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交谈之后不久,以微就以要回去嫁人为由离开了。
张若琪送给她一份不错的添妆,虽说捅破了她探子的身份,但是在杀她没有好处,还可能引来更多麻烦的情况下,维系一下多年来的情分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都知道她们的关系好,她成亲时张若琪却没有表示,会惹来很多无端的揣测。
王景楠怕陪伴她许多年的人离开了,她会伤心难过,带着张瑜来找张若琪的时候都更多了。
张若琪每天除了陪母亲,剩下的时间都在带着张瑾读书,和张瑜玩耍,日子过的充实又安心。
乾隆元年三月,出孝有段时间的周倩被诊出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这是这两年家里少有的喜事了,兄弟两个加上佳慧和张若琪,每人写了一封家书报喜,报的是同一件喜事。
张越收到四封写着同一件事的报喜家书时,哭笑不得。却还是给每个人都单独回了一封家书。
冬月末的时候,周倩诞下一个男婴,小家伙是个疼人的,从开始阵痛到生产,只用了四五个时辰,母子均安。
转年三月,张越守孝二十七个月后回京,去吏部报道后,开始了在家中候缺的日子。
……
给张越倒了一杯茶,张若琪感叹道:“哥哥一家出京有一段日子了,家里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可真是冷清。”
“孩子们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闯荡一番的,再说了,你哥都三十多岁了,再过两年瑾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他外放熬一熬资历,再回京官位也能升一升。”说着喝了口手中的茶。
“那爹你候缺要等多久啊?”
听她问起这个,张越以为她担心了,安慰道:“这哪里能预料呢,少的等一两个月,多了等上三五年都有可能,为父都不着急,你也不要着急。”
张若琪笑着道:“我是不着急的,就是问一下,我恨不得爹你和大伯父一样致仕了,好有时间陪我和娘呢!”
没过多久,张越就等来了任命他为陕西巡抚的圣旨。之后年月,张若琪都是随着父亲的调任,去不同的地方生活。
虽然她没嫁人这点也经常被人拿来说嘴,让她父母都有些压力。
但是张越外放除了总督,算是当地最高长官了,也没人会说小话说到她们跟前。
家里的亲戚也离得远,多少年都见不到面,就更说不着了,也是因为这个,张越一直选择外放,没有回京。
在任职陕西巡抚的第三年,张越因治理地方有功被乾隆全家抬了旗,张瑜和若诚家刚出生的小闺女再不用去参加小选做宫女了。
虽然还有大选,但这是这个国家的国策,无法改变。
张若琪也在年岁渐长,和兄弟的聚少离多中明白了,人长大了都会渐行渐远的道理。
小时候说的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不过是个美好却不会实现的愿望。因为长大后各自成家了,他们有了新的家人,而她现在是亲人,不再是能永远在一起的家人了。
看着渐渐老去的父母,她知道就算每日用灵力滋养她们的身体,她们也终究会离开她的。
毕竟就算修仙界灵气充沛,不修炼的普通人也没有比这里的人活的更长。
空间里夏刈养的狗和松子都死了,张若琪要再给他抱进来一只被拒绝了。
夏刈看着他给狗子和松子立的小坟包,说道:“我都六十多岁了,真的不能让我回去了吗?”
张若琪无奈的看着他:“你知道的,放你出去的风险我承受不起。”
夏刈恳求道:“我看之前你给我的话本子里写的,神仙不是都有禁言术吗?你不放心我,给我也下一个不就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了吗?”
张若琪尴尬的看天看地,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有是有这种法术,但是我还没学过,就来这里了,我不会的…”
夏刈听了她的解释更加沉默了,在她表示要走的时候才开口问道:“那我死后能把我葬在外面吗?”
这一次张若琪没有拒绝他,点头同意了。
之后没多久夏刈就病了,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病的这么重,张若琪给他诊脉,出去找了大夫描述脉象开了药回来。
不过在她离开后夏刈没有喝,再一次进入空间时,张若琪见到的就是夏刈的尸体。
用冰封住了他的身体,放进了恒温阵法里。以后她会找机会把他带出去葬了的。
……
就算再不愿意,张若琪还是迎来了父亲突然病重,她却无能为力的一天。
她拼命的输送着灵力,却和康熙那时一样,只能让他清醒片刻,却阻止不了他的死亡。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被反噬。
张越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阻止了张若琪继续输送灵力的举动。
看着床前的妻子女儿劝慰道:“生死之事人人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不要太过伤心,我只是早走一步罢了。”
知道女儿有些神异之处,怕她钻了牛角尖,走了歪路,又叮嘱道:“我常听人说,生死轮回都有定数,逆天强求就会招来灾祸,凡事不要强求。
那伸伸手能办到的事,你可以争取,那不能办到的痴念,万不可过于执着,爹娘早晚都会离开孩子的,你可以伤心,但是不要做其他事情知道吗?”
张若琪到底是听话的收回了还在偷偷输送灵力手,哭着说道:“哥哥和若诚在赶来的路上了,爹你在等等。”
张越虚弱的笑了笑:“等不到也是命,就不强求了,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谁有我的福气,可以让女儿常伴身侧数十年呢。给了这样福气,总要收了另一样才公平。”
说着话,就又昏睡了过去,佳慧对她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和你父亲单独待一会儿。”
张若琪点点头,去了厨房叫人准备些吃的,佳慧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等到饭菜准备好,她去叫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娘和她爹躺在一起,都已经没了呼吸。
张若琪以为她娘寻了短见,上去检查才发现真的是伤心欲绝,睡梦中去的。
张若非和张若诚还在赶来的路上,张若琪先布置起了灵堂。
一切安排妥当了,守在灵堂烧纸钱的时候,张若琪才从这几天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开始想以后的路。
兄弟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并不想去打扰他们,但是他们可能也不会同意让她独自生活。
一个人想了许久,第二天一早,张若琪吩咐管家又去准备了一幅棺材。
中午的时候,等来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张若非。
兄妹俩关在房间里密谈了许久,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信任自己的哥哥,将假死之后的事交给了他。
把夏刈的尸体放进了那口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对外宣称父母去世,她伤心过度,心疾发作,也跟着去了。张若琪从此消失在人前。
走之前她把锁在她小院的东西都带走了,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爱她的人留给她的念想。
但是她把这些年赚的钱置办的庄子店铺,留给了兄弟两个,那是她留给他们的念想和一点保障。
之后的年月里,她打扮成了出家人的样子,开始游历山川大河,探寻各地的成仙传说,偶尔偷偷的去看哥哥和弟弟一眼。直到他们去世后,她算是真正的心无挂碍了。
最后在一座不出名的小山上隐居,活了一百二十多岁时无病无灾的去世了…
本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