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绝面前,暗羽那点小心思,简直无所遁形。
看着是个浓眉大眼的老实暗卫,结果自己心眼还挺多。
才刚骗完他心上人,现在又准备来骗龙绝。
小朋友,有点意思。
暗羽这下不说话了。
他低着头,有些难过的用自己的脸去贴贴被他藏在怀中的宋祈。
面前的人太过强大,他打不过,也骗不过。
暗羽没有办法了。
他想陪在宋祈的身边,每日都能见到他心上人。
陪在宋祈身边时,暗羽的心脏总是暖暖的,被人填充得胀胀的。
似是有一个小小的宋祈在他心脏处安了家。
宋祈皱一下眉头,他的心脏也跟着疼了起来。
暗羽还想,每日都能被宋祈亲一下,同他做一些亲昵的事。
暗羽从小到大,拥有的东西太少,
遇见宋祈后,难得贪心,想要的东西太多。
但他最想要的,还是宋祈活着。
沉默良久,他郑重应下: “好。”
这次,不骗人。
他这态度,搞得龙绝自我反省了下,他是不是之前坏事做得太多,所以现在身上自带一种坏人的气场。
整得他像棒打鸳鸯的老坏蛋。
瞧瞧,都把可怜的暗卫大人吓成什么样了 ,眼角都难过得红了一片。
不过龙绝指尖优雅点了点下颌,竟然觉得,坏蛋这个词,和他还挺适配。
这样一想,龙绝心情还不错,当即也没了继续逗弄老实的暗羽的恶劣心思。
“难过什么?”
“代价你已经提前付过。”
“无需再付。”
刚刚说的献祭灵魂和肉体的话,自然是龙绝骗暗羽的。
需要付出的代价,暗羽已经付过,足够了。
说着,龙绝指尖轻挑,暗羽怀中藏着的一堆金元宝,自发从他怀中飞出来,落到龙绝的手中。
“差点忘了。”
龙绝语气含笑,面前悬空漂浮着一堆金元宝,指尖也把玩着一个。
暗羽身上所有的金子,可都是他的。
……
后面,龙绝又同暗羽说了些话,但除了深秋的夜,无人知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暗羽因宋祈一直微皱的眉,彻底的松散开了。
同龙绝的谈话结束后,暗羽抱着宋祈回府,速度极快的找到了云老的院子。
他站在云老门外,一脚踹开人的门,眸底猩红一片,满脸寒霜。
“救他。”
准备休息的云老被这一声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平缓下情绪后,看见暗羽怀中抱着个人。
他眉心跳了几跳,觉得应该又是宋祈出事了。
云老怒吼出声: “人放下。”
“通知管家,老规矩。”
这一次又是啥原因?
云老费解难解,百思不得其解。
但待暗羽将宋祈放下,云老好好给他检查一番之后,云老脑袋上缓缓冒出几个问号。
半晌,他才咬着牙恶狠狠道:“没毒发,睡着了。”
睡着了?
听见这话后,暗羽和宋伯一直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应该是今日耗费太多心神,所以人睡着了。”
宋伯缓缓道: “他太累了。”
不仅仅是近些日子。
还有这么多年,宋祈活得太累,他这一病,有了些休养的机会,却还是不够。
完全放不下。
云老伸了个懒腰,语气困倦: “散了吧。”
“让大人好好睡一觉。”
人来人往,又都走光。
暗羽将宋祈小心的抱回宋祈自己的院子,拧了帕子,给宋祈擦了下身子,照料好宋祈后,才拉开被子,上床拥着宋祈睡。
实际上,这一次,宋祈并非是睡着了,他是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
许是今日见过的故人有些多,又或者是,那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勾起了他心中的隐秘记忆。
在被暗羽拥着入睡的这一晚,宋祈梦见了许多往事。
而宋祈做的梦,暗羽也看见了。
……
在梦中,宋祈见到了刚成为状元郎不久的自己。
他这才想起来,他最初,只是想当个普通平淡的看客。
什么权倾朝野,都是虚妄,宋祈不做那样遥不可及的空梦。
他惦念着回家的事,心中有执念,只想做个普通平凡的小官,暗地中推动剧情的发展。
未曾想过做个真正的权臣。
反派也好,男主也罢,都同宋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该如何争斗,是他们自己的事。
宋祈性子通透,知晓那一条路十分难走。
一旦踏上,手中必然会沾染上许多人的鲜血。
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他还是被人一步步逼到了如今。
齐鸣,今日宫中的疯女人,刘公公,卫言,林深……
一桩桩,一件件,将他推向了如今的位置。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听着好听,但位置底下,更多的是他人不识的寒凉。
宋祈 白日瞧见的刘公公全名刘安。
宋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帝王设私宴,同几位自己心腹一同在大殿中畅饮。
彼时宋祈中了状元有了一段时间,但受到了冷落,被打发去整理古书籍。
不知是不是酒水喝得多,君王一时兴起,高声让人宣宋祈进来伺候。
但待宋祈进殿之后,看清殿内情形,方才知晓,这位谋夺了自己至交好友江山的帝王,究竟有多荒唐。
殿内酒香萦绕,白色的烟雾升腾,酒杯滚了一地,宋祈进来的时候,地上躺了一些生死不知的人。
几乎所有人眼中都没有什么神采,双腿被摆弄成十分扭曲的样子,全身上下,一览无余。
双眼无神,就连进了人,也无暇去关注。
有几名大人端着酒杯,高声阔谈,坐在桌子前。
酒味,混合着某些事后才有的腥膻味,一股脑的,冲进宋祈的脑海中。
恶心,一个恶心到极致的画面在宋祈的面前铺散开来。
齐琅斜撑着脑袋,眼底有着醉意,看着底下的宋祈。
宋祈跪下,双手交叠在宋祈身前,额头轻触着手背,安静的等候上面的人说话。
五指交叉,轻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摩挲了下腕骨。
好在宋祈这张脸,似故人得紧,帝王只是边喝着酒,边醉眼朦胧的看他,痴痴的道:“阿铄,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