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身穿一袭金丝绣花的华丽衣裳,发髻之上,点缀着许多名贵的首饰,妆容更是雍容华贵,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端的那架子,好像宫里的娘娘一般。
花氏略施粉黛,身上穿的是一件素青色的纱裙,朴素得简直像一杯淡而无味的清水,楚瑜的打扮也很简单素雅,母女俩在卫氏面前,好似卫氏的丫鬟一般。
瞧花氏母女俩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卫氏心里甚是满意。
“都直起身吧,惠儿的马车快到了。”
“是。”花氏直起身子,唯唯诺诺的站在卫氏的身后。
楚瑜将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隐忍着直起身,走到花氏身边站着。
一群人在大门口等了片刻,终于听到有车轮碾压街道的声音传来,须臾,齐王府的马车便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前。
马车停稳当之后,碧桃小心翼翼搀扶着楚惠从齐王府的马车上下来。
卫氏见楚惠从齐王府的马车上下来,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忐忑。
若大位之争,齐王殿下胜出,惠儿能入齐王殿下的眼,那就挺好,若是大位之争,是太子凤骅取胜,惠儿入了齐王殿下的眼,给丞相府带来的就是麻烦。
卫氏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楚惠在碧桃的搀扶之下,已经迈着莲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母亲,惠儿回来了。”
楚惠站在丞相府门前的台阶之上,朝卫氏将身子福了福,等卫氏将楚惠搀扶起来后,花氏拉着楚瑜迈上前半步。
“妾身见过大小姐。”
大风王朝,等级森严,花氏虽是长辈,但是却是楚廷豫的妾室,身份地位自然比楚惠这个嫡女低了一等,见了楚惠自然是要行礼的。
楚惠惯会做温婉大方,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将花氏搀扶着:“花姨娘,惠儿是晚辈,如何受得起。”
花姨娘分明知道她这是惺惺作态,却还得领受她的好意。
“多谢大小姐。”
“瑜儿见过惠儿姐姐。”楚瑜极为不情愿的朝楚惠福身。
“此番,惠儿姐姐跟随齐王殿下去天武郡,是为了寻求名医医治心痛之症,不知此去可有遇到能够医治心痛之症的名医?”
楚瑜不提这事儿还好,这一提,楚惠脑中就浮现了楚蘅那张脸。
先前在玉河县客栈里,楚蘅从碧云袖子上刮下一些回春散,她当时怀疑了碧云,所以任由凤铮将碧云处置了,可是离开玉河县后,她想了许久,发现碧云不会这么蠢,在袖子上留下回春散。
这些年,碧云伺候她,万事都做得极为细心,不可能露出这么蠢的马脚,唯一的解释就是,碧云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多谢瑜儿妹妹关系,姐姐此番跟随齐王殿下去天武郡,确实遇到了名医,服用了那名医开的药之后,心痛之症已经好多了。”
“那太好了,心痛之症治好了,以后惠儿姐姐就不用饱受折磨了。”
楚瑜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心里却极为不高兴。
楚惠有那心痛之症时,尚且时常欺负她,若楚惠的心痛之症治愈了,这往后,她的日子不是会更难过了。
“咦,惠儿姐姐,怎么不见碧云那丫头,碧云那丫头不是与你一道儿去的天武郡吗?”
