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哪怕还在初秋,也有着一股凉意,苍凉,广阔。
站在大漠之上,举目望去,入眼是无尽的荒漠。
那荒漠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不停的吹着。
天,是那么高。
地,是那么沉厚雄壮而安静。
从未去过大漠的叶欢此刻站在车厢上,眯眼看着地平线上不肯下去,却又软弱无力的太阳。
“到了!”
一声难掩激动的声音在车队前方响起。
一骑人影从车队前方奔到叶欢的车厢前,冲着站在车厢上的叶欢喊道。
“殿下,凉州城到了。”
闻言叶欢才转过头,冲着远处那座坐落于大漠之上,苍凉古朴的城池望去。
从这里看去,那座城池并不大。
比起京都那座繁华广阔,泗水环绕,带着一股子糜烂味道的庞大城池不同。
眼前的这座小城并没有那么多的色彩,整个城池的外围都以苍凉的灰色为主,占地也不算巨大。
城墙虽高,却处处都有战损的痕迹,那城墙上一个个的裂痕黑渍,都在向外人展示着这座城池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历过的战争。
车队行到城门下,已经得到通报的凉州官吏已经站在了城门外,等候着叶欢这位大隋王朝四皇子,也是未来名义上的凉州主人的到来。
不过眼尖的叶欢发现,从这些官吏身上的衣服就能看出来,这些迎接他这位藩王的官吏们不过是些底层官员。
修为也都不过是不入流的下五境。
凉州真正的实权官员,似乎一个都没有出场。
那些被派出来迎接叶欢的官员们,此刻一个个的点头哈腰朝着叶欢不住的微笑。
可从他们的眼底深处,叶欢却能看到不屑一顾的情绪。
看来自己这个废物皇子,即使是远在凉州,也是大名鼎鼎啊。
就连这些底层的官员们,对自己也只是面上尊重,暗地里却不知道怎么鄙视呢。
不过叶欢此刻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车队来到城门处的时候,那堆官员中一名胖子迎了上来,走到叶欢旁恭敬的开口道:
“殿下远来辛苦,下官已为殿下略备薄酒,还请殿下赏脸。”
叶欢转头打量了一下走到面前的胖子,看他身上的官服,似乎是凉州判司之一,地位倒是不算太低,在这堆小吏中也算是矮子堆里拔高个儿了。
看着这笑得满面春风的胖子,叶欢的心情似乎也开心了几分。
最主要的是,叶欢从这胖子的眼神里,看不到像其他人一般的不屑一顾和不尊敬。
不管他是装得也好,还是真对自己尊敬,起码也算是留了个好印象。
最让叶欢感到奇特的是,这刘庆竟然如同以前的自己一般,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要知道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大隋王朝里能当上官员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修为在身上。
就算是那些小吏,再不济也练成铜皮境。
可这刘庆,除了一身肥膘之外,看不出一点修炼痕迹。
这样的人,居然能在凉州这个重要的边境州城当上颇有实权的判司之职,看来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你叫什么名字?”
刘庆听到叶欢主动询问起自己的姓名,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荣誉一般。
那满是肥膘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激动又兴奋的开口答道:
“回殿下,小的名叫刘庆,乃是凉州主管兵员调度的判司。”
叶欢点点头,拍了拍刘庆的肩膀。
“你不错,走吧,带路。”
“是殿下!”
刘庆感受到叶欢的大手拍在自己肥厚的肩膀上,那表情仿佛是爽得要升天了一般,随后又仿佛强行压下激动,恭敬的走在前头带路,肥硕的屁股左右摇摆着带领叶欢的车队穿过城门进入凉州城。
凉州府衙后衙书房内,凉州刺史、长史、司马正围坐在桌前,捧着一壶热茶喝着。
坐在上首位置的刺史黄昂脸色并没有他的行为那般轻松,浅浅的抿了一口热茶后,略带担忧的开口说道:
“今天是四皇子首次到达凉州的日子,咱们都不去迎接一下,日后会不会被他记恨啊?”
坐在黄昂左手边的长史常均笑笑开口。
“大人何须紧张,那四皇子叶欢在京都中废物皇子的称号是出了名的。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听说就是被人欺负惯了的,从来不敢还击。
咱们就算是得罪了他,他又能拿我们如何。”
凉州司马陈一远也接腔道:
“常大人说得是,还有大人您别忘了,咱们凉州城,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是谁。”
黄昂自然知道陈一远的意思,镇北王的军队就坐镇在凉州关外,凉州城作为他的大本营早都被经营成了铁桶一块。
包括黄昂等人,与其说是凉州长官,不如说是代秦风经营凉州的手下。
“那叶欢被分藩来凉州,分明就是有人要借镇北王大人的手,来打压他。
这位四皇子殿下要是懂事也就罢了,王爷心慈一些,说不定就让他在凉州当个傀儡王爷,安享晚年。
要是不听话,哼,凉州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这要是北边的蛮子夜闯凉州,剁掉一两个人的人头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嘛。”
陈一远的胆子显然很大,对镇北王秦风也非常的忠心,言语间丝毫没有将叶欢这位新上任的凉王放在眼中,语气中满是煞气。
“慎言!”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去了,咱们少说也要被安上个不尊皇家的罪名,严重甚至可能被抄家灭族!”
黄昂胆子显然要小些,小声的呵斥了一番陈一远。
从陈一远和常均满不在乎的眼中,黄昂知道自己这两个手下压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黄昂也知道,自己这位所谓的凉州刺史也并不是真正的凉州一把手。
要想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还得看凉州关外那位的心情。
所以这种时候选择站队是免不了的事情,而相较于那位修为高深,手握重兵的镇北王,新来的凉王叶欢的身边,显然不是那么好落脚的。
摇了摇头,黄昂也没有再劝陈一远和常均,而是默默的品起了手中那没什么滋味的热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