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真迦看得真切,脸上狞笑。这个福闻竟敢不顾汉家祖宗禁制,要让皇陵之地沾染上人血,这投名状也忒大了。
“看剑!”危急间,随着一声清叱,一道倩影闪现,一柄长剑斜刺过来。福闻门户大开,如果再不收手,自己将被长剑刺中肋部。福闻不得不紧急刹车,硬生生将力量泄到旁侧,自己借着惯性冲到地上打了个滚,看起来狼狈至极。
唐珏顺势快速起身,向李云娘抱拳感谢。
“师太,难道你真的要违抗圣上之命,与我大元帝师作对吗?”杨琏真迦道。手一挥,十余名随从拔出腰刀,双方就要混战在一起。
“如今这里仍是大宋疆土,大宋子民守土有责,你那元朝皇帝,貌似现在还管不了这里吧?”青莲师太道。
“那可别怪本法师手下不留情了,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某不但要毁了你道观,还要将攒宫挖地三尺,一切后果都是你惹下的。”杨琏真迦说着,从背上取下战轮,就要开打。
战轮也叫环刃,是一种环形兵器,环的外围磨的锋利无比,手指套在轮内,也可以抛出和收回,可轻易切断敌方的兵器和四肢。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时,韩春春快步上前,手持宝剑,高声喊道:“且慢!本小娘乃大宋祖王爷侍卫秘书,我来会会你这恶僧,与青云道观无关。”
“哪里又蹦出来个女娃,既然你不是法门中人,本法师就拿你祭奠我的战轮吧。”杨琏真迦知道忽必烈尊崇佛道,师父八思巴也多次告诫弟子任何时候不得起杀戮之意,也不清楚青莲师太武功底细,因此一直对青莲师太隐忍,现在正好碰到一个自称官家之人,决意就此来个杀鸡儆猴。
两人也不废话,战在一起。韩春春越女剑使开,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尽往杨琏真迦破绽处刺来。杨琏真迦天生力大无比,自幼出家练武,一盘战轮在手中上下翻飞,夹杂着轮盘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时时让人处于紧张感。
“想不到这个番僧武功还不错,不知道春春能否抵挡得住?”青莲师太一边观战一边思索。
韩春春本来是要给番僧一个教训,故而一直没有狠下心来,然而杨琏真迦几次险些伤了她,加上师父和师姐妹的惊呼,让韩春春不由越战越气恼。
“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番僧,把他交给祖王爷,兴许祖王爷还有用处,俺也立功一件。”韩春春边战边想。
殊不知,两个本来势均力敌之人对战,一定要聚精会神,稍有闪失就会酿成大错。韩春春甫一走神,杨琏真迦抓住韩春春的一个破绽,战轮掷出,旋转着飞向韩春春的脖颈,韩春春慌忙用剑隔挡,战轮中间的盘锁恰好将剑身卡住。
杨琏真迦用力一拽连接战轮的铁链,韩春春猝不及防,宝剑脱手,身子也被带了过来,被杨琏真迦顺势勒住脖子。
“不好,看剑——”青莲师太和李云娘同时跃出,双剑刺向杨琏真迦。福闻和杨琏真迦的随从一拥而上,截住二人,余下师姐妹和唐珏等人加入战团,双方混战在一起。
电光石火间,韩春春从腰间取出电击棒,在杨琏真迦就要扼住她时,电击棒对着杨琏真迦的腰部猛的一戳。
“啊——”一道杀猪般的嘶喊声传来,盖住了场上众人的嘈乱。大家止步观看,杨琏真迦正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战轮也被丢在一边,而韩春春则早已抢过宝剑,剑尖直抵杨琏真迦胸部。
变故突然,杨琏真迦的随从哪里还敢乱动,唐珏带人迅速将他们抹肩头,拢二背,全部捆缚起来。
青莲师太看到韩春春安然无恙,右手持宝剑,左手握着一个漆黑发亮的铁棒,不禁长舒一口气。
“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李云娘疑惑的问道。
“祖王爷给了我一个防身兵器。”韩春春道。
李云娘看了看那个电击棒,感觉沉甸甸的,虽然短小,却威力惊人,李云娘羡慕不已。
随后,韩春春将自离开道观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青莲师太听后震惊不已,想不到祖王爷如此神勇,如此眼界,大宋不但不亡国,很快就要赶走蒙元了。
“师父,此次徒儿回来,是受祖王爷之命,请大师姐出山的。”韩春春道出了此行目的,并将祖王爷的书信呈上。
青莲师太打开书信观看起来,“师太敬阅:自蒙元入侵,我大宋风雨飘摇,人亡城失,令人痛心!本王承蒙天命,欲救子民于水火,挽大厦之将倾,前已屡战而胜之,士气大振,胜日可期。然蒙元亡我之心久矣,豪杰或亡或逃或隐,吾深感凭一己之力捉襟见肘,故正广纳英雄,聚贤集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听闻尊下大师姐武艺高强,特派韩春春代吾请命于师太,望出山助我大宋。如天下英雄同心,则驱除鞑虏、收复中原指日可待也。祈请,赵德芳!”
“赵德芳!赵德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祖王爷的号令,为师焉有不尊之理,云娘,你即刻收拾一下,跟随春春出发。”青莲师太读完赵德芳的信件,不由热血上头,一扫脸上的阴霾。李云娘拱手领命。
“师太,这些人如何处置?”唐珏问道。
未待青莲师太回答,韩春春说道:“师父,我们要把他们带走,祖王爷肯定有用。”韩春春想起来不久前的交换俘虏,公子很是喜欢。
“祖王爷求贤若渴,唐义士不如投奔祖王爷,顺便押送他们过去,也当做一个见面礼,可好?”青莲师太道。
“在下正有此意,还望法师引见。”唐珏道。
韩春春大喜,此行有大师姐和唐珏义士一起,这帮害人番僧将会被顺利押到舟山水寨。
随后,众人与守陵使罗铣告辞,押着杨琏真迦一行和福闻离开攒宫,而允泽法师则由罗铣交给演福寺方丈予以惩戒。杨琏真迦再次言语挑衅,被韩春春又捅了几下,终于乖乖的跟着走了。
拱陵桥处,也是攒宫的最外围,青莲师太千叮万嘱,李云娘和韩春春惜别师父,牵马上船,与唐珏一起,沿着运河连夜驶往钱塘江口,陈自中正在那里等着韩春春返回。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青莲师太心中默念,“祖王爷现世,我大宋必兴啊!祖先们也可以安歇了。”说着回头看看群山怀抱、郁郁葱葱之中的攒宫,带着众人返回道观。
青莲师太本是赵宋宗室后裔,只不过分支较远,从小就被选进青云道观培养,也是守陵人。韩福则是在景定年间得了比武首赏后,由赵官家秘密指派,协助青莲师太守陵,平素韩福教授徒弟,经常自己或者派徒弟来此拜谒,韩春春五岁时,干脆将女儿也送到道观,这些也只有师太和韩福两人知晓。而官方任命的真正的守陵使罗铣,兢兢业业守护着攒宫,却不知外面还有这些暗中守护之人。
夜色降临,韩春春一行来到钱塘江口,此处与临安入海口相去较远,张弘范把守江口的船只尚不能兼顾这里。陈自中顺利接上众人,连夜往舟山岛驶去。
杨琏真迦,这个在历史上因盗掘宋六陵及大臣冢墓一百余座而臭名昭着的党项喇嘛,阴差阳错就这样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