楚瑜这么一提,卫氏这才发现,自己安排给女儿的贴身丫鬟不见了踪影。
提到碧云,楚惠的脸色变了变。
再知道,自己可能冤枉了碧云后,她并没有折回玉河县救碧云的打算。
所以,此刻楚瑜提到碧云,她有些心虚。
“碧云那丫头出卖主子,被我发卖了,瑜妹妹,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
花氏听出楚惠的语气变得十分不悦,赶紧将楚瑜拽住,然后唯唯诺诺对卫氏道:“夫人,贱妾身子有些不适,先让瑜儿陪贱妾回去了。”
卫氏极为高傲的嗯了一声,看着花氏转身,病弱扶柳的走路姿态,她就恨不得扑上前,打断花氏的腿。
等花氏跟楚瑜母女俩走开,卫氏脸色顷刻间拉了下来。
“惠儿,你跟我来。”
从知道碧云被发卖那一刻起,卫氏就猜到楚惠此番出门出事了。
楚惠与齐王做了那等苟且之事,心头发虚,见卫氏拉下脸来,她心头抖了抖,一声不吭,紧跟着卫氏的步伐,到了卫氏所住的湘苑。
花氏跟楚瑜所住的小苑叫月苑。
楚惠住的地方叫着惠苑。
这是丞相府的规矩,小苑的名字都是根据主人名讳取的。
进了湘苑之后,卫氏当下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只留了信得过的刘嬷嬷在身边。
这刘嬷嬷是卫氏的奶娘,卫氏嫁到丞相府,刘嬷嬷舍不得卫氏,便跟着卫氏一起到了丞相府,很是得卫氏的信任,这老嬷嬷心狠手辣,帮着卫氏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卫氏整了整衣裳,端端坐在罗汉床上,见丫鬟们都退出去了,目光审视的盯着楚惠片刻。
楚惠被她看得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惠儿,你老老实实交待,此番你跟齐王殿下到天武郡,到底发生了何事?”审视了楚惠片刻后,卫氏语气沉沉的逼问。
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她本来就打算告知卫氏,此刻卫氏先问了,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开口:“母……母亲,女儿与齐王殿下已经有了……有了夫妻之实。”
“惠儿,你刚才说什么?”
这句话,刚好被赶回来的楚廷豫听见。
楚廷豫的话音传将过来,卫氏,楚惠,包括刘嬷嬷心头都抖了抖。
虽然楚惠是这丞相府中最为光鲜亮丽的嫡女,活得高高在上,花姨娘跟楚瑜在她面前都不敢抬头,但是实际上,这些年,楚惠活得并不比楚瑜快活多少。
楚廷豫与卫氏将她当成了拯救丞相府的救星,寄予了她厚望,从小便花重金请名师培养她琴棋书画,将她培养成玉临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势必要将她送入皇宫之中。
如今局势尚未明朗,楚惠竟然失身给了齐王凤铮。
这可将楚廷豫气得半死。
楚惠循声扭头,挑眉看去,恰好看见楚廷豫阴着一张脸,大步走来。
她忐忑的唤了楚廷豫一声:“……父亲。”
“相爷,皇上不是传唤您进宫商量事情吗,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卫氏一脸心虚。
让楚惠跟随齐王凤铮前去天武郡之事,是她提出来的。
楚廷豫果然迁怒于她,冷挑了她一眼,走到罗汉床上坐下,依旧阴着一张脸,将楚惠看着:“惠儿,将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楚惠一向惧怕严肃起来的楚廷豫,吓得俏脸煞白,跪在地上。
“父亲,母亲,女儿不是故意失身于齐王殿下的,是女儿被人下了媚药,万般无奈之下,才与齐王殿下……”
闻之,楚廷豫气得一拳砸在了罗汉床上。
现在太子党跟齐王党争斗得厉害,双方势均力敌,为了不得罪郭皇后,也不开罪于秦贵妃,他一直保持着中立,本打算等到局势明朗,再将这个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女儿推出去,一朝封后,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几年来辛辛苦苦的计划,竟然毁于一旦。
那罗汉床是山核桃木打造了,木质极为坚硬,他一拳砸在罗汉床上,手上顿时破皮,冒了血出来。
卫氏看着,甚是心疼,拿了自己的手帕,要去为他包扎:“相爷,您的手流血了。”
楚廷豫正在气头之上,抬手一挥,将她推到了一边。
他瞪着一双眸子,很恼怒的将卫氏盯着:“若非你妇人之见,提议让惠儿与齐王殿下一起前往天武郡,也不会发生这等羞于启齿的事情来。”
卫氏被他一推,重重跌倒在罗汉床的另一边。
刘嬷嬷是卫氏的奶娘,将卫氏从小带大,见卫氏摔在罗汉床上,她甚是心疼,急忙去将卫氏搀扶起来。
“相爷,夫人提议让小姐跟随齐王殿下去天武郡,不过是想让小姐在百医争鸣大赛上遇见几个名医,治好那心痛之症,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姐,相爷,您不能怪夫人啊,这些年,小姐心痛之症发作,夫人这个当娘的,心里备受煎熬啊。”
刘嬷嬷这么一说,卫氏一脸委屈的抽泣起来,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相爷,妾身也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妾身害了惠儿啊。”
刘嬷嬷生怕楚廷豫再责怪卫氏,急忙帮着卫氏说话:“好在小姐失身给了齐王殿下,不算亏。”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恼怒也于事无补。
楚廷豫压了压怒火,挑眉询问楚惠是如何身中媚毒的。
他倒是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害他楚廷豫的女儿。
楚惠怯生生的跪在地上,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给楚廷豫,卫氏俩听,“父亲,母亲,这段时间,女儿的饮食要么是齐王殿下准备的,要么是碧云经手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卫氏听得一头雾水:“惠儿,方才在大门口,你不是说,是碧云那丫头出卖了你吗?”
