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那云妃来自北魏,牵扯两国关系,她的背景本身就有些复杂,她的想法更不是我们能猜透的。如非必要,不要与她有什么交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便是。”
殊不知,池映寒的本职工作正是靠近这些人,关于这一点,他无法规避,也无法脱身,并且这些情报和机密,他是不能外泄的,更不想牵连到顾相宜。
因此,这档子破事,他没打算告诉她,而是哄着她道:“好啦,云妃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嘛?不要因为这点事生气啦……”
顾相宜闻言,倚在药堂后院的窗边,叹了口气道:“我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后怕……”
“你是害怕万一当时没能发现她的动机,栽了跟头?”
顾相宜回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记得当初撰写医书的笔者曾经说过,在大庆推广西洋诊术,不只会饱受非议和唾弃,更可怕的是——有人会杀了你。”
结果,这不就冒出来这么个上赶子要死在西洋诊术下,企图拉她下水的云妃?
仔细想想云妃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冲着西洋诊术来的,也难怪她宁可铤而走险,也不准顾相宜拒诊。
实事没发生之前,顾相宜仅是对笔者的言论表示赞同,直到真的发生了笔者曾经预言过的事儿,顾相宜才感到有些惶恐。
因为——
即便云妃的事得到了控制,类似的事恐还会发生第二桩、第三桩!
池映寒听罢,心里也觉得有些惶恐,赶忙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你啊……”顾相宜歪着头,看着眼前那紧张兮兮的池映寒,突然笑了一声,“趁着我没出事之前,有空多来看看我跟允安吧!”
池映寒听闻这话,赶忙驳道:“不许浑说!”
说罢,池映寒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瞧着他这般认真的模样,顾相宜这才跟他说了些正经的话:“说实话,这件事没有解法,官家有意推广西洋诊术,但西洋诊术的传播,不可能瞒过邻国乃至于洋人的眼睛,只要有意大庆掀起这场革命,那么势必会有人出手,这点无法避免,所以你没发现自打官家派遣太医院的来我这里学习后,便派了不少守卫过来吗?不仅如此,这附近的太仓卫也越发的多了,说明官家已经暗中下旨了,太仓卫得了官家的旨意,时时刻刻都在紧盯如玉堂的动向,就连你现在在如玉堂的事儿,他们也都知道。不过你是我夫君,他们对你还算没有戒备的,你以后想过来的话,大大方方的过来便是,不用再躲他们了。”
说白了,现在的顾相宜已经不是太仓卫想绑架就绑架的了,相反她若是有什么闪失,那简直是让本就办砸了几次差事的十三卫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但有一点,顾相宜是不知道的。
或许此事,也只有池映寒心里明镜着——那便是有势力在暗中打压十三卫!
当初云妃遇刺一事,便与打压十三卫的势力有关,只不过究竟是谁做的,池映寒到现在也无法得知。
如果这帮丧心病狂的人为了打压十三卫的势力,对顾相宜下手,那可怎么办?
关键是这些机密,池映寒还不能透露,否则一旦被查到,上面的人有的是办法将他们彻底灭口。
池映寒遂道:“相宜,要不你在如玉堂后面多挖几个地窖吧?”
“地窖?我这里本来就有地窖的啊!那些西洋仪器本就不能暴露在明显的位置,都是放在地窖里的……”
“不,我的意思是——不是防止设备损坏用的那种地窖,而是专门用来逃跑的地窖,就像我之前在书房挖的那种地窖一样!”
毕竟,池映寒也是现在才悟到——这人一旦崭露锋芒,就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啊!
之前顾相宜身边还有个王莽,现在王莽也不在了,他一想到顾相宜现在的处境便感到肝颤!
但说到地窖,顾相宜却道:“我现在身边信得过的男丁,只有海儿一人,但是他也不会挖地窖啊……”
“我帮你挖!”池映寒郑重的道,“总之,不能再耽搁了!”
“但是,你不在办差吗?谏院能允你在我这儿挖地窖?”
“没事,我现在的差事比之前简单多了,每天就在街上体察民意,然后完成曹大人嘱托的事儿就行了,旁的时间,我自己安排!”
“那你这个官升得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
“比以前自由了嘛!以前身处底层,都是别人管我,现在是我让别人跑腿,反正你不用担心我,我能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的!”
说罢,池映寒当日便来到顾相宜的地窖,进入地窖之前,池映寒告诉过顾相宜,没完工之前,他是不会出来的。
于是,这一下午的时间,池映寒也没出来,期间路边有两个太仓卫来到前堂,顾相宜见他们进门,便知道准是来探查情况的,遂亲自上前迎接。
只听其中一位小兵道:“前两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肠胃有些不舒服,不知能不能在掌柜这里讨两副调理肠胃的药?”
话落,另一位小兵补充道:“可以的话,顺便帮我们将药煎了,我们都是糙人,也不知如何煎药,煎药的钱,我们另付。”
顾相宜回道:“好说!二位差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伙计给你们煎药去!”
两位太仓卫小兵听罢,忙道:“你那些伙计煎的药,我们吃过,不知怎么回事,味道难以入口,我们想让你这个掌柜的亲自煎药,看看到底是药的事儿,还是煎药的人水平不行。”
顾相宜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遂也没有拒绝,回道:“我们这儿的伙计水平都是不差的,二位差爷倘若信不过的话,便在此稍等片刻,我就在此地,亲手给你们煎药。”
随后,这两个太仓卫便直接在前堂坐下了,看着里面顾相宜在前堂给他们煎药,煎药期间,前堂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