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不解,继续追问,“换来降将也无不可,我们公开处置,该杀就杀,不也是对投降之人的一种震慑吗?”
“你们觉得忽必烈会同意降将交换吗?”
“如果是以上八人,交换几率不大,这些人都手握重兵,一旦交换过来,元军恐怕兵士哗变吧。”张世杰道。
“也许伯颜会提出,除了那几位降将外,其他降将都可以交换。”陈宜中道。
“还请祖王爷明示!”文天祥道。
“忽必烈的灭宋大计,绝对不会因为这两位元朝公主而退让半步,也不会为了她俩而交换正在为其卖命的降将,相反,他可能会利用这个事情去笼络人心,这是其一。其二,上次那两个交换条件,本来就是为了打探虚实,伯颜宁可叫围住扬州城的兵力退兵,也不愿向常州城跪地谢罪,说明他是吃透了忽必烈的意图,也显现自己可杀不可辱的性格。其三,伯颜毕竟久经沙场,老奸巨猾,也在摸索我方的意图,这次派董文炳只身前来,虽然有别的原因,但授予了董文炳一定的权限,交换条件一旦适合,董文炳就有决断权。其四,他们的底线是两位公主能换则换,不换也行,但不能触及大计,他们还幻想着等着全面灭宋后,就将公主迎接回来,公主在这段时间里只是多受些罪,而且,蒙古人女性地位更低,对于受辱看的没有汉人重。”
赵德芳分析合理,众人频频点头。
“那么说,这两位公主就换不回什么了,她们要一直待在这里?”陈宜中问道,他还存有点小私心,生怕两位公主会夺了自家女儿的位置。
“不会的,我们静观其变。”赵德芳道。
再说董文炳回到驿馆,立即让王世强写好书信,飞鸽传递过去。
“将军,这个条件看起来,比第一次那两个条件稍微轻了些,不知丞相可否答应?”
“这都要报与圣上裁决,这个压力貌似从伯颜丞相那里转到了降将头上,但如果将他们拿来交换,我们会失去军心的,大元的威信也将扫地而光,灭宋计划还要重新安排。”
“这也许是那个祖王爷的计谋,即使我们不交换,也会对降将产生影响,尤其是那些正待投降我们的,可能就会犹疑不定了。”王世强道。
“这就是宋祖王爷的高明之处,一石二鸟,双刃剑。”
对于董文炳来说,此次来访,赵德芳给了他太多的神秘,很多地方他都想要了解,军中井然有序,那些大臣和兵士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元军会打过来,个个神态安然。那两位公主,明显生活的很快乐,眉宇舒展,没有一点苦恼的神态,貌似还对交换回去的话题无甚兴趣,这难道是这个祖王爷施展了什么魔法?
董文炳摸了摸赵德芳给他写的那封信,他要找时间单独拜访这个祖王爷,问清他的疑惑。
轮船上,赵德芳坐在会客舱,对面是茶伦和萨仁图雅,此刻两女显得局促不安。
“两位,如果你们的父皇和兄长不答应交换条件,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赵德芳问。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茶伦眼波流转,还是那样问,但这次显得楚楚可怜,上次可是紧张极了。
赵德芳避开茶伦的目光,“我看你们几人在一起也习惯了,不如就呆在这里吧,早晚会用到你们的。”
两人一听,竟然显得有点小激动,回去固然安全,但免不了会被训斥,甚至治罪,若不回去,每天可以看着如此俊朗的公子,还有这么多美食,还有这么多新奇的事物,而且氛围是如此让人留恋。
“这么说,我们就是公子的棋子,公子想怎样用就怎样用了?”萨仁图雅道。
“宋元必有一战,而且宋一定能胜,我保证不伤了忽必烈和伯颜的性命,你们不要有任何歪心,本公子方可同意你俩呆在这里。”
“那我们就和她们一样服侍公子了。”萨仁图雅道。
“在我这里,人人平等,没有服侍一说。”
“云汐姐姐说,她要服侍公子一辈子呢。”茶伦道。
赵德芳脸现黑线,这群女人,在他不在时,肯定早已混成了闺蜜,啥话都敢说。
第二日中午,伯颜的回书终于来到,果不其然,伯颜拒绝了宋提出的交换降将名单,却提出已撤走范文虎部兵力四万人回北方,以示诚意。董文炳赶紧来到议事堂。
“这么说,伯颜所占地盘寸土不让,只是将兵力减少了?”赵德芳问,“伯颜丞相的为人令人佩服,宁愿用宋丞相和驸马来换回蒙古勇士,也不愿用任何损坏他的利益来换回公主,看来公主在他眼里还真不如普通士兵。而且范文虎一走,他背后的那些伎俩可就失效了。”赵德芳揶揄道。
这几天苏刘义给他传书,他已将范文虎就是虎纽玉押的持有者告诉了苏刘义。赵德芳通过查询他那个“八贤王宝盒”,得知1956年安徽安庆发掘出土的元代范文虎墓里就有虎纽玉押和田青玉一枚。
“地在人失,人地皆失,地失人在,人地皆得。伯颜是完全看懂了这句话。”张世杰道。
董文炳何尝不知道这是二人在讽刺伯颜,但他也只有苦笑了之。
“董将军,我们不要在交换人员上纠结了,本王已决定暂留两位公主,并确保她们近期的人身安全,在适当的时候,本王会提出最后的条件,否则,莫怪本王无情。”
“祖王爷,容董某斗胆一问,还请赦免无罪。”
“但问无妨。”
“如若我军攻占临安城,贵方太后、皇上、王公大臣均被我方管束,届时,祖王爷可否仍听令于太后?”董文炳道,这句话在他心里压了好久,一直挥之不去,说出来后,感觉一下子轻松多了。
“你这是大不敬的话,蔑视我大宋无人,你可知这是大宋的议事堂。”陈宜中忍不住呵斥道。
“董将军,本相视你忠勇仁爱,只是各为其主,怎可说出此类侮辱言语?”文天祥也喝道。
“这……这……董某只是问了可能出现的状况,还望祖王爷开恩。”董文炳道。
“大家镇静,本王已赦董将军无罪。”赵德芳双手下压,“宋元必将有战,元军必败无疑,本王已让王世强捎过话,今后元军头目在战场上遇到本王,要提醒他们躲着,否则本王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伯颜和董将军除外。至于临安城,现在已经固若金汤,元军根本攻不进去,何来官家被俘一说。但本王表态,任何时候均会听令于朝堂。”赵德芳霸气侧漏。
董文炳心思起伏,终归是问到了答案,但他也隐隐感觉,这个祖王爷事先说过的话,最后都有应验,难道真如他所说,临安城将是宋元的决战时刻?
他又如何能猜得到赵德芳要的是近期的划江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