楚惠解释道:“因为碧云那丫头的袖子上沾染了一些回春散,女儿才怀疑她的,可是女儿后来想清楚了,碧云一向做事细心,若是她有心害我,绝对不会露出如此愚蠢的马脚,她是被姓楚的那丫头栽赃陷害的。”
“姓楚的丫头?”
卫氏听得眉头一皱,“那丫头姓楚,名唤什么?”
当楚惠提到姓楚的丫头,她心中莫名其妙觉得慌张。
楚惠道:“女儿只知道那丫头姓楚,叫什么名字,女儿没有打听过。”
先前,楚蘅与凤铮结伴同行的时候,小福子,墨十三,雨香雨曼他们统统唤楚蘅为楚姑娘,百里棠也是私下里才唤楚蘅为蘅儿,至于万林,他根本没在楚惠面前露面,所以楚惠不知道楚蘅的全名,更不知道,楚蘅就是柳氏的女儿,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那姓楚的丫头懂医,很是得齐王殿下赏识,于是乎,齐王殿下便让那丫头给女儿配制了养心丸跟养心汤,这段时间,女儿除了正常饮食,便是服用那丫头配制的养心丸跟养心汤。”
“惠儿,你是说,那姓楚的丫头懂医?”
卫氏心头惴惴不安的向楚惠确认。
楚惠不明白,卫氏为何这般关注楚蘅,一脸疑惑的向卫氏点头:“是的,那姓楚的丫头到天武郡便是为了参加百医争鸣大赛的复赛,更夺得了复赛的第一名,即将前往玉临城参加决赛。”
卫氏听了,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那姓楚的丫头一定不是柳芸的女儿,柳芸被她逼得离开丞相府时,那丫头不过几岁,几岁的丫头跟着柳芸那样粗鄙无知的母亲,能学几个大字就不错了,不可能懂医,更不可能有本事到玉临城参加百医争鸣赛的决赛。
楚廷豫听了半天,可算听明白了。
他的宝贝女儿是在怀疑姓楚的那丫头呢。
“惠儿,那姓楚的丫头配制的养心丸跟养心汤,你可还有?”
楚廷豫说话的语气冰冷,眸子眯了眯,溢出两道寒光。
若这件事,真是那姓楚的丫头做的,他楚廷豫绝对不会放过。
“还有。”
楚惠急忙从袖子里掏了一只十分精致的瓷瓶出来,站起身,递到楚廷豫的面前:“自从出了事后,女儿便不敢再服用此药了。”
等楚廷豫接过瓷瓶,楚惠继续道:“父亲,这瓶子里装的是养心丸,养心汤在碧桃那里。”
“刘嬷嬷,你即刻去碧桃那里,将那养心汤取来。”说话间,他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交费刘嬷嬷,“再安排一个家丁去御医院一趟,请个御医到府上验一验这养心丸跟养心汤。”
刘嬷嬷接过令牌,速速去办了。
等刘嬷嬷去办事后,楚廷豫一脸严肃的将楚惠看着:“惠儿,如今你已是齐王殿下的人了,齐王殿下可有向你承诺什么?”
