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宁儿惊愕了片刻,却来不及多想,赶忙又去了顾相怜的屋里,果然听闻丫鬟彩蝶道:“二姑娘晚上回来后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吃坏了什么还是深夜去祠堂冲撞了什么,于是我们去找家里的李郎中来看,李郎中确实开了些药,但药量也都是一两二两的,不存在我们这屋把药全拿走的事儿啊,且二姑娘这会儿服了药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同我们说便是。”
二姑娘这边说没人拿那么多药,但李郎中却说女使负责抓药的,女使说药都给二姑娘屋里拿走了。
这可倒好,也不知哪头在隐瞒,宁儿一个丫鬟翻不起风浪来,被踢来踢去。
最后气得宁儿豁出去道:“还欺负起人来了不是?既然你们都不管事,那我今天豁出去也得找主君给我们姑娘说理去!”
宁儿今天还真就不怕事了,三姑娘还病着等药,这屋里就欺负起人来了!
见她怒气冲冲要上前堂,柳如歌的几个丫鬟急忙给宁儿拦下,道:“还知不知规矩?主人们正在议事,前堂不得入内!”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家姑娘病了,二姑娘屋和李郎中合着忽悠我!不知道里面谁在挑事,这事儿我得找主君说理去!凭什么三姑娘有点小错就把她往死里逼,这会儿后院有错便没人管了,这家里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宁儿也是被气急了,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都跟商量好的一般,是活活的要把姑娘往死里逼。
柳如歌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耐得住性子道:“怕是需等半个时辰,大娘子还在议亲,三姑娘是急病吗?若是急病,先让院里的李郎中看看去呀!”
这话看似关心,在宁儿听来却是废话,她可不就是从李郎中那里出来的么?
但宁儿还是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这会儿她便容他们半个时辰,她得外出给姑娘讨到药才行。
结果这一出去,更是让宁儿无语凝噎——附近的药铺今日都未开门,问了都说是有急诊,不知道几时回来。
有几家开了也没有宁儿要的药材,待宁儿回来的时候,气得已说不上话来。
却说这时的池家,杜仲从昨晚开始就没听到什么动静,还以为老爷决心安定下来了。
谁料今早便听说老爷和夫人今日早日出门,浩浩荡荡提着聘礼去提亲了,为的是给二少爷冲喜!
杜仲大脑“嗡”的一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操作,焦急忙慌的冲进池映寒房间内,高喊道:“少爷!少爷不好了!你快起来吧!出大事了!”
池映寒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道:“怎么了?穿帮了?”
“比穿帮还严重啊少爷!老爷他们……他们见你迟迟不醒,准备给你冲喜呢,今早出门提亲去了!”
“啊?”池映寒一轱辘坐起来,原本气色还润泽的俊脸“唰”的一下便白了下去:“冲喜?!”
池映寒第一反应,觉得自己是做梦呢!
旋即,池映寒面目呆滞了一刻,杜仲见他呆滞,也跟着不敢吭声。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忽然,遂见池映寒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目瞪口呆的道:“不是做梦。”
“怎么可能是做梦啊少爷,您快别掐自己了,再掐破相了!”
杜仲见少爷这是真给吓傻了,赶紧上前揉了揉池映寒的脸蛋,池映寒这会儿才淡定下来,问道:“我爹他……他去哪家提亲了?”
杜仲慌道:“小的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的天呐!这上哪儿追他去呀!
池映寒赶紧披上件衣服推开房门,这把可是作了大死,要是因为这荒唐事儿被他爹随便找了媳妇给他,他还不如真跳河算了!
说来也巧,这池映寒刚慌慌张张的跑到家门口,便见池天翔和苏韵下完聘推门回来,池映寒见他们这会儿正回来,赶忙上前道:“爹!娘!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你们给我冲什么喜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气得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是个病患了,惊得苏韵大呼:“二郎!你醒了?老爷,莫不是这道士真的灵验,成了亲事,人立马就好了!”
池映寒心头阵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道士,什么灵验?
他根本就没病啊!
池天翔也发现情况不对劲,只听池映寒近乎绝望的道:“爹,要不你还是抡棍子打我吧!我不装了!你往我天仓上打也比这从大街上随便给我找媳妇强啊!”
