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古歹乘坐着杜三的摆渡小船来到忽剌出战船上。
“见到了宋那个祖王爷,想不到那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多岁,但是沉稳,杀伐果断,我看宋将都唯他是尊,而且宋军气势与之前判若两人。”接着忙古歹将情况讲述一遍。
“哼,我大元正在猛攻临安城,说不定这两日就拿下了,宋太后和小皇帝都将是我们的俘虏,宋军这时候竟然想交换俘虏,去它娘的。”忽剌出骂道。
“万户大人,不可意气用事,有几个问题还需斟酌,一是如今我们被困是事实,两位公主身份尊贵,目前尚未暴露,万一惹恼了宋军,全部给我们都咔嚓了,谁人能担当得起?二个,宋要求归还的那些俘虏,对我们来说都是贱民和奴隶,而且还消耗着我们的粮食、营帐和看管压力,哪能比得起我们高贵的蒙古骑兵精锐?三个,临安城高墙厚,军民一心,且宋军出现了火炮手雷等武器,非多日不能攻破,我们坐等得起吗?第四,我们那两艘海船不明不白就没了,说明宋军战力强悍,若非忌惮文天祥和财物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与宋军提条件吗?第五,这里的情况需要尽快告诉伯颜丞相,需丞相拿主意为好,三日为期,太匆忙了。”
“这……这如何是好?”忽剌出没了主意。
“只能先应承下来,尽快回去报告,此等大事还需伯颜丞相拍板决定,说不定还要禀明圣上。”忙古歹道。
正在这时,图察在舱门外报,“宋派人过来递交文书,并要求见文天祥一面。”
忙古歹和忽剌出对视一眼,两人赶忙走出舱门,发现一艘摆渡船上正站着陈宜中和一名俊美男子。
两人见礼毕,陈宜中道:“本官奉祖王爷之命,前来送战俘交换文书,还要当面见一见文丞相一行。烦请忙古歹大人将交换名册核对登记好,到时按照名册交换,未在名册的则不能交换。”
“你是要借口摸清我方虚实吗?”忽剌出道。
“你们一艘护卫船约五百人,另两艘装着从宋掳掠来的财物、礼器、祭器、图册,每艘船两百余人,统共约千人,这还需要摸清吗?要不要本官再与你说说都有什么财物?”
忽剌出心下震惊,这秘密任务怎么在宋军那里如同透明一样?“图察,将文天祥带过来。”忽剌出面如白纸。
图察答应一声,很快众兵士押着文天祥来到船头。文天祥看着陈宜中,陈宜中也看着文天祥,这两人都是百感交集,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文相受苦了。”陈宜中远远拱手。造化弄人,如果当时是他去元营,现在也许就是文天祥来看望他了。身边女扮男装的王清惠也拱手施礼,眼眶潮湿。
文天祥乍一见到陈宜中也是心中激荡,他每日要么面对阿塔海和忙古歹的游说,要么面对范文虎等降臣降将的劝导,甚至还有那些兵卒的威胁恐吓,仅凭着心底那屡信念保持着清醒和坚定。但他太渴望自由了,大宋朝很多事都等着他去操心,吴坚是指望不上了,陈宜中又逃跑了,整个朝堂没有一个能主事的,还有他亲自拉起来的数万乡兵怎么办,更加让他归心似箭。
“陈相,可安好?”文天祥也深施一礼,跟着他的随从和门生杜浒、余元庆、金应、张千载等人也朝着陈宜中施礼。他们共计十一人,都是甘愿留下来陪文天祥的。
“一切安好,祖王爷专门问文相好。”陈宜中道。两艘船相距数丈,两人只能高声喊,陈宜中观文天祥等人气色不错,应该在元营没有受大罪。
文天祥望了望周围,并没有发现传说中的祖王爷和他那个“神舟”,但他看到远处宋军战船云集,旌旗招展,还有很多人正在建设码头,他能明显感受到一派生机勃勃。
“臣让祖王爷担心了。”文天祥喊道。
“请文相放心,再稍待几日便自由了,我们等着与文相见面。”陈宜中道。
“好了,文相,你们也见面了,请回吧。”忙古歹道。
“图察,带下去。”忽剌出一挥手,文天祥等人被带回舱室,忽剌出和忙古歹不希望两人多交流。
“杜三,这是文书,你将其交给忙古歹,等下你带一个小队将忙古歹送回盐官,你们在那里等候消息,带上三至五天干粮。”陈宜中对着杜三道。
“小的明白。”杜三接过文书,接上忙古歹返回元船。忙古歹一到船上,便来到公主舱室。
“两位公主,臣刚刚与宋祖王爷见面,也和忽剌出将军相商了。”接着便将详情讲述了一遍。
茶伦和萨仁图雅哪里有什么经验,两女早已不知所措。
“全凭万户大人安排。”茶伦道。
“还请在我阿哈面前求情,不要骂我。”萨仁图雅道。
“两位公主,臣已交代近身侍卫,时刻不离左右保护,臣不在时,请两位公主尽量不要出舱门一步。”
“这个怎么办?”萨仁图雅拍了拍身上的包裹。
“这是圣上看重之物,看来是带不走了,宋军必然有所防范,真要交换人员时,肯定会逐一检查的。”忙古歹道。
“不行就把它丢入海中,记着地点,等我们获胜后再找人摸上来。”茶伦道。
忙古歹心道,这个小公主太天真了,就那么一块东西,丢到大海中,哪怕海滩上,海浪也会把它冲刷到不知哪里,还能找回来?
萨仁图雅则面露坚毅之态,“既然是圣上看重之物,在我手里失去,已是死罪,那我不如跟着殉海算了。”
“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此事与两位公主干系不大,最多会惩罚至丞相头上,但丞相南下战功无数,臣认为可折抵也。不说丞相乃圣上倚重之臣,仅宋国这几个人,还有这些财物,恐怕还抵不上咱们丞相在圣上心里的分量。”忙古歹道。
茶伦和萨仁图雅闻听忙古歹的劝导,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宋那个祖王爷,是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般?”茶伦问道。
“非也,那个祖王爷不过二十来岁,倒是带有一丝威严,但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也是奇怪。”
“怎么样个神秘?”萨仁图雅好奇道。
“说不出来的神秘,说话和行为举止貌似都不合常理,交换俘虏是他提出来的,还有那艘神舟,臣好像也见到了,还有火炮,还有那个喇叭,虽然很小,但声音很大。而且,你看,这是他送过来的文书,这纸张比那宣纸都要好。”
忙古歹拿出文书,茶伦和萨仁图雅展开细看,确实纸张雪白,硬挺,书写双面也不会透墨,比汉人献给皇宫的纸张好多了。
“这宋祖王爷还写的一手好字,飘逸,秀丽,好漂亮啊!”两女看着王清惠的字赞不绝口。
忙古歹安排完毕,立即随同杜三动身,他要争取时间,让伯颜元帅早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