虽然楚廷豫是极为不愿现在就将楚惠推出去,但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只能将楚惠嫁去齐王府,助齐王争夺皇位。
这个问题,也是卫氏极为关心的。
卫氏眼都不眨一下的将楚惠盯着,等着楚惠回答。
提到齐王凤铮,楚惠便是一脸含羞的表情,低声回答着:“父亲,母亲,齐王殿下说,会对女儿负责的。”
楚廷豫跟卫氏对这句话的理解是,齐王凤铮一定会迎娶楚惠为齐王妃。
两人松了口气。
卫氏看着楚惠,面带笑容:“这就好。”
“相爷,这件事情不怪咱们惠儿。”卫氏生怕楚廷豫再处罚楚惠,得到楚惠的回答之后,急忙帮着楚惠说话,“咱们惠儿天性善良,哪里斗得过那些奸佞小人,好在,齐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实力相当,皇上又那么宠爱惠贵妃,朝中更有许多支持齐王殿下的大臣,只要相爷您助齐王殿下,将来,齐王殿下便可问鼎帝位,惠儿现在嫁去齐王府做齐王妃,将来就是这大风王朝的一国之后,到那时候,咱们丞相府便是皇亲国戚,相爷您就是国丈呀。”
听到国丈二字,楚廷豫心情有些激动,这才将那满脸的怒容收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见他收起了怒容,卫氏跟楚惠双双松了口气,卫氏急忙吩咐楚惠:“惠儿,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赶紧回惠苑换身衣裳。”
其实她是想支开楚惠,再好好劝一劝楚廷豫。
等楚惠离开,她坐到楚廷豫身边去,拉着楚廷豫的手:“相爷,郭皇后虽然手段狠毒,心思通透,但是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相比,齐王殿下更胜一筹,如今皇上更为扶持秦家,秦家与秦贵妃在朝中的势力越发的根深蒂固,如此下去,齐王殿下迟早会取代太子之位,您早做决断反而好一些,若是等到齐王殿下取代了太子之位,您再将惠儿嫁过去,惠儿未必受宠,惠儿今日可是乘坐齐王殿下的马车回府的,依妾身看,齐王殿下现在对惠儿很是恩宠有佳,您站在齐王殿下这边,秦贵妃跟齐王殿下绝对不会亏待您,亏待咱们的惠儿。”
先前,楚廷豫心里还有些摇摆不定,卫氏这么一说,他心里这才不摇摆了,打定了主意助齐王凤铮。
等楚惠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回到卫氏的湘苑,府上的家丁已经请了御医到前来。
来的是御医院最年轻的御医欧阳凡。
这个欧阳凡长得眉清目秀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素净的水青色袍子,行为举止斯文,有些不像御医,倒是像极了书生。
“下官欧阳凡见过楚相。”
到了湘苑的花厅,欧阳凡朝坐上的楚廷豫揖了揖手,继而向卫氏,楚惠问好:“夫人,小姐好。”
楚廷豫端得一副儒雅的模样,朝欧阳凡抬了抬手:“欧阳大夫,此番惠儿随齐王殿下前往天武郡求医,获得了两种药,老夫请欧阳大夫前来,是想请欧阳大夫看看那两种药是否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惠儿好服用。”
楚惠有心痛之症一事,这玉临城的门阀大多知道。
欧阳凡身为御医,曾多次到丞相府为楚惠医治。
“楚相客气了,那两种药在何处?”
楚廷豫朝一旁的刘嬷嬷递了一个眼神,刘嬷嬷会意,将那装着养心丸跟养心汤的瓶子递到了欧阳凡的面前。
“欧阳大夫,这便是那养心丸跟养心汤了。”
欧阳凡接过瓶子,倒了一粒养心丸在手心,碾碎了检查一番成分,继而倒了一些养心汤在茶杯里,继续研究。
大约一刻钟后,欧阳凡抬起头,转向楚廷豫跟卫氏,揖手禀报:“楚相,夫人,这两种药并无什么不妥。”
楚蘅确实在养心汤里加了情花的花粉,但是那情花的花粉只有两日的功效,两日之后,气味散尽,功效全无,纵使欧阳凡是名了不起的御医,也查不出任何端倪来。
“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没有问题。”
楚惠失态,猛地站起身来,面上表情有些扭曲的将欧阳凡看着,把欧阳凡吓了一跳。
欧阳凡后退了一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急忙坐下,调整了情绪,换回那柔柔弱弱的表情:“惠儿刚才太过激动,请欧阳公子海涵,是因为,惠儿前两日服用了这两种药后,身子有些不适,这才怀疑这两种药有问题。”
“原来如此。”欧阳凡收起一脸诧异的表情,用平常看待病患的眼神将楚惠看着:“楚小姐,在下行医多年,绝对不会弄错的,这养心汤跟养心丸是难得一见的良药,对楚小姐的心痛之症十分有帮助。”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问楚惠:“不知楚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这养心丸跟养心汤是那位名医配制的?”