池映寒算是悟了,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什么叫不要在丧心病狂的老爹面前耍小聪明……
孰料,池天翔眼珠子瞪得极大,不知凝噎了多久才吐出四个字:“你是装的?!”
“昂!从跳河开始就是装的,这不上次被你打得差点瘫了怕你再动手吗?现在我招了,你爱怎么打怎么打,你赶紧把婚给退了!我这大活人在这儿站着呢,冲什么喜啊!”
苏韵和池天翔彻底惊了。
装的!
二郎的病竟是装的!
怎么会闹这么大的乌龙!
自己儿子惹是生非,现在还偏偏把人家姑娘给搭上了!
但苏韵终究还是心疼儿子,赶忙哄道:“没事的二郎,这事儿你祖母不知道吧?”
“我刚从屋里出来,我怎么知道她知不知道?爹,这婚事……”
“闭嘴!”还没等池映寒说完,池天翔便是一吼,他狠狠的瞪着池映寒,池映寒知道要出事,赶忙躲到苏韵这边。
苏韵下意识护住池映寒,劝道:“老爷,孩子也不是故意想把事儿闹成这样的,有话都好好说……”
“好好说?你们谁好好说了!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左一个郎中右一个郎中都说没事,你们偏要扯这歪门邪道,这会儿就要好好说了?现在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这亲还是我亲自去提的,然后你们说退就要退?老子真怀疑这孽子是不是托生到池家寻仇的?池家好好的名声因他毁了大半,这若是再让人知道他是装病、退亲,老子还有脸做人了吗?”
这理苏韵也知道,先是调戏闺秀又是冲喜,池天翔好不容易把事圆成了两家和解,若再让外人知道二郎是装病,又闹退婚,池天翔的老脸着实挂不住。
“爹,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胡来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说了我媳妇我要自己挑,我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你们答应过我的!你现在这简直就是从大街上随便拉来个人给我当媳妇,你考虑过我吗?”
“行了!”池天翔真是怒极了,“你们谁都有理是吧?全家老小的一通胡闹!行,今儿老子也跟你们一起胡闹——病是你装的,这喜你跪着也得给我冲了!来人!把二郎关起来!”
“爹你不能这样啊!还是不是亲爹了!”
“不是!”池天翔怒回道,真是气死他了!
池映寒看惯了他爹一副铁青的面孔,却没想到他爹今天狠出了新高度,这亲事他不想答应也必须答应!
就这样,池映寒稀里糊涂的被锁在屋里等着娶媳妇,顾相宜更是全然不知情。
宁儿生生折腾到夜里,才见到柳如歌的面,柳如歌忙道:“明日就办喜事了,我这一天忙里忙外,竟不知三姑娘病了!怎么不早点通禀我?”
宁儿也顾不得顶撞,怒道:“大娘子屋里的女使我都通知了,她们都说帮着通禀,却偏偏等到现在,屋里的没药材找不到人,屋外的药铺都关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姑娘么!”
丫鬟们急辩:“我们也不知大娘子去了哪里。”
这会儿柳如歌却也不生气,赶忙训斥几个丫鬟道:“不知道也不找找,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
柳如歌这么一说,几个丫鬟才纷纷认错。
宁儿也不想再辩了,柳如歌满嘴都是理,她再怒也辩不过,眼下遂带柳如歌去了祠堂。
“姑娘昏睡一整天了,一直发热,也叫不醒。清醒时候给了奴婢这个药方,让奴婢抓药,还请大娘子救救姑娘。”宁儿只得求助柳如歌,柳如歌一脸惊慌与痛惜,忙问:“李郎中来过了吗?”
“来过了,李郎中也说这个药方能治,可是根本寻不到药。”
“来人,赶忙出城寻药,越快越好!”柳如歌的反应比宁儿还焦急,待下人带药回来之后,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宁儿看着柳如歌心急如焚的让人调药给顾相宜喂下,但此刻距离发病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顾相宜被耽误了一天一夜才服下解毒的药。
发热的情况减退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只听柳如歌焦急的道:“天爷呀,怎会出了这种事!这个下毒的我定会找出来,但现在马上就是吉时了,快给三姑娘梳洗打扮,吉时上轿可耽搁不得。”
于是,顾相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这个轿子的。
但由于轿子过于颠簸,轿子还没抬出几条街,顾相宜便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缓缓睁开眼,头还晕着,一时间辩不清眼前的景象,只听闻耳边传来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