩长个儿,都是楚姑娘的功劳,若不是楚姑娘照顾我们家,宝剩宝丫哪里有肉吃。”
楚蘅莞尔一笑,看着王氏,忽然话题一变:“婶子,你可愿意去仙悦食府做事?”
王氏烧菜的手艺虽比柳氏,方义生差一截,但是给柳氏,方义生打下手的能力是足够的,以王氏的底子,跟着柳氏,方义生学一段时间,不说厨艺大成,小成定是能的。
只要王氏愿意,能吃苦,楚蘅倒是舍得花本钱将她培养成这大王镇上的大厨。
“楚姑娘,你刚才说……说什么?”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蘅道:“我瞧着王婶你的厨艺不错,想请你去仙悦食府的后厨帮忙,最初这一个月,是一两银子的工钱,至于之后,看酒楼的效益与婶子的能力,再给婶子加工钱。”
这件事,来得有些太过突然,王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扭头将当家人李贵看着。
李贵收到她求助的目光,道:“水荷,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想去仙悦食府做事,去便是,家里薄田几亩,我一人能够料理。”
王氏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若是去仙悦食府做事了,教养两个孩子的时间,必然少了,宝剩还好说,已经送去了私塾,自有私塾先生教导。
“楚姑娘,这事儿,我能否考虑几日,再回复你。”
楚蘅倒是不急,爽快的应了,“好啊,婶子考虑好了,随时到仙悦食府来找我便是。”
用过晚饭,李贵接着做事,楚蘅时不时的帮忙。
两人继续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那喷雾式杀虫器做好。
李贵瞧着成品,激动不已,“楚姑娘,咱们试试这东西,看好不好用。”
见楚蘅点头,李贵才拎着那杀虫器到水井边,拿着葫芦做的瓢瓜,往水箱里加了几瓢水,然后摇动着把手,下一秒,便见那喷头里哗啦啦的射出水来,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
“爹,这东西叫什么,好好玩。”
瞧着喷得高高的水线,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李宝剩一脸好奇的跑过去,要伸手去摇那把手。
李贵好不容易才做好了这喷雾式杀虫器,生怕儿子弄坏,将他的手拍开:“别捣蛋,这是你楚蘅姐姐急着要用的东西。”
闻之,李宝剩立即安分了。
楚蘅姐姐是他们家的恩人,没有楚蘅姐姐,他就不能入学读书,楚蘅姐姐的东西,再好奇,也不能碰一下。
李贵将水箱里面的水都洒空了,这才提着杀虫器,走到楚蘅面前:“楚姑娘,这东西很好使。”
木头跟竹管做的杀虫器虽然憨实,丑陋了些,但是喷洒效果还不错。
楚蘅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伸手递给李贵:“辛苦了,李贵叔,这是工钱。”
李贵接过一看,见大约是一两银子,当下伸手还给楚蘅:“楚姑娘,做这个小东西,要不了这么多工钱。”
做这小东西,自然是要不了这么多工钱,但是李贵愿意赶工做出来,楚蘅心里感激得紧,所以多给了一点。
“多余的,李贵叔拿去打酒喝吧,下次,我再来找李贵叔你做东西,李贵叔给我做好一些便是。”
李贵这才将那一两银子揣进怀里。
“楚姑娘,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收下银子后,李贵看着楚蘅,说话的语气欲言又止的。
楚蘅道:“何事?李贵叔直说便是。”
李贵看了一眼地上的喷雾式杀虫器,道:“楚姑娘,这喷雾式杀虫器很好使,我……我能不能按你这图纸,多做几个出来,拿去集市上售卖?”
楚蘅又不做家具生意,李贵这么做,倒是对她没什么影响,再说,这喷雾式杀虫器,人家李贵已经会做了,特地说一声,那是对她的尊重。
更何况,李贵卖喷雾式杀虫器,能帮不少农民解决问题,没什么不好的。
“这图纸,李贵叔想用便用吧。”
楚蘅爽快的应了,与李贵,王氏告辞之后,便拎着那喷雾式杀虫器走了。
李贵手里握着那喷雾式杀虫器的图纸,送楚蘅到门口,看着楚蘅驾车走远,感叹道:“这楚姑娘可真是一个善人啊。”
殊不知,楚蘅的善良是要对人的。
回到仙悦食府时,天已经蒙蒙黑。
仙悦食府一楼大堂里依旧客座满堂,灯火辉煌,很是热闹。
见楚蘅拎着个怪异的东西走进来,九爷,小福子一脸好奇的迎了上去。
九爷见过图纸,倒是认识这玩意:“这就做好了。”
小福子指了指那喷雾式杀虫器,一脸好奇的问:“楚姑娘,这是什么鬼?背篓不像背篓,木桶不像木桶。”
这语气与九爷如出一辙。
楚蘅瞄了小福子一眼。
这个小福子学谁不好,偏将九爷那痞里痞气的模样学了八九分。
“这叫杀虫器,杀虫用的工具,不是什么鬼。”
楚蘅随口给小福子涨了点知识,然后丢下那杀虫器,拐进后厨里,知会了柳氏一声后,提了一盏能防风的油灯从后厨出来。
“走,咱们现在就把这杀虫器跟石胆送去城外黄瓜山。”
楚蘅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拎着那一袋子石胆,走到九爷面前。
九爷心思转了转,眼中有奸佞之色一闪而过,接过楚蘅手中那袋子石胆,“走啊。”
爷他一手拎着一袋子石胆,一手拎着那喷雾式杀虫器,大步朝门外走。
楚蘅对九爷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丝毫未察觉,提着油灯跟在爷他的后面。
两人上了马车,出了镇城,茫茫夜色下,马车风驰电掣般朝黄瓜山而去。
天已黑,黄瓜山草棚前挂着孤灯一盏。
山里很安静,只有时而的风声与虫鸣。
九爷将马车停在山下,楚蘅站在车头,正准备跳下去,被九爷一个公主抱:“夜里,山路不好走,我先送你到草棚,再折回来拿东西。”
根本没等楚蘅同意,爷乘风而起,抱着楚蘅,飞向草棚的方向。
楚蘅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呼刮过,眨眼几个功夫,已经到了草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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