能配制出如此良药之人,必定是医术高超之人,他倒是想见上一见。
楚惠脸上笑颜如花,双手却在袖子里紧握成了拳头。
“这养心丸跟养心汤是齐王殿下为惠儿寻到的,惠儿实在不知,配制此药的是何人,欧阳大夫,实在抱歉。”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楚惠目送欧阳凡离开,袖中双手又紧了紧。
这个欧阳凡是御医院院判的弟子,医术了得,很是得皇上的信任,据说等御医院院判告老还乡之后,欧阳凡便要接任御医院院判一职,若让欧阳凡知道养心丸跟养心汤是姓楚的那贱人配制的,凭欧阳凡对那姓楚的贱人的欣赏,必定会帮她夺得百医争鸣大赛决赛的魁首之位。
至于齐王凤铮,此时已经进了皇宫。
凤铮先到秦贵妃的太辰宫,“儿臣给母妃请安,儿臣不在的这几日,母妃身体可安好?”
这段时间,秦贵妃的头疼症犯了,又要时时刻刻堤防着郭后使坏,过得并不怎么舒坦。
凤铮到太辰宫看她的时候,她正躺在贵妃榻上,一名御医正在给她针灸治疗。
见儿子风尘仆仆进了太辰宫里,秦贵妃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当下吩咐那御医退下,“铮儿回来了,此番前去天武郡,可有遇到什么名医?”
天武郡距离玉临城路途不远,此番,凤铮前去天武郡主持百医争鸣大赛复赛,就是为了帮助秦贵妃寻找医治头疼症的名医。
秦贵妃这么一问,凤铮想起楚蘅来,便含笑回道:“母后,儿臣此番去天武郡,还真遇到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名医。”
“哦!”闻之,秦贵妃异常高兴。
若她的头疼之症能够痊愈,她就有精神跟力气与郭后那老妖婆斗法了,这还真是一件喜事。
“铮儿,那位名医现在在何处,为何不将他带进宫来给母妃看看。”
秦贵妃也是被这头疼之症折磨够了,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位名医,见齐王凤铮是独自进宫的,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凤铮急忙解释:“母妃别急,那位楚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宜赶路,要在玉河县歇息一两日,此番天武郡复赛,便是那位楚姑娘所在的为民医馆取得了第一名,不日,那位楚姑娘便要到玉临城参加百医争鸣大赛决赛,到时候,儿臣将她请到宫中为母妃诊断便是。”
秦贵妃惊讶不已:“铮儿是说,那位名医是位女子。”
瞧凤铮面色含笑的表情,秦贵妃大抵猜到,那位姓楚的女子应该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若是那姓楚的女子能够治好她的头疼之症,让铮儿娶了那女子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凤铮点头:“是,楚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光景,与惠儿差不多。”
既然提到了楚惠,秦贵妃顺便问了一句:“铮儿,此番惠儿与你一起前往天武郡,可有找到能治她心痛之症的名医?”
