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亦略一沉吟,道:“那件狐裘,送给了赵夫人是不是?”
赵夫人,北誉丞相赵谦立的胞妹,是城主的……那啥,按理说应该和城主一个辈分。
蓝田的神情活像吃了屎,谁乐意称呼一个小妾什么啊!
“外祖真是老糊涂了……”
“阿田!”
“知道了知道了,慎言嘛。唉,当年北誉二丞相时期多好啊,自打……出了事,整个城里都被赵家整得乌烟瘴气的。”蓝田向来管不住自己的嘴,被警示也要嘀咕完。
轩亦劝道:“不要再说了。我先回城主府,你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表兄。”蓝田也明白自家表兄其实过得也不容易,没有多少实权不说,赵家还处心积虑想把女儿嫁给他做正室夫人。当别人看不出他们打什么主意么?外祖也是,年纪大了没有判断力便早些退位给孙子,不当了城主之后想吹多少枕边风都行。
就是那时候枕边有没有所谓的贴心人可就说不准了。
基于对容貌的看重,蓝田好几日足不出户,每日里除了上药就是看话本子。实在把话本子看腻了,他也难得地翻了几本典籍。
其中也有他感兴趣的,比如《通志·氏族略》注引《风俗通》称:“皋落氏,翟国也,此赤翟别种。其地在今山西恒曲县,以国为氏。”
“落尘玉的姓氏果然很稀罕。”蓝田随口念了一声,把书一撂,又摊在了床上。
“好想出府闲游去啊,无聊透顶了!”
在书里扮演了一个人,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像是自己出演了一场戏,因此现在连话本子都不大看得下去了。
你说闲着没事,跟书灵吵什么架呢?
不然大丈夫能屈能伸,主动开口入梦去?
那也不行啊,万一以后书灵管东管西的怎么办,那岂不是诸多束缚!
可是……无聊啊!
蓝田把床单篡成了一团,豁然坐起来!
不行让书灵换宿主去!老子蓝田做得好好的,不稀罕当劳什子的宁云柯!
他摸出梦灵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书灵,老子要入梦。”
想象中的争吵并没有发生,书灵反应很快:“指令确认,正在入《梦》。”
蓝田眼前光芒大作,他闭上眼再睁开,已经站在一座城楼之下,抬起头,上面写着“楚城”。
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书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线不能偏离。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我依旧不会管。”
看来他狂笑那段时间被倒退了。蓝田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好奇有之,惊讶有之,更多的是无力吧。在《梦》书的世界里,他不自由。
书灵说得很明白,如果他再有上次那样的举动,她还是会强制干预。蓝田拿什么跟书灵斗呢?先不说宁云柯一身本事都是在书里修炼得来的,光他蓝田本人每次入梦都要被书禁锢意识,离梦后一魄被扣在书里,像是留下一个人质似的。
也罢,不就是在书里做个彻底的宁云柯么,还能难得倒他?不把蓝田的见识代入这个世界也就是了。
被迫想通,蓝田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不拿出来影响心情。他跟着百姓入城,士兵盘查时问他来楚城做什么,他说是卖灵植,顺便问了一下城中药铺所在,进了城便直奔那处而去。
天玑堂。南楚最大的药堂,蓝田只进去半盏茶时间便出来了。
他握着二两碎银哭笑不得,七八株灵植只得了这么点钱。店掌柜说普通人送来的灵植大部分都是些低级药材,且人多量大,也就不值钱了。要不是蓝田曾经在乘风门待过,知道其中一味三秋色可以增长功力,价值至少五十两往上,他就真的信了掌柜的鬼话!
什么最大的药堂,也是惯会压榨普通人!似乎在北誉也有一家大药店也叫这个名字,回去就把他拆了,赶出北誉城去!
时间紧急不能闹事。蓝田暗暗在心中记了一笔,找了家银楼买了个玉盒。二两银子掏干不说还搭上了身上所有的铜板和色相,才软磨硬泡地问老板娘换来了一个破岫玉的玉盒。
唉,人穷还在有脸呐!蓝田心中念叨了一句,收好玉盒,抬头就是一个明媚的笑脸:“姐姐,劳驾您再告知,此处可有拍卖行……”
出门寻个隐秘处,撸下一枚风云草戒指塞进玉盒子,接着脚下不停直奔拍卖行,找到登记拍卖物品的队伍,好在特等物品那列只有一两个人。蓝田舒了一口气,站了过去。
他可不耐烦等待,在北誉哪个敢让他排队,那摊子都得被掀了。
轮到他,蓝田从乾坤袋里取出玉盒——他特意用了乾坤袋就是为了更有身份一些,免得被人看不起——放在桌上。那登记的修士正要打开,蓝田伸手摁住了盒子。
那修士道:“阁下是不打算拍卖了?”
蓝田笑道:“非也。不过道友就打算直接打开吗?万一我这装的是仙植,丢了怎么办?”
修士一愣。仙植可不常见。
他脸上神色慎重不少,招来身边侍从说了什么,小侍从立刻奔去内院。少顷,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修士立刻恭敬地道:“祈务大人。”
蓝田冷眼看着,这叫祈务的修为不低,至少比他高。玉衡楼一个拍卖行,实力很强硬嘛。
祈务道:“这就是装仙植的玉盒?”
修士点头。祈务招手隔空取来玉盒在手中,围着玉盒结了几个禁制,最后才掀开了一条缝隙,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双目大亮,面上也有几分激动之色。
普通物品排列的队伍里人不少,这时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都交头接耳。
“祈务大人都出来了,他见的仙植不少,这次居然这么激动。”
“看样子那个年轻人拿出来的真是宝贝。”
“唉,我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
一时间,蓝田收到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众星拱月惯了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到底是年轻,心态不够,眉眼间带着得色。