“不瞒母妃,那位为民医馆的楚姑娘便能治疗惠儿的心痛之症。”
凤铮将楚蘅为楚惠配制养心丸跟养心汤的事情,详细说给了秦贵妃听,“那日在天武郡来运客栈,惠儿心痛症忽然发作,若非楚姑娘仗义出手,儿臣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医术竟然这般高明。”
听凤铮说了这么多,秦贵妃对楚蘅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母妃,还有……还有一件事,儿臣要向您禀报。”凤铮看着秦贵妃,忽然换了话题,“儿臣与惠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秦贵妃闻之,甚是高兴。
一直以来,楚廷豫那只老狐狸不加入太子党,也不加入齐王党,保持中立,两边观望,现在好了,楚惠失身于铮儿,楚廷豫只能咬咬牙,将楚惠嫁入齐王府,如此一来,铮儿就获得了丞相府的拥戴,离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
“铮儿,咱们现在就去御书房见你父皇,让你父皇为你赐婚。”
说话间,秦贵妃便在宫女的搀扶之下,从贵妃榻上下来。
片刻后,母子俩到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前,承孝帝召了几名武将议事,虽然那几名武将已经离开了,但是御书房的气压还是很低。
秦贵妃素来擅长观察承孝帝的脸色,瞧着今儿这气氛有些不对,正准备叫上凤铮,不声不响的离开,这时候,承孝帝沉沉的话音从御书房里面传了出来:“爱妃,既然来了,为何又走。”
秦贵妃接过宫女手中的参茶,只好走进去。
凤铮紧跟在她的身后。
秦贵妃将参茶送到承孝帝的手边,“臣妾见陛下正在忙政务,不敢贸然进来打搅陛下。”
承孝帝接过参茶,饮了一口,脸色稍微好看一些,挑眉看向凤铮:“铮儿不是去天武郡为你寻找能够医治头疼之症的名医去了吗,何时回来的?”
凤铮毕恭毕敬的站在殿上:“禀报父皇,儿臣刚回来。”
承孝帝吹了吹,慢慢将一碗参茶饮尽,秦贵妃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空茶杯,将茶杯放在一旁后,再给他揉肩:“何事,竟让皇上这般忧心忡忡?”
“后宫不可干政。”
承孝帝一句话,吓得秦贵妃不敢再问什么,扑通跪在承孝帝的身边,低声认错:“臣妾见陛下眉宇紧锁,定是有烦心之事,臣妾不过随口问问,并无干政的意思。”
这几年,承孝帝虽宠爱秦贵妃,却容不得秦贵妃干涉一点朝中之事,包括郭后,也不可干涉一点朝中之事。
秦贵妃这般柔柔弱弱的认错,承孝帝这才放下戒心,将她搀扶起来。
“你们母子俩前来御书房见朕所为何事?说吧。”
他是皇帝,心思自然通透。
秦贵妃朝凤铮使了一个眼色,凤铮这才跪直了身子,双手向承孝帝抱拳作揖:“儿臣已到了纳妃的年纪,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齐王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是好事。”
在不知道,凤铮要纳谁为妃时,承孝帝答应得很是爽快。
凤铮跟秦贵妃脸上皆是一喜。
凤铮道:“儿臣与楚相之女楚惠情投意合,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允许儿臣迎娶楚小姐为齐王妃。”
承孝帝的脸,在这一瞬间,沉了下去。
除去郭家,秦家,这大风王朝最大的官宦世家便是丞相府,楚廷豫为相多年,门生众多,朝中及各州府之地有不少官员都是楚廷豫的门生,原先,楚廷豫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参与齐王党跟太子党的争斗,这对他制衡朝局没有影响,若让齐王迎娶楚惠为齐王妃,楚廷豫必会选择站在齐王这一边,如此一来,齐王党的势力必将胜过太子党的势力,一旦齐王党势力扩大,对他掌控朝局影响极大。
“楚相之女楚惠虽才貌皆备,是齐王妃的不二人选,但是楚惠此女有心痛之症,一个有身负疾病的女子,如何配做齐王妃。”
局势变化得太快,凤铮与秦贵妃尚在兴奋之中,就被承孝帝泼了一盆冷水。
秦贵妃心中不甘,眼看就要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皇上,铮儿非得迎娶楚相之女楚惠不可。”
秦贵妃走去殿下,扑通一跪,与齐王凤铮跪在了一起。
她这么做,是触犯了承孝帝的底线。
承孝帝眸子眯了眯,扫了他们母子俩一眼,最后将冰冷饱含威严的目光移到了秦贵妃的身上,生硬的开口:“爱妃,你倒是说说,铮儿为何非得迎娶楚相之女不可?朕的儿子,天之骄子,为何非得迎娶楚相之女,你倒是给朕一个理由。”
自从秦贵妃入宫以来,还从未见过承孝帝如此冰冷的一面,知道承孝帝怒了,她依旧笔直的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回答:“禀皇上,铮儿与楚相之女楚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为了给丞相府一个交待,非娶那楚惠不可。”
“逆子,你这个逆子。”
秦贵妃的话,可把承孝帝气得脸色铁青。
承孝帝一边怒骂凤铮,一边拿起手边的折子砸向凤铮,凤铮笔直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秦贵妃心疼,将凤铮护着,急忙解释:“陛下,这件事不怪铮儿,是有奸佞小人给楚小姐下了媚药,为了救楚小姐的性命,万般无奈之下,铮儿才与楚小姐有了夫妻之实。”
这些话,承孝帝将信将疑,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好敛下怒气,咬牙同意:“既然要给丞相府一个交待,便让钦天监择吉日,让齐王将那楚惠迎娶到齐王府做侧妃吧。”
不得不说,承孝帝也是够有手段的。
如果只将楚惠许配给齐王做侧妃,以楚廷豫的为人,必会有所保留,不会尽心尽力的为齐王谋划。
承孝帝的心思,凤铮跟秦贵妃都知道,但是承孝帝显然是反对这门婚事的,能让楚惠嫁入齐王府做侧妃已经是万幸了,两人心有不满,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凤铮往殿上一叩:“儿臣多谢父皇赐婚。”
从御书房出来,凤铮向伺候在御书房的太监打听,方知道,有乱党趁着晓月城守将朱辉病逝,无人主持晓月城大局,竟然领着乱兵攻入了晓月城。
这件紧急的军务,一般的小太监自然不敢乱说,是御前太监总管李大连说的。
这李大连在御前伺候多年,极为能揣摩承孝帝的心思,为人贪婪,很是圆滑,既不为郭后太子所用,也不为秦贵妃齐王所用,谁有钱给他,谁给得多,他就帮谁说话。
听了李大连的话,凤铮心中很是气恼。
如此重要的事,刚才在御书房,父皇竟然没有对他提及半个字。
凤铮脸色铁青,李大连当下知道他在气什么,比划着兰花指,阴柔开口:“齐王殿下与楚小姐并未成婚,便有了夫妻之实,皇上生气,这才没将此事告诉齐王殿下。”
这半个月来,秦贵妃被头疼症困扰,很少到御书房这边走动,所以也不知道晓月城发生的事。
秦贵妃冷声问李大连:“李公公,此番,皇上都派了哪些武将前去晓月城镇压造反的贼子?”
若派的是太子党的人,就不好了,太子党的人绝对会借此机会收揽兵权。
李大连贴身伺候承孝帝,自然知道,承孝帝派前去晓月城镇压造反的是谁。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此番任命了神武侯府的小侯爷武剑南为主帅前去晓月城镇压乱兵。”
闻之,秦贵妃与凤铮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贵妃两片涂得绯红的嘴唇往上扬了扬,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容来。
神武侯府已经仙逝的老侯爷是大风王朝的开国元勋,神武侯府的人只忠于历代皇帝。
由神武侯府的武剑南领兵,前去晓月城镇压乱兵,郭后与太子趁机捞不到什么好处。
“多谢李公公相告。”
秦贵妃敛下笑容,将随身携带的一枚夜明珠塞到了李大连的手边。
李大连接过那鸡蛋般大的夜明珠,笑起了一脸的褶子,“请贵妃娘娘放心,等皇上气消了,奴才便在皇上面前说几句齐王殿下的好话。”
“那就有劳李公公了。”
当天下午,一道赐婚的圣旨便到了丞相府。
楚廷豫,卫氏,楚惠正在府上等消息,圣旨一来,三人满心欢喜,尤其是卫氏与楚惠。
丞相府的正厅里,高香点燃,这是迎接圣旨的必要准备。
李大年亲自前来宣读旨意,他端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站在高位之上,底下,楚廷豫携一家子人跪地接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楚廷豫之嫡次女楚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齐王凤铮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楚惠待宇闺中,与齐王凤铮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齐王凤铮